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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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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指路观天楼的乞丐为什么短短几天就死于非命?

那个幸存的乞丐又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惊惧?

而且,仔细想想,他被引去观天楼的事也格外蹊跷……

还没想出结果,凤曲已经运起轻功,纵身穿掠。

他有直觉,找到那个逃跑的乞丐,一切都能得到答案。

-

春生今年不到十四,前几年明城饥荒,才举家流浪过来瑶城。

然而途中遭遇抢劫,家财一空,父母妹妹或饿死或病死,抵达瑶城时只剩下他。

风雨交加的黑夜里,春生只身闯进一间破庙,破庙里瞪着好几双眼睛,骂他:“哪来的小叫花子,快滚快滚!”

一路蓄积的委屈忍无可忍,春生嚎啕大哭:“我不是要饭的!”

那群人面面相觑,哄堂大笑。

等他哭得更累,恨不得就地昏睡,才闻到那群人吧嗒吧嗒抽着草烟,笑嘻嘻说:“可我们是叫花子啊,你到这儿来,不就是小叫花子?”

春生咬着唇,看一会儿庙外泼天的大雨。

他想擦眼泪,却想起惨死的亲人,更加压不下去哭腔:“我只想避雨,你们干嘛要为难我?我、我已经没了爹娘,没了妹妹,就算你们要抢劫,我也只剩这条烂命,随你们怎么折腾!”

乞丐们相视许久,又笑成了一团。

“没爹没娘没了家,只剩一条烂命,还说你不是小叫花子?

“蠢蛋,过来这边,你就是个小叫花子的命!”

-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春生家里其实是读书的,能识字也能算数。

于是乞丐们白天乞讨时,还会厚着脸皮讨点旧书笔墨——虽然一多半会被拒绝,偶尔还引来殴打,但有钱人家不用的废纸春生也能凑合,一来二去,破庙里还是屯了不少。

大家笑着起哄:“春生,好好念书,考上举人来养咱们!”

春生红着脸骂他们异想天开,乞丐们又是大笑:“异什么开?这是什么成语?能耐啊春生,这就跟我们摆举人架子啦!”

春生不用和他们一起乞讨,他去缺人的门店里帮忙算账。

店里会给他包下这天的吃喝,会给工钱,善心大发的还会劝他在店里留宿。

但春生念着要回破庙,念着要把剩余的吃的带回给那帮臭乞丐。

臭烘烘的乞丐窝,人人见了就要唾一口绕道走。

可是夜里风冷,只有这些乞丐会准“春生举人”睡破庙里唯一不漏风的墙角。

他们用茅草把他盖得严严实实,破庙里的大哥还会洗了手来拍春生哄睡。

直到前几天,春生帮书画铺算完了账,深夜返回破庙。

却看见破庙里罕见地点了蜡烛,光线颤巍巍照亮人脸。

六七个乞丐围坐一团,对他嘿嘿傻笑。

春生吓了一跳:“你们上哪捡的蜡烛?居然这么浪费!”

“这就舍不得了?我们还商量着要给你做副桌椅,买一堆蜡烛,就放那个墙角,还给你买崭新的笔墨纸砚……”

春生越听越好笑,不禁打断:“净在这儿‘买’啊‘买’的,上哪买呢?拿什么买呢?既然好不容易讨到这一根蜡烛,怜惜着用吧!”

大哥摇头,知道他在笑什么。

其他人也窃窃笑着,大哥便在怀里掏摸,春生不以为意,却听大哥大笑一声,啪地掏出了满满一只袋子。

他往地上一摔,袋子里叮铃哐当响成一片,春生浑身僵住,迟疑地扭头去看。

袋口哗啦啦流水似的,流出数不清的碎银。

春生吓得腿软,一屁股跌坐下去:“你们、你们去偷东西了?!”

大哥推他一下:“你就这么想我们?”

接着把钱袋子捡回来,其他人故作神秘道:“小举人,这就害怕了?这些只是定金,等我们办成了那件事,上边的还会给更多钱呢!”

春生只觉喉咙发紧,想要追问事情内幕。

可是大家都默契地不再理他,只命令他老实等着,不许过问后来的事。

那晚,春生只记住了那一袋子惊人的银钱。

和众人歪七扭八、一如往常的睡姿。

可是几日后他下工途经河边,听见隔岸的吟凤街人声鼎沸、欢声达旦。

不知破庙里的臭乞丐们是不是也会把钱挥霍在天香楼呢?

这样想着,春生往对岸多看几眼。

这一看,他的余光便落在随波流下的几人身上——他们瘦薄的躯体沉浮在河水,轻飘飘的,犹如随处可见的残枝落叶。

“大哥——?!”春生叫破了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拼命追向水流和破庙里的大家:“救命啊!来人啊——有人溺水了,求你们,救救他们——!!”

-

吟凤街的喧嚣盖过他的求救。

就像河水淹没了他的臭乞丐们。

-

下一个一定就是他了。

春生仓皇失措地跑进郊外野林,这一路跌跌撞撞,逆着人潮,他还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可他怎么敢停下?

他早就说那些钱不对劲,大家一定是因为那袋子银钱才出事的。

现在他也成了知情人,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奔向破庙的腿脚一软,春生惶然跌坐,举目不知去处。

“停下——”

那个追着他的人声渐渐近了,春生越发绝望,他想逃,可实在不知道要往哪里跑。

破庙不能再庇护他,这不再是一般的风雨,这是杀身之祸。

脚上磨破的水泡忽然剧痛起来,往常从来不会在意的病痛,此刻都在阻挠他的逃跑。

春生颤抖着回头望去,看见一点青衣飘掠而来,仿佛神明入凡。

穿林打叶,他终于看清来人全貌,那是一张惊艳脱俗的脸庞,双眸紧追着他,见他住步,对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对他说:“你跑什么?我们见过。”

春生恍然大悟,他的确和这位见过。

那天大哥他们莫名其妙在一间客栈楼下高谈阔论,引得这位少侠过问后,就压着笑容带他离开了。

毕竟是一群小叫花子,春生知道,大哥此举不可能无的放矢。

但想着少侠也没破财,可能只是大哥他们的一点玩笑,所以春生虽然困惑,但没有多问。

凤曲举步走近过去,气喘吁吁:“我说你,跑得还挺快。你和慈心斋里那几个人是一起的吗?为什么要跑呢?”

春生张张嘴:“我……我不想死,我实在是……”

他咬唇低下头去,支吾一阵,看见了凤曲后背佩剑:“您、您是少侠,那我……我……”

春生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特别急切,特别强烈。

凤曲的剑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咬咬牙,春生爬跪起来,低下头,重重地朝凤曲一磕。

凤曲被他突如其来的磕头吓了一跳,急忙加快脚步:“你磕头做什么!”

“少侠!求您给我大哥他们平冤!他们肯定不是自己溺水,是有人在害他们!”

凤曲心下一惊,夺步上前想要搀他起来:“你好好说清楚……”

然而他的手指尚未接触到少年手臂,背心忽然一冷,颅内响起阿珉严肃的话音:「退。」

如潮的压力倾轧而下,纵是凤曲也感到脏腑错位一般的痛楚。

春生更是滚倒在地,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叫声,痛得无法起身。

阿珉夺身而上,一手拎起春生,把他挂在臂间。

敌人数量身份皆未明了,即使是阿珉也不敢妄动。他原地护着春生,便谨慎地观察四周:“来者何人?”

冷风扫过林叶,刷拉拉无人回应。

春生的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竭力压下自己的痛呼,唯恐给阿珉添乱。

阿珉静静等了几息,依旧没能等来回答,只得蹙眉扶起春生:“我们先回城里。”

春生抖得不行,艰难道:“是,谢谢少侠……”

阿珉在他的后背拍了一掌,渡入些许内力,春生的面色才有好转。

他咳嗽着张开嘴:“我就知道,我要死的。少侠,大哥他们也是上当受骗,您不要怪他们。我们就住在向东十里的破庙,没有户籍,官府不管我们死活,但大哥的钱袋子是条线索,那不是我们的袋子,是别人给的。”

阿珉听他说着,神色越发凝重,春生这才说到最严重的一点:“他们背着我拿了别人的钱,是要给人办事的,一定是事情办好了,就被人灭口。”

“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可是我猜,说不定和这次的武林大比有关。最近发生的最奇怪的事,莫过于那天……”

春生痛叫一声,格外煎熬地弓起背来。

阿珉立即给他输进内力,可是这次再也不能缓解春生的痛苦,他痛得忍不住去咬自己的舌头,咬得满嘴溢血。

阿珉撕下衣袖,皱眉塞进春生嘴里。

“呃啊啊……好痛,让我死吧,少侠,我不行……”

春生的叫唤已经近乎非人,他痛得撞树,在树干上拼命摩擦自己的胸腹。

衣物很快就被磨穿,皮肉也被磨得血迹斑驳——然而,阿珉注意到,春生本来因为常年挨饿而凹陷的腹部,此刻诡异地肿胀起来。

有一个畸形的肿块,在他薄薄的皮肤下拼命窜动,一点点侵略着他的胸腹。

就好像,在吞吃他的五脏六腑。

「阿珉!快救救他!」凤曲急疯了,「带他去找青娥,快啊,快啊!」

阿珉迟疑半晌,咬牙伸出手去:“忍一忍,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春生突然间转头扭身,翻着白眼一口咬向阿珉的手。

他的牙齿里都是鲜血,动作快得离奇。

但阿珉何许人也,这等扑咬对他而言毫无危险。

只是一脚,阿珉把人踹翻在地,又死死踩住他的胸腔,俯视着问:“是谁指使你们这样做?”

春生意识涣散,只有一线疼痛拉扯着他,迷迷糊糊问:“……是谁?”

阿珉踩得更重了,春生甚至听到自己的肋骨也在寸寸断裂。

可这些肋骨又像塌成了一座堡垒,阻挠着肚子里的怪东西向他的心脏前进。

一片黑色的鸟羽从树冠之上徐徐飘落。

恰好落在春生鼻尖,春生便直勾勾盯着它,艰难的吐息吹动了羽毛末端,它也和他一起颤抖。

“求您了……”春生喃喃说,“他们是被骗了,他们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会这样。”

他的小腹里好像藏了一颗心脏,怦怦地鼓动。

因为这份异常的煎熬,春生的脸也皱成一团,意识涣散地喃喃:“我想回家,爹……娘……明城的饥荒……结束了吗?”

在阿珉警惕的注视下,那层皮肤终于不堪重负,噗地崩开,从中脱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地向着阿珉的面门扑来。

「小心!」

阿珉眼也不眨,内力顷刻就将这只肥硕的蛊虫挤压成灰。

蛊虫砸在地上,软绵绵不再动弹。

春生也倒在地上,歪过头,羽毛落回地面的刹那,春生的眼尾沁出一颗泪来。

“好疼啊……”他哭着说,“……求您了,原谅他们。”

凤曲的哭叫也在颅内炸响:「不要——」

阿珉默默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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