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冬天。今年的秋天其实还好，和言昭之前所预测的并不一样，收成并不凄惨，可以说是难得的一个太平年。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旦发生饥荒，首当其冲受灾的是灾民，而灾民之中第一个被舍弃的就是妻子和女儿，言昭如今的势力刚刚起步，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口。

好在事情没有发生，言昭又可以安安心心过一个太平年。如今临近年关，公主府驸马府都忙碌了起来，言昭不免想起一年前的时候只有公主府忙碌的日子。

如今，她们两人表面不和，自然年节也要分开两府过。虽然言昭深知自己大概率会夜探公主府，但是无所谓了，形式上的东西，该做还是要做。

她这个驸马兼郎中每个月还是有俸禄的，本来沈沁是说要让言昭的官职往上走一走，但是今年事情颇多，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言昭的官职就在郎中这里滞留了一年。

“主子，公主府那里派人来了。”管安从小门处飞快跑到言昭身边，附耳道。

“知道了。”今日其实不是什么大日子，只是休沐，但是难得一聚，沈沁派人来请并不奇怪。

言昭今日照例是开了堂会的，刑部的年账有些多，最近的堂会都集中在言昭的休沐日，这种又上班又创业的日子真是迷人。

京城的雪下得格外大，言昭穿着大氅，踩上小凳，由管安扶上了马车，其实两府隔得不远，但言昭畏寒。好在她如今是驸马了，在白虎大街也是可以使用马车的。

到了公主府，言昭本来是不用通传的，却不想到府门前，两柄腰刀交叉横于胸前。哦豁！要遭。

是了，这个休沐日前的一旬，言昭没有睡在驸马府，也没有睡在公主府，也没有睡在国公府。她睡了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刑部的值房。

实在是丹阳子这老小子不安分，他见往国公府送美人不方便，就送去了驸马府。言昭一见沈沁那淬冰的眼神，更是不敢回驸马府了。可公主府表面上也不能直接回，于是，言某人一不做二不休，歇息在了刑部的值房。

且从沈沁的视角看，就是这个负心人去了刑部值房后，宛如飞鸟投林一去不复返了。不然本次旬休日，沈沁也不会催那么急。

“劳驾通报，言昭求见长公主殿下。”

言昭笑了笑。

两个侍卫不为所动，他们的腰刀在这个寒冬腊月是冰冷的紧，哪怕隔着大氅，言昭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请回，殿下吩咐，今日不见客。”

哦豁，几日不回变客了。

言昭挠挠头，不免有些心虚和怂，只能是再次央求“且通禀一声罢。”

那两侍卫似乎是早就得了吩咐一样，都不看言昭，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都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做到彻底的不为所动。

言昭咬咬牙，眼一闭，心一横，就要闯。

这两侍卫哪见过这种人物做出这种举动的？在他们的设想里，言昭进不去估计就打道回府了，没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还敢闯府。这可是公主府，不是什么画舫花楼，这早失芳心的人还敢闯府！

当即两人来了劲，腰刀集拢，向前一怼。

“哎呦！”言昭向后摔倒在地。

侍卫木然，他俩只是来了劲，还没有发力，而且他俩视力也不差，那刀柄还没怼到言昭呢，这人就先碰瓷儿了。

管安立刻抓住时机大喊一声“你们这群狗奴才做什么！知道你们推的是什么人吗？这可是殿下的驸马！！！”

两侍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下一起看天，都不说话了。

管安气结，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就好像宫里的总管太监一般，正要颤巍巍说些什么的时候。春兮出来了。

“好了，殿下有令，传驸马进府。”

言昭看春兮的出现方向，明白这人早早就被支使过来等自己出现了。想来刚刚就是等着门后看戏了，这时候，言昭觉得自己该摆摆谱了。

她起身拍拍衣服，其实没有雪，因为公主府的仆役很勤快，扫雪也扫得快，但是她就想拍拍。

随即，哼了一声道“既然殿下不欢迎，管安，我们走！”

“驸马要去哪？”

哦豁，看来不止春兮看戏，沈沁也来了。

言昭立马神色一变，脸上带笑转身，小跑到沈沁身边。

“当然是去殿下心里。”

沈沁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言昭的唇，“今日格外贫嘴呢？想来是前些日子做了错事？”

“殿下说什么是错，什么就是错。什么是对，什么就是对。”言昭格外狗腿，之前也就是调皮，想和春兮摆摆谱。可如今沈沁出来了，自己又理亏，当然是主打乖巧。

“嘴这么甜，今夜想歇在公主府了？”沈沁不是好糊弄的，她直接看透了言昭的真实面目，顺便揭露了言昭的真实目的。

想么？自然是想的。忙的时候天昏地暗，深陷各种刑部文书的时候自然是没想过这些事的，可只要一闲下来，自然就会思念自家媳妇的温香软玉。

一行人边走边聊，虽然就是这两个主子聊，春兮管安各自沉默。

“殿下最近可好？”

“如今才想起要问？”

言昭一哽，乖巧认错“是臣的错，数日没有回府，让殿下担心了。”

沈沁倒是没说什么。就在言昭以为这一茬要揭过的时候，回了大殿，沈沁遣散宫女之后，一只手就过来了，拧住了言昭的耳朵。

“你还知道回来？”她轻轻拧了拧言昭的耳朵，最后又揉了揉，凑过去，温柔地吹了一口气。

那温热烫得言昭耳朵脸庞一起红了，言昭微微哑了声音，唤了一声殿下，同时忍不住打量这大殿。

很空很大很完美，前面设一屏风，后面还有卧榻，不错。沈沁知道枕边人什么心思，但她没有阻止，只是默许。于是言昭干脆抱起了自己的心上人，往那榻上去卧一卧春风。

明月且许春山去，流水浅送落花归。

等一场厮混结束，两人才传了膳。沈沁躲懒缩在言昭怀里，轻声慢语“今日天寒，你我用个新奇物件。”

“是什么？”言昭低头亲了亲沈沁的耳朵。她似乎格外钟爱这里，倒是惹得沈沁轻轻一颤，白了她一眼。

“拨霞供，你可知晓。”

拨霞供，其实就是古代的兔肉火锅，最适宜在冬季食用，主打一个暖人心肺。

言昭点点头，她自然清楚，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火锅爱好者，却不想来到古代也有火锅吃。转而又想到现在还没有土豆和辣椒，一时之间，又没了多大的兴趣。

不过，陪沈沁吃饭倒是格外有意思的，想到此，言昭亲了亲沈沁的鬓角。

结果被沈沁推了推“可以了，纵欲伤身。”

“遵命。”言昭笑着答应了。

等宫女太监们把汤锅都端了上来，虽然是一锅煮，但是这毕竟是公主府的膳，用材用料自然是选得最精美的。

其肉质鲜嫩多汁，轻咬一口，就能感受到汁水在口里微微绽开，带来甜与鲜。

“此味甚美。”当然，要是有麻辣兔头就更好了，言昭想道。接着她也行事干脆，直接让宫女送来了一张纸，画了一个辣椒的雏形。

“这是何物？”

“殿下，此物名叫辣椒，咸香辛辣，最是味美。是花椒和姜所不能及的美味，此物外形如此，通体是红色。”

“驸马如何知道？”沈沁接过言昭那歪歪扭扭的画，也不嫌弃。

“妙手偶得之罢了，忽而想到，画出来只是想吩咐管安派人手去寻。”

“此物不是我大周的？”

言昭颔首“应是外邦之物，想来航海是必要之务，对外交流，互通有无。”

“对外交流？”沈沁想到了云国。

言昭也想到了云国，她猛地一拍手，“是了，我既要扶众女子，何不遣使前往云国考察？”

沈沁思绪几转，忍不住也点点头。

“此言甚是，我们既然决定如此行事，不如看看此事在云国落实的如何。”

“殿下可有人选？”

“李锦有一庶妹，名叫李璎，不好诗书，好交游。由她去记录风土人情，大云见闻最合适不过。”

“难免有通敌之嫌。”

沈沁笑笑，看着言昭“那丹阳子最近不是在找讨好你的机会么？他手里有户部，你想个法子改了李璎的册子就是了，再不济，你我合力疏通关系，之后让李璎挂靠米行的商会出去。”

“如此人才，殿下这么不早说。”言昭又惊又喜。

沈沁夹起一块兔肉，塞到言昭嘴里，“好了，有的吃还不行么？”

为何不早说，自然是怕你疑我啊，驸马。

堂卫不是公主府的势力，也不是国公府的势力，它是真正的纯粹的属于言昭的势力。沈沁的介入必然会导致堂卫集权中心的动摇，故而这也是为什么沈沁一直对堂卫不闻不问。

可如今她想获得大云的消息，没有比堂卫更合适的纯粹势力。言昭想获得大云的消息，没有比长公主更合适的靠山。国公守边数十年，主导的战役无数，其中也牵涉过周云两国。故而，去云国，最能表示出无害且得云太祖喜欢的只有长公主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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