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上马车,姜怀柔便迫不及待地直接靠在马车一角睡过去了,没多久身上就多了件材质上好的银丝玄氅,黑绒绒的领子时不时地挑逗着睡熟的粉嫩脸颊。
青阳县县府地处青阳县中心,以便审查案子收接民意,因此马车还未到时姜怀柔已经睡了个饱觉,就听御景煊把经过说了个大概,到时整理一下着装便跟着御景煊下去了。
走至县府门前,小卒依照惯例拦下了陌生来者,“可有通传?!”两人皆容貌惊人,气质不凡,小卒也怕得罪什么权贵之人,给县府找不痛快可不就是给自己这个杂役找麻烦。
御景煊敛色漠然反问:“本殿视察何时需要通传了?”
本殿?小卒当即双腿一软,慌忙退后三步,同其他杂役一同恭敬弯腰行礼,“小的不知是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常年看守县府大门的经验又促使那名杂役连声接道:“小的这就去禀报。”
姜怀柔好奇地睁了睁水眸,随御景煊坦然走进去后不禁惊诧自语:“就这么相信了?” 听那小厮的话,貌似还很确定是谁。
御景煊不甚在意地说道:“不然?”
可他也不过是自称了“本殿”啊,看来她属实低估了御景煊的威慑力。
但还是疑惑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来过啊?”又自顾自地说道:“若是这样,搭救楚侍卫就又多了一分把握,甚好。”还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
御景煊毫不留情地出声打断了姜怀柔的美好幻想,低沉轻笑,“可惜,没来过。”
进入大厅,御景煊余光不经意间看见姜怀柔有些纠结的样子,长腿一迈抚过衣袍在客位首位落座,“愣什么?坐下,待会处理完了带你去用早膳。”
来时尚早,一路上都是还未营业的餐馆。
姜怀柔无声地看了一脸悠闲的某人一眼,抿唇,感受到大厅里传来的多道灼灼视线,张了张嘴,但还是点点头一声不吭地打算去御景煊对面入座。
她没看错,御景煊刚才示意她落座的位置是他身旁的座位,这不合适,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
御景煊一顿,气笑了,“哪儿去?过来坐这。”跑的倒挺远。
大厅里值班的丫鬟炸了,小兰:你们快瞧!啧啧啧,这宠溺,震惊我等一百年。
小玲翻了个白眼:你可快别说了,这是重点吗?重点是......!
小美眼冒桃心地接过话:重点是这位公子怎如此俊美好吗?!
听到的小厮内心:无了个大语,难道没人关注突然“降落”的两个神仙人物同时出现的视觉盛宴吗?
姜怀柔发间的绸缎珠花一颤,旋即转身默不作声地坐到御景煊身旁,低声讲理:“这不合适吧?容易......容易让人误会的。”
御景煊狭长的丹凤眼带着笑,凑近有些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姜怀柔,故作正经地问道:“嗯,怎么个不合适法?”
姜怀柔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红,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出口,气鼓鼓地说道:“没有。”他肯定知道。
似是知道眼前有些赌气的人的心思,御景煊唇角微微上扬,低沉清冽地说道:“姜怀柔,没有不尊重你的意见,只是在本殿这,这位置只能有一个,何来合不合适之说?”
空气仿佛停滞了几秒,姜怀柔茫然地看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御景煊,唇角微扯,“御景煊,听说你是九司学院结业的,你的文试结业成绩如何?”
御景煊敛过目光,实在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如此突然,眉目轻挑,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也就还行。”
姜怀柔也就信了,九司学院地处京城,招收各地精英中的精英学子,多数人尚且年少便已取得非凡成就,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天之骄子,在天宁国教育方面的地位毋庸置疑。
天才群集的地方,御景煊再完美也总不可能十项全能。
呃……九司学院“还行”,那就是很厉害喽?
“哦,怪不得你刚才说话我听不懂,挺高深。”
“呵。”御景煊一向清冷淡漠的表情难得有一丝龟裂,挺能扯。
“哈哈!煊殿真是谦虚了,您可是当年惊绝天下的榜首,至今还未有人能打破您创下的记录呢。”
姜怀柔眼睛都发光了,大步走来的女子笑声如铃,一袭红衣霸气侧漏,眉目间的英气怎么也挡不住,红唇大肆勾起,气质如烟火般灿烂夺目。
甚至都忽略了女子说出的话。
来人站在对面先是毕恭毕敬地行礼,“微臣见过二殿下,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得到御景煊允礼后抬头疑惑地左右看了一眼,就在主位入座了。
刚坐下,就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凤雪赤笑眯眯地说道:“你这女娃娃老盯着我作甚?自个儿长的肤若凝脂,天上难有地上难寻的娇俏模样,倒快是让我这个脸皮厚的都要害羞了。”
姜怀柔清婉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没想到被人家本人发现了,“姐姐很好看。”
结果换来了凤雪赤豪迈的大笑。
御景煊拧眉,悄无声息地把姜怀柔脸颊上可疑的红晕尽收眼底,冷声斥道:“够了。”
呃......她一时忘形竟忘了还有这个煞神在,不过,她好像知道这煞神为何不坐主位了,没想到啊,倒是会心疼人。
“咳咳,不知煊殿来此所为何事?”
御景煊也不墨迹,漠声说道:“你们县府的人带走了本殿的侍卫,凤族长是不是该解决一下?”
凤雪赤一开始是不信的,哪个胆大的敢动御景煊身边的人,“当真有此事?不知......煊殿可否提点一二?”不过也不排除一些意外。
见御景煊那边迟迟不语,凤雪赤也不禁有些慌神,说的好听是“带”,说的真实可不就是“掳”吗?不管是谁,都算是她的失职,结果她还问人家丢了人的是谁。
好在有个消息灵通的小厮快步走去低声报道,凤雪赤当即黑了脸,“夏兰,去把康长老请来,让他带上康芷瑶。”
“是。”
丫鬟走后,凤雪赤义正言辞地说了一通:“两位放心,若真是我们县府的人,我定会给个交代!”
御景煊依旧淡漠地饮茶,不理。
说实话,姜怀柔虽然对这个女子有些好感,但想到楚侍卫,也觉得不能丢了气势,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这......凤雪赤尴尬地笑了笑,又大刺刺地撸了一把脑后的高马尾安静坐着。
不过,越是安静的环境就越容易多想,凤雪赤再一次悄悄将目光投向同样也没有再说话的两人,脑海中跳出了多个版本,好奇地她心都痒极了。
她也没听说啊。
好在不久她的贴身丫鬟夏兰就把人喊来了。
康厉老脸堆笑地恭敬行礼,“老夫康厉见过二殿下。”这可是神龙不见首尾的煊殿啊,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同他说上话,又转身朝主位上的人行了个礼。
康芷瑶汗涔涔地硬着头皮行礼,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拦谁的路不好,还把人侍卫给抬走了,又咬牙悄悄看了一眼被她当街喊话,面色如常的女子,唉,真丢人。
姜怀柔安静地在一边默默饮茶,她和御景煊有一个出面就够了。
御景煊冷声说道:“本殿没时间同你们废话,把人放了!”
康厉神情一僵,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御景煊,焦急出声:“不是,殿下!老夫实在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等一下,康厉锐利的目光落在身后的康芷瑶身上,果真瞧见她一脸心虚的模样,当即厉斥:“芷瑶!你是不是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康芷瑶不安地撇撇嘴,知道瞒不住的事她也没打算说谎,于是支支吾吾地坦白:“我......我把煊殿的侍卫给抬走了。”
“抬?!!”
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平日里刁蛮就罢了,只要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次怎么还用“抬”了?
“爷爷您放心,他没事!就是被我关起来......哦不,照看起来了而已。”康芷瑶急急解释道。
凤雪赤抚额无奈叹息。
姜怀柔见御景煊颇有些不耐烦的神情,那边还有继续训下去的趋势,淡然出声:“人在哪?”
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康芷瑶虽然不服气,但有康厉训斥在前,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声:“在康府呗。”
得到答案,御景煊迅速拧眉起身,颀长的身影顿时伴随着强势的压迫感袭来,长腿阔步迈向姜怀柔,牵起一只细弱柔荑的手将人带起来,“走吧。”
又回头寒声说道:“带路。”
康厉直接押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孙女赶忙走在前面带路,心下却在考量。
看来煊殿身边的这位女子,不能轻视。
凤雪赤眼神灼灼地审视着那双牵着的手,摆摆手打算歇着去了,剩下的可就没她的事了。
只是刚走至门口,突然心上一计,当即大声喊了一句:“诶诶,等一下,我也去。”又快步追上众人。
......
楚不闻正苦闷地待在被重重守卫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就是说了那臭丫头一句吗?还真就给他颜色瞧瞧了,轻敌了,大意了。
只能寄希望于殿下和姜姑娘了。
“吱呀”
楚不闻下意识看去,这一看差点惊喜跳起,顿时喜上眉梢地跑了过去,“殿下!姜姑娘!”
姜怀柔见楚不闻没事,还有些蹦蹦跳跳的模样,不由笑出声,“看样子你在这过得还挺好。”
楚不闻闻言直接换脸,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吐槽反驳:“可别!你们都不知道那臭丫头有多烦人,我不过说了她一句‘听不懂人话’,从昨天到现在,她硬是捉了一群鸟放在院里,还让看守的侍卫不停地问我听懂了没。”
“我都快爆炸了!”
她说怎么周围那么多鸟,不行了,她笑得肚子有些疼,不过还有比她更夸张的,那就是凤雪赤,“噗哈哈!这什么仇什么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