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墙上跳下来,揭开黑面纱,笑道:“绿荷夫人。”
她见了我也不害怕,只是疑惑,道:“大师,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道:“告诉你的主人,军火兵器就在天水城附近的四望庙里,让他带足了银两去取,我的人是一个叫沈沛的,将一百万黄金给他即可。”
绿荷惊讶道:“你知道我主人。”
我笑道:“鬼主大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让你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吗?”
绿荷愣愣地看着我,
我笑道:“绿桐是你弟弟对吗?”
她眼中又是一惊,.
我道:“你姐弟二两长得很像。现在李鳍连夜去袭楼兰王城,你可趁机出王堡报信给你的主人,让他从罗泊河绕道,这样更快一些到达天水河。”
她神色匆忙地离开。
我悄悄转身,回到偏殿内,摇醒九霄,道:“陛下。”
他睡眼惺忪,待看清我后,道:“国师唤朕何事?”
我道:“陛下,战事有变,你我即刻出王堡,与孟轲他们会合。”
九霄连忙穿好衣服。
我带着他从偏殿的后门出去,出了门,外面停着一辆黑布掩盖的四轮马车。
我对身边的人,道:“陛下,你快看西边来了什么?”
他回头的时候,我手砍在他的肩膀处,
那人头一歪,倒在我的怀里。
我将人送到马车内,对坐在车前的孟轲道:“出了玉丘城,前往芙蓉镇,让秦舜老将军带着所有的人护着陛下,一路向南,回守望城,不要走官道,没西南小路的石榴林走。”
孟轲道:“王爷你呢?”
我道:“本王留下,城中所有暗哨,包括你,今夜撤离,护送陛下归!”
孟轲眼圈发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本王会安然无事。你若还认本王为主,该遵从本王的命令。”
孟轲跪向前,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
马车消失在幽幽暗暗的街道里。
我转身回到偏殿,
坐在桌前,
提着琉璃水晶壶,倒了一杯清茶,
就着桌前的一盏孤灯,
摆一盘棋,
白子先行,
黑子跟上,
自己与自己对弈。
在这沉寂而又波涛汹涌的夜里,安静地等着。
绿荷送信到地宫,郎九凤会亲自前往天水河,因为这是他活在太阳下唯一的机会。
从出生到现在,他等了三十年。
他一直等一个筹码,
一个可以和李啻或者李鳍谈判的筹码。
直到,我将这批炮火兵器送到他面前,
他一定会死死地抓住这次机会,
拿到炮火,
选择投靠谁。
李鳍好色,若见他容貌,必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去投靠李啻。
用这批军火来换得一席之地,
名正言顺地带着族人脱离黑暗,活在光下。
他会乘坐最快的马车,沿着最短的路径,前往天水河附近的四望庙,在第二天正午的时候与沈沛在四望庙里交易,
之后命人给楼兰女王报信,
让人前来接应。
自己则亲自领人携带着军火器械前往楼兰王城,
要想去楼兰王城,必须通过罗泊河,
而李鳍只要在罗泊河的庆安码头等待,
就一定可以等到郎九凤,劫持那批军火,而楼兰女王也会派兵提前在庆安码头接应,
那批军火只要一出现,
两边的人马会同时而出,
争相抢夺,
除了厮杀,别无他法。
这样一来,李鳍,李啻,叔侄二人,都知道对方要致自己于死地,
加上之前的种种怨恨,
再无结盟共同拒梁的可能。
今夜罗泊河的庆安码头,必定鲜血染红。
这一计,
并无错处,
只是,伤到一个无辜的人。
一个一出生便活在黑暗中,四处逃命,拼尽一切,想要带着族人活在光下的人——郎九凤。
我将黑子放在最后一格,有些于心不忍。
站起身,
走到庭院里,
看着一树白玫瑰,开得正盛,
一阵风吹过,
几片花瓣随风而落。
天边一抹晨霞瑰丽,散开天际,不多时,一轮红日高升,光洒大地。
殿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一个士兵破门而入,
朝我拱手,道:“大师,大王有请。”
我随着他到了前殿,
还未穿过拱门,
便听到外边一阵狂笑,道:“大师快来,看孤捉了个什么东西?”
我跨过门槛,
眼前的情景令人心头窒息。
那恍若天上谪仙一般俊美的人儿,
此刻正被囚车困着,
坐下没有轮椅,
双腿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
雪白的脸上满是污秽和腥血,
身上华丽的衣服也沾满灰尘和血痂,看上去狼狈不堪。
一头银发凌乱地披在肩头,
白皙的手腕上绑着沉重的铁链,
脖子上套着枷锁。
他抬头看到我时,紫色的眸子像燃烧的火焰一样,手抓着囚车的铁栅栏,拽动铁链哗哗作响,死死地盯着我,像随时张开獠牙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李鳍满身是血,
甲胄和战袍都已经染红,
两眼猩红,像看到极罕见珍贵的东西一样,
贪婪地盯着囚笼里的人,
弯着腰,脸凑向前,
灰白的卷曲的头发就像一条条引花蛇一样,
舌头伸了来,舔着嘴角,脸因为过于兴奋,而变得扭曲,连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世间还有如此绝色?!虽然是个残废,但孤一点也不嫌弃。”
说完后,拉着我,指着囚车里的人,道:“大师知道当初为何诸多小国齐攻楼兰古国?”
我道:“请大王赐教。”
李鳍仰头饮一口酒,道:“皆因楼兰古国皇族之人,无论男女,皆银发紫瞳,肤白赛雪,天生异美,
凡所见者,无不为其容貌动容。
所有人都在等,等楼兰古国破灭,等它衰亡,然后来抢夺占有这些美丽的楼兰皇族之人,
但我祖父说:殊容者,祸水也,扰乱天下,当诛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