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澜冷静到可怕,来回在许怜跟纪琛两人之间施针。
云远山则在外面审问下人。
纪琛眼前昏昏沉沉,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再醒来,纪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都是许澜身上的气息。
房间里亮着灯,冷风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灯火摇摆间,纪琛余光瞥到许澜从插屏后端着一盆水进来,可能是氛围太好,纪琛又闭上眼睛。
许澜越靠越近,突然被子被掀开,纪琛愣了好一会儿,不太明白许澜想做什么,直到温热的毛巾贴在他身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澜是想给他擦拭身体。
身体的反应总会来得更快一些,纪琛此时恨不得再晕过去。
“胃还疼吗?”许澜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纪琛趁着这个空当,飞快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卷起来,佯装才醒,惊讶地道:“澜哥?你一直守着我?”
纪琛慢吞吞得将湿漉漉的毛巾从被窝里捏出来,默默地放在一边。
许澜低笑一声,“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纪琛摇头,想起许怜来,忙问:“小怜她怎么样了?”
许澜嘴角笑意淡了几分,“已经醒了,在隔壁。”
“那就好,在饭桌上我就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她倒是挺能忍的。”
许澜认真地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许澜再如何都没想到会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对纪琛下药,虽说人已经惩戒了,可足以让人心惊。
若非许怜贪嘴误吃跟着晕倒,怕是连他都会以为是纪琛耍性子。
纪琛苦笑:“没关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澜哥,你不必在意。”
说完纪琛就将脸埋在枕头里,他当然委屈,可他是澜哥的夫君,不能再让澜哥为难。
许澜揉揉纪琛的头,轻声道:“困了就睡吧,明日我们回云阳县。”
纪琛抬头看着许澜,又惊又喜,“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纪琛开心了好一会儿,等劲头过去,他又不确定地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今天受了委屈,所以才赌气要回云阳县的吧?”
许澜忍俊不禁:“想什么呢?”
“不是就好,”纪琛往床里侧挪挪,示意许澜躺上来,“那我们快些睡,明日好早起。”
“被子?”
纪琛先是松开被子一角,又磨磨蹭蹭地分出一半被子来,“被窝给你暖好了。”
看着许澜当真要钻进来,纪琛心尖一颤,紧张地问:“澜哥……不是……澜宝……我裤子……裤子哪去了?”
许澜躺下后,瞥了他一眼,“那我去隔壁睡?”
“别!”纪琛吞了吞口水,胳膊一伸,让许澜枕在他胳膊上,确保脖子以下保持距离,这才闭眼睡觉,“就,就这样吧!”
许澜嗯了一声。
纪琛睁开一只眼,时不时地偷看许澜,许澜侧脸的轮廓清晰,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清冷禁欲,纪琛越看心里越痒痒。
“澜宝。”
“嗯?”
“我想抱着你睡,”纪琛攥紧小被子,“可不可以?”
“想抱便抱,不用事事都问我。”
“我没穿……”
许澜翻身,面朝纪琛侧躺着,好笑地道:“我们成了婚的,你想做什么都好。”
纪琛小心翼翼地问:“那圆房也可以不问你吗?”
许澜嗯了一声。
纪琛瞬间就激动了,翻身压在许澜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澜。
“澜宝,”纪琛见许澜并有反抗或者不愿意的意思,就轻轻地亲在许澜的唇上。
许澜脸烫得厉害,指了指床头:“底下有一个暗格。”
纪琛找不到,许澜就推开纪琛,翻身趴在床上翻找,却没注意到纪琛微暗的目光。
许澜拿出一个瓷罐,可还没来得及递给纪琛,就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轻微的刺疼感让他懵了好一会儿。
“小琛你……”
纪琛顺走许澜手里的瓷罐,声音沙哑地道:“澜哥,别出声,会被听到的。”
“嘶!”
许澜叹了口气,放任了纪琛的行为,这也导致纪琛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生生折腾到后半夜。
许澜身体宛如被利.刃劈成两半,哪哪都疼,偏偏纪琛的性子,说不得骂不得。
许澜就这么趴在床上熬到天明,好不容易觉得身体恢复一些,就察觉到纪琛又开始不安分。
许澜道:“一会儿咱们就该启程赶往云阳县了,小琛你先起床把东西收拾一下,不然时间就赶不上了。”
纪琛抱着许澜腻歪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下床,穿好衣服就开始收拾东西。
“澜宝,衣服以及配饰带两套就好,等回到家咱们再买新的,你的药箱得带上,”纪琛把需要带的东西放在边上,又问,“你还有什么要带的?”
许澜道:“书桌上第二个卷轴。”
纪琛就出去拿,不一会儿就拿着卷轴进来,好奇地道:“这什么?”
“带上吧。”
纪琛见许澜不说,他也不打听,放在整理好的衣服堆里,“还有什么?”
许澜道:“书架第三排左数第二本书,书封里有一把钥匙。”
“然后呢?”
许澜艰难地挪到床里侧,道:“把被褥掀开,里面有暗门,你用钥匙打开。”
纪琛眉头微挑,将钥匙放在一边,坐在床尾抓住许澜的腿,把许澜捉过来,“先给你穿衣服。”
许澜疼得脸都白了,“疼。”
“啊?”纪琛连忙松手,打开药箱,拿出好几个瓷罐,紧张地问,“澜宝,你快看看,哪瓶药可以用?”
许澜看了一眼,艰难道:“第二个。”
纪琛让许澜趴在他腿上,见许澜反抗得厉害,纪琛提醒道:“澜宝,你老实一些,都肿了。”
纪琛万分愧疚,一边上药,一边跟自己身体本能做斗争,“是我不好……”
许澜被抵在肚子的东西弄得心惊肉跳,甚至于有些慌乱,“好了没?得快些把行李收拾好。”
纪琛吞了吞口水,眼睛几乎都快黏在许澜身上,“不急,我想再……”
许澜叫苦不迭,道:“我刚听到无归的暗号了,小琛,听话。”
纪琛只好万分不舍地帮许澜穿衣服,穿好后又把许澜抱在外面的软榻上,回去掀开被褥,准备打开床上的暗门。
暗门很隐蔽,纪琛看到的就是无比平整的床板,连个孔都找不到,最后在许澜指引下,从靠墙的床棱那里把暗门打开。
床从两边分开,纪琛这才发现床居然是铁制的,只有表面一层是木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银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都是银票。
纪琛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澜宝,我出现幻觉了。”纪琛轻飘飘地道,心跳得极快。
外面传来许澜的低笑声,紧接着就是抽气声,纪琛顾不得什么银票不银票的,连忙跑出去,“还疼?要不要紧?”
许澜硬撑着,道:“快去收拾吧,收拾好咱们就出发。”
纪琛道:“你现在这样坐不了马车,咱们明天再出发?”
许澜道:“不碍事。”
纪琛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可他明白许澜决定的事儿不会轻易松口,只好闷闷不乐回去收拾东西。
许澜在外面道:“钱都是你的,想带多少都好。”
纪琛哦了一声,他本不打算动许澜的钱,可他这些年存的钱都在银庄,身上带的钱真的不多,要是路上见不到银庄,他又不愿意许澜受委屈……
纪琛更郁闷了,默默地从里面取了一张银票,又把钱库关上。
他把需要带的东西打包好,就抱着许澜出门。
外面天还未亮,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纪琛借着房间里的光,看到了站在马车边的云远山与洪瑶。
云远山扶着洪瑶,洪瑶则在抹眼泪。
见到纪琛抱着许澜,云远山瞬间就黑了脸,哼了一声,极为不待见纪琛的模样,可等纪琛他们过来,云远山不知为何又变了态度。
“此去云阳县路途遥远,身体最重要,赶路是其次,累了便歇歇,权当游山玩水。”
纪琛道:“父王母妃放心,我定会好好待澜哥,不让他再受委屈。”
许澜沉默。
洪瑶拿出一个包袱,“这里面是澜澜最喜欢吃的东西,他身体弱,胃也不好……”说着洪瑶又开始小声哭起来,“无归小琛啊,你……你们可要好好看着……”
许澜温声道:“母妃不必担忧。”
纪琛心里也不好受,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只能干巴巴地道:“我们以后会常回来的。”
告别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开,纪琛察觉怀里的人在细微颤抖,心又揪紧。
纪琛有些笨拙地安慰道:“澜宝,以后想回来我随时都陪你,不哭啊!”
马车虽然有减震,可依旧颠簸,虽然颠簸的幅度不大,可对许澜来说,就有些难熬了。
许澜痛苦地道:“我想趴着。”
这个马车是特制的,除了减震外,里面的座椅特意加宽,做成床的样式,上面铺了好几层软垫,方便长途睡觉。
此时许澜是被纪琛抱在怀里的,颠簸之下压得伤口更刺痛。
纪琛听到许澜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让他趴着,安慰道:“澜宝,真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许澜歪头看了一眼纪琛,虚弱地笑笑:“你想什么呢?”
纪琛试探地问:“那里疼?”
许澜收回目光,沉默。
纪琛急了,又慌又乱,开始扒药箱:“我再给你换药。”
许澜连忙出声制止:“哪有那么快就换药的?我先睡一会儿,等晚上再换。”
纪琛只得把药箱放好,正当他想问许澜喝不喝水时,发现许澜已经合上眼睛了。
纪琛挠挠头,有些茫然,他想不通,明明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为什么还能伤到许澜。
纪琛把许澜散落的头发都拢好放在身侧,又替许澜掖好被角。
马车走得很快,纪琛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疾驶而过的风景,目光不聚焦,思绪翻滚。
要是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就认出许澜是苏澜,趁着那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趁着那会父亲与许澜还没有撕破脸,就表明自己的立场,给许澜安全感,让父亲明确的知道自己非许澜不可,那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那会儿,多好的时机呀。
风有些凉,没一会儿就刮的脸颊生疼,也让纪琛清醒些许。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遗憾终究是遗憾,无法重来,只能往前看往前走。
中午的时候,纪琛听到无归的暗号,他听不懂,歪头见许澜还在睡,就直接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无归翻他一个白眼,这让纪琛特别想踹人。
纪琛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澜哥去哪都带上这个无归?
无归又翻了一个白眼,不情愿地道:“你爹的人在后面跟着。”
纪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