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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客栈说书年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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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景煊垂眸,清冷如冰的神情下让人不寒而栗,“不急。”

楚不闻凝神,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何等势力才能如此堂而皇之地瞒过圣上的眼目,如今又迅速赶在他们抵达芙蓉镇之前布好局。

天下芸芸,有些人心怀感念万千之胸怀,有些人以天下安定为己任,有些人以百姓社稷为志向,且不说是何种作为,起码不应该祸乱猖獗,如若一忍再忍,长久下去,必然会成为一根深扎在昌荣盛世里的毒针。

楚不闻思酌出声:“殿下,之前黑羽的人为了躲避宁治等人的追击躲入安县,没成想竟和那些突然出现的闹事之人里应外合,甚至能在第一时间压下消息,这不免有些太巧了,而且负责通传的密探也暴毙而亡,现下捷州之事了了,有了这件事的掩护,若再想找到黑羽老巢的线索怕是难上加难了。”

黑羽自从前些年跟他们在一批军货上起了冲突便一直追杀殿下,蹊跷的是,这黑羽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势力一样,愣是查不到半分消息,前阵子好不容易才有些消息,若安县汇合不是巧合,倒也能从闹事的那批人入手调查。

御景煊放下竹简,单手支额,清俊的眉目尽是深邃,“呵,黑羽这是又寻了个军师?”

“不管两者是如何达成合作,你派人先查明捷州之事的始作俑者。”

谁会蠢到自行暴露自己人呢?若说是掩护他们撤退的不得以之举,这代价未免也大了点,看来是想借此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估计这捷州之事的主谋还不知道自个儿被当成靶子给推出去了呢。

楚不闻点点头,“是。”

听殿下所言,似是不觉这同为黑羽势力,以他对殿下的了解,非必要不说话,一说便是个准信的作风,在两方势力并无直接相关的情况下,查明捷州主谋不失为一个办法。

计较完这些,楚不闻放空下来又突然想起还在客栈疗伤的姜姑娘,试探问道:“殿下,既然咱们已经将捷州现状了解一二,是否要启程返回京城?”

御景煊瞥了楚不闻一眼,冷声说道:“本殿何时说过留在此处的缘由了?”

楚不闻迟钝地摸了摸脑袋,果然,殿下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猜,不过也是,他们来芙蓉镇还真是凑巧,本来是要回京城的,了解这些哪里需要殿下亲自来。

不等楚不闻作出反应,御景煊又随意将目光落在瓶中盛放的梅花上,淡声道:“你且留在这二三日吧。”

他自己?楚不闻不由一滞,但很快反应过来平静领命:“是。”

“下去吧。”

颔首,拐步离开时楚不闻不自觉地思索他家殿下所谓“留在此处的缘由”时,猛然脚步微顿,他倒忘了,捷州可是娘娘的家乡,怪不得殿下要亲自来此,不禁心上一酸。

他和宁治跟在殿下身后多年,有时候,那种清冷漠然即使是说了再多言语也遮不住的,是刻到骨子里的,殿下真正的内心,谁也看不透,形形色色,笑谈高论,可又有谁能窥见殿下的心扉呢?

世人皆敬畏殿下,羡慕他有这些风华,可背后呢?

想着想着,楚不闻不自觉便走到了客栈一楼,小镇设施比较集中,连带着一些游乐的也汇在一处了,现在正有说书的在台子上口若悬河地讲着什么江湖大侠的故事。

步子微顿,楚不闻撇撇嘴,反正闲来无事,听一听也无妨。

正要寻一张空桌,眼尖的楚不闻一下子就看见了安静坐在一旁的姜怀柔,时不时地面上浮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惊艳绝美。

楚不闻猛地一拍脑壳,迅速找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下,若有所思地支起下巴,明亮的棕眸微眯,望着姜怀柔那个方向发呆。

他怎么没想到呢?若是平常,殿下早就冷着脸拂袖离去了,这又是救治,又是让他照看的,是何般?

以他们殿下的实力和性子,自是不会因为姜姑娘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就特殊对待,但瞧着殿下也不像对姜姑娘有意啊。

打量出神的楚不闻不经意间同一双漂亮无辜的杏眸对上,不由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笑,随即抬步走了过去。

大意了,姜姑娘师从贾千弦,察觉到他的视线应该不过是眨眼的事。

姜怀柔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被抓包后极力坦然的楚不闻,没想到楚侍卫还是个面皮薄的?

柔声说道:“楚侍卫可有闲心坐下一同听上一听?还挺有趣的。”

“甚好甚好。”

姜怀柔又叫来小二上了几盘小吃瓜子,示意楚不闻后就又将注意力放在说书上,神情专注。

楚不闻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换做平常他哪里会有半分拘谨,只是方才一番考虑不由让他多了些想法。

闪烁着微光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说书那个方向与一旁认真听书的姜姑娘之间徘徊,佯装随意闲聊道:“姜姑娘喜欢听书吗?”

姜怀柔回过头,强迫自己压下唇角的笑意,“谈不上喜欢吧,大抵是前些日子偶然间听家兄讲了一回觉得有趣,如今又碰见了,就闲着过来听听解闷。”

家兄?

楚不闻疑惑问道:“姜少爷还会说书吗?”

这下姜怀柔实在忍不住了,轻笑出声:“家兄整日将自己的行程都安排地满满的,哪里能再有闲心去学说书?前几日我们去长宁街游玩,偶然遇事,他就自告奋勇去救场了,讲得还像模像样,看得我们都愣住了。”

没想到,姜少爷姜尧和姜姑娘性子反差还挺大。

“哈哈,想不到姜少爷还挺有正义感,说起长宁街,在下倒是想起东街的年雪糕了,味道极好,不知姜姑娘可曾尝过?”

姜怀柔细细回忆了一下,她这几日并未有见,但这名字却隐隐在哪听过,对了,秀雯师姐有提过,清浅答道:“我还未曾见过这京城正宗的年雪糕呢,不过听魏远山的师姐说起过,是东街的阿婆一家用祖传的秘方所制,底蕴深厚,味道隽永有感,不做其它生意,旁的糕点铺又学不来,因此引得很多外地人去京城一尝真品。”

楚不闻点点头,轻咳一声,“姑娘所言不假,既然姑娘还未品尝过,在下倒有些法子为姑娘准备一些,姑娘在此稍等,在下去去就回。”

说罢就直接起身跑开了,姜怀柔连说“不用了”的机会都没有,无奈地笑着看了眼背影,将注意力又放在说书人讲的故事上,楚侍卫看着挺严肃的,没想到为人这么友好。

——

御景煊冷眸看向眼前难得和他唱反调的楚不闻,薄唇轻启,嗓音酷似寒冰:“本殿再说一次,不送。”

楚不闻面上严峻,内心暗暗撇嘴,不就是几块年雪糕嘛?他这是为了谁?

楚不闻有些无语凝噎:“殿下,您又不吃,刚好今日新鲜出炉的年雪糕送了过来,给姜姑娘送去一些多好,姜姑娘还没尝过呢,可是好奇,属下想着这买也买不来,刚好您有嘛。”

说实话,他是知道殿下有年雪糕才扯的话题,但他不说,更何况,殿下每次得了年雪糕都是只吃一块,其它的都喂了殿下养的那只雪白雄兔了。

御景煊不置可否,冷哼一声,“姜怀柔可是收买了你?竟然有胆子跟本殿唱反调了?罢了,年雪糕多了一盘,总不好让你丢了面,自个儿去拿吧。”

楚不闻欣喜抬头,急忙说道:“是!谢殿下。”说完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御景煊不甚在意,随意拿起桌案上的历朝卷宗看了起来,一旁放着几本加急公文。

——

姜怀柔看见楚不闻乐呵呵地拿着一盘糕点过来时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本以为楚侍卫是说着去试试,没成想还真有。

“姑娘快尝尝,这可是殿下派人赶运过来的,还新鲜着呢。”

楚不闻跨步坐下,献宝似的把年雪糕推到姜怀柔面前,期待地看着姜怀柔。

而此时的姜怀柔一边笑着伸手拿了一块,一边感叹于这位殿下的大手笔,轻咬一口,浓郁的奶香顿时充斥整个口腔,但却没有丝毫的腻味感,应该是用什么可食花草中和了,还弥漫着一种清新之感。

眼眸不由一亮,发自内心地称赞道:“味道浓郁的满足之感,同时又兼具了清新淡雅的浅淡口味,甜而不腻,确实口味一绝。”

又随口提了句:“难怪二殿下要为此糕点动用赶运呢。”

楚不闻也高兴姜怀柔喜欢这糕点,抓了把瓜子,随意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看向台中,朗声说道:“姑娘喜欢就好,不过殿下是不是因为这糕点的美味在下就不清楚了,每次只吃那么一块,余下的啊,都喂给那只兔子了。”

姜怀柔没多想,吞咽下口中的糕点,浅笑嫣然,”可是家中女眷所养?早就听闻二殿下已早早搬出皇城,修有住处凌云殿。”

这话让楚不闻的嘴差点没给撇闪了,眉眼间充满了不可置信,“姑娘真是高看我们······”殿下了。

“咳咳,凌云殿是有,可女眷却不曾有,这兔子是殿下养的呢。”

姜怀柔默了默,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位二殿下养的宠物是只兔子,这反差着实有点大。

“二殿下还真是······富有善心呢。”

楚不闻注意力都被台上说书人婉转曲折的故事吸引了,也不管姜怀柔说的什么,只一个劲的点头赞同。

那模样真让姜怀柔有些忍俊不禁,好笑地拿起一块年雪糕安静吃了起来,清婉的小脸不经意间带上了丝丝惬意。

客栈二楼,玄色衣角悄然消失在护栏之后,伴随着一声好听至极的轻嗤。

台上说书人铿锵有力的声音萦绕在众人耳中。

“后来啊,大侠穷途末路,用手中唯一的宝剑了结花妖,而花妖,魂飞魄散,再无生生世世,大侠历尽艰险找到······”

听了许久,说书的下场休息,楚不闻困倦地伸了伸拦腰,无意间看见一旁的姜怀柔已经倚在桌子上小憩了,挠了挠脑袋,轻声唤道:“姜姑娘?”

姜怀柔本就是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就缓缓睁开眼了,“怎么了?”

“这场已完,说书先生也休息去了,姜姑娘可要回去?”

她早早就感到困乏了,只不过见楚侍卫看得入神,她又喜欢这热闹,索性就暂倚着缓神了,此刻自是想回去的,身上还有伤,也久坐不得。

“也好。”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离开座位,楚不闻唤来店小二,让店小二把剩下的年雪糕打包好送到姜怀柔的包厢。

客栈二楼的廊道之前有个拐角,姜怀柔睡意朦胧下感知下降了不少,一时不察,同拐角的另一位相向之人撞到一块了,楚不闻在后面跟着也只能堪堪扶向姜怀柔。

只是还未出手,姜怀柔已经被一骨节分明的手给扶稳了。

“姑娘没事吧?”

姜怀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抬眸对上男子的眼睛,是一双盛满笑意却不达眼底的琥珀色眼眸,“没事,困乏之下冲撞了公子,多有得罪。”

呵,还挺好说话呢。

徐慕年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负手笑道:“无妨,姑娘既然困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应是赶得上晚膳。”

姜怀柔清婉地笑抿樱唇,点点头,并未多言,带着楚不闻从男子侧开的过道走过。

徐慕年好看的眉峰舒缓开来,面上笑意未减,他记忆力向来不差,自是认出她就是江城的那位女子,同时也不乏有些困惑,姜府众人前些日子就前往京城了,她现下怎会在捷州?

徐慕年阔步走向尽头的一间包厢,推门而入。

包厢里围了大张桌子的众人听见声响不由看向门外,见是仍旧一袭白衣的矜冷公子,急忙起身将徐慕年迎进来,有的想给他满上酒,都被他以折扇挡住了,笑言:“待会还有些事情要办,我以茶代酒,诸位随意。”

他们部族豪爽惯了,饮酒如水,知徐慕年还有事在身便热情好意地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徐慕年接过饮了个干净。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豪爽响起:“几年未见,慕年虽已不再稚嫩,但这脾性可是一点没改啊?”

随意而为又不失周到,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跟戴着面具似的,万年不变。

月千愁说罢,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剑眉飞扬,宽厚的双眼皮炯炯有神,肤色如麦,身高体长却又不显臃肿,颇有虎狼之势。

萧九白胖的脸上满是欣慰,“还别说,慕年现在个头比我这个壮汉都要高,也不知武艺有没有随着长,有空可得和你二叔切磋切磋啊!”

又用虎大的拳头碰了碰徐慕年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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