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见状,赶紧吹耳边风,娇声道:“尽管让人搜殿,今日要是搜不出个活人来,奴就,就……”
魔尊冷笑:“就如何?说下去!”
“就,就任凭魔尊处置!”
侍妾咬了咬牙,觉得这把稳操胜券了,他可是亲眼看着小殿下气势汹汹地闯入了囚|禁仙君的宫殿,才敢放心去找魔尊告发。
那绕指柔的药力如何,他最清楚不过,不论是谁,但凡沾染了一星半点,哪怕再如何贞洁刚烈,也会化作世间最放|荡的淫|兽。
哪怕是冰清玉洁的仙君也不例外——更何况,仙君现在身负重伤,灵力被封,不过就是笼中困兽。
如此,一石二鸟,既能除了仙君,又能除了小殿下,以后在魔界,他就是魔尊身边最得宠的人。
侍妾正美滋滋地做着千秋大梦,幻想着以后自己给魔尊生个聪明儿子,到时候母凭子贵,就能一跃从侍妾,升为正妃了。
直到侍卫们搜毕,才粉碎了他的美梦。
通身玄甲,覆铁面具的侍卫统领,单膝跪地,沉声道:“禀魔尊,没有搜到活人!”
侍妾震惊,忙道:“都搜完了?这么快?”说着就去抓魔尊的衣袖,娇滴滴地道:“这底下的人,该不会有意包庇小殿下吧?”
侍卫统领面无表情地道:“回禀魔尊,确实没有。”
“绝不可能!肯定还有没搜到的地方,柜子里,床上床下,还有屏风后面,都好好找找,不可能找不出人来!”
侍妾满脸惊慌,催促侍卫们再去搜一遍,见无人理会,便自行前去翻找。势必要将背着魔尊过来和仙君偷|情的小殿下揪出来。
侍卫统领将从地上捡起的玉碗,双手呈给了魔尊。
魔尊接过玉碗,抬起轻嗅,而后眉头就蹙了起来。
侍妾见状,赶紧冲过来道:“这就是罪证!”
“这算什么罪证?”
魔尊冷笑,这碗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若说气味,倒是有点淡淡的沉香。
但他素来厌臭,偌大的魔宫里里外外,都熏着香。
这点沉香不足为奇。
他冷睨着侍妾,一只小小的玉碗在其手里,肆意把玩。仅仅一个眼神,就吓得侍妾面色惨白,浑身颤栗,再不敢有任何放肆之举。
而魔尊同时也明白,孽子确实不在此地,否则,就以这贱人的本事,方才定然就将人揪出来了。
但这并不能证明,他那孽子和晏陵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
魔尊又望向了晏陵,见他颈上伤势严重,鲜血淋漓,都浸透了雪白的衣领,面色苍白,连唇瓣都血色寡淡,不禁蹙紧了眉,隐隐有些心疼。
半晌儿后,魔尊才缓缓开口:“去请小殿下来。”
当面对质。
待林安再度回来时,殿外候着一群乌泱泱的侍卫,各个身披铁甲,腰配大刀,看起来威风凛凛,凶神恶煞。
殿里灯火通明。
魔尊坐在桌边,晏陵立于一旁。
而侍妾则是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至极,哆嗦得跟秋风中的残叶一般,尤其看见小殿下当真被侍卫请来了,更是吓得瞳孔剧颤。
林安回想了一下,原文里小殿下是怎么跟魔尊行礼的,然后双手交叠过头顶,宛如一对蝶翼,露出玄衣下,纤细白皙的一截腕子。
还刻意模仿着文里小殿下见了魔尊,一副又恨又惧的样子,沉声道:“拜见父尊,不知父尊传唤孩儿来此,所为——”还未说完,便被魔尊无情打断。
“你今夜做了什么?”
“睡觉。”
“和谁?”
林安十分镇定:“我自己。”
“不像你素日作风。”魔尊冷笑道。
此子是魔尊与原配所生的儿子,也是膝下唯一的孩子,但魔尊并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
厌恶的原因诸多,况且,这个儿子面目可憎,身形矮小,气质阴柔,既不随父,也不随母,也不知道随了谁。性格偏执阴暗,稍有不称心意,就要发疯。
还惯喜怒无常,恋母成癖,殿里圈养了一堆男宠,各个模样都与他的亡母有几分相像。
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七、八个男宠大被同眠,那都是常有的事。
要是换作平时,看见这样的丑儿子,无须缘由,魔尊早一巴掌抽上去了,但今夜情况特殊,不得不暂且压着火气。
魔尊假意关心:“可有缘故?”
看过原文的林安不慌不忙,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瞬间红了眼眶,却依旧佯装镇定,他道:“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
只这么一句,就把魔尊干沉默了,他是真忘了,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讨晏陵欢心,哪还顾得了死人?
这个逆子虽然癫狂还叛逆,但对他母亲,确实一片赤忱。每年这个时候,逆子都会连续消沉多日,闭门不出,戒|色又戒|欲,纵然再觊觎晏陵的美貌,想来也绝不会挑在今日。
晏陵听见此话,眉峰微蹙,不动声色地望了林安一眼,满眼复杂。
场上气氛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魔尊合了合眸,心中明了。忽然将手里一直把玩的玉碗,狠狠砸了出去。
便听咚的一声,随即传来侍妾的惨叫,那玉碗直接当场给他开了个颅,瞬间砸得血肉模糊,碎瓷片散落一地,鲜血汩汩往外喷|涌,还有点豆|腐块一样,白花的东西,应该是脑子,甚至都溅到了林安的衣袍上。
林安顿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要不是为了继续草原主阴暗偏执的人设,他都要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往后乱爬了!
太可怕了!
这个世道实在太可怕了!
魔尊也太心狠手辣了些,二话不说,就给人原地开颅!
饶是林安心理强大,可他的双腿还是控制不住地直打颤,脸色都白了几分,他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认为伪装得挺好。可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尽数被晏陵收入眼底。
晏陵浅淡的瞳眸中,流露出了几分疑惑,虽然他和小殿下只有几面之缘,但他印象中的魔尊之子,并不这样。
最起码,不该被这小小场面吓到。
“贱人!”魔尊冷笑,“险听信了你的谗言!若因你之故,害本座与玉郎离心,你纵万死也难辞其咎!”
晏陵听见此话,收回目光。阖眸,懒得看魔尊阴毒的嘴脸。
林安心惊肉跳。
他知道这个侍妾,在原文里出场一章,就挂球了,死于极刑。在原文里就是个典型的炮灰,还是那种特别愚蠢恶毒的炮灰,不过长得倒是很美。胸大屁股翘,还特别会扭。
魔尊的侍妾众多,但最宠爱的就是他了,为了这个妖艳贱货,还曾经责罚过自己的亲儿子。
可能是出于爱之深,恨之切。魔尊只要一遇见关乎晏陵的事,尤其是贞洁方面的事,脑子就好像突然被狗啃了一口,智商咔咔下线,各种发疯发狂发癫。
这个侍妾就是拿捏了魔尊这点,才设了此局。眼下看来魔尊已经冷静下来,智商又恢复了,最起码没发癫。
可很快,林安就发现自己错了。
魔尊寒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乱嚼舌根,那不如好好嚼个够!”他的目光冷冷扫过泡在血窝里的碎瓷片,微微眯着眼睛,语气危险,“吃下去!”
侍妾吓得几乎魂不附体,赶紧爬到了魔尊面前,丝毫不顾形象地哭道:“奴错了,不要,不要啊,魔尊!”
然而,魔尊十分冷血无情,一脚将人踢飞,两个侍卫会意,立马冲上前来,一人抓着侍妾的肩,一人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掐着他的下巴,正准备直接往他嘴里塞。
晏陵突然开了口:“误会一场,何必……”罚得太轻了,不足以泄愤,但他是正道修士,得装一装慈悲。
此话一出,魔尊立马换了副嘴脸,满脸温柔地轻声道:“玉郎,你就是太良善了,这贱人如此害你,你能容忍,本座却是不行!”
说着,还欲摸晏陵的手,但却被晏陵躲开了,林安两只乌乌的大眼睛,看得真切。
魔尊的神色沉了沉,似乎在强忍怒意,但终究没有发怒。
只是摆了摆手,吩咐侍卫:“拖出去,莫脏了仙君的眼!”
顿了顿,魔尊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晏陵,似故意同他对着干一般,冷笑:“如此贱人,纵死也不足为惜。淋上热油,行梳洗之刑!”
此话一出,晏陵的眉头果然蹙得很紧,立马又要开口,却被魔尊拦住,他道:“玉郎,本座这可是在为你出气,你可不要辜负本座的一番美意啊。”
侍卫们立马将人拖了出去,很快就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几乎响彻整个魔宫。
林安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哪怕就是在影视剧里,也不会出现这种酷刑啊,更何况影视剧里都是假的,而现在,即便不用亲眼去瞧,可惨叫声,以及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将林安完全包围住了。
他腿软得厉害,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再度庆幸,还好自己跑得快,否则现在受苦受难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可下一瞬,魔尊似乎察觉到殿里还有个电灯泡,打扰自己和玉郎亲亲我我了,不悦地道:“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退下?”
林安刚要退下,哪知魔尊突然又唤住了他,许是父爱灵光乍现,竟道:“今夜,险些冤枉了你。”话锋一转,一脚踹亲儿子下地狱,“你思念亡母,本座允你,但玉郎是本座的心上人,择日便要成亲,便是你未过门的母亲。”
在人亡母祭日当天,说这种话,魔尊真是渣得可以,渣得明明白白。林安正暗暗思考,如果是原主,此刻应该做出何等反应。
他必须先草原主的人设,万一被魔尊发现,他是个假冒的,那势必要活活弄死他。
不想死,他就想好好活着,哪怕以后当个普通人,一天三顿,顿顿白稀饭就咸菜也行啊。
尚未来得及开口,魔尊就望了一眼晏陵,又道:“再不许你对玉郎不敬。”
林安恍惚想起,原主嘴挺贱的,也挺狂,之前都是张口一句贱人,闭口一句浪|货,哪怕是当着晏陵的面,也会破口大骂他装什么玉洁冰清的圣人,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骚狐狸。
这么想来,确实是挺不敬的,大不敬。
他突然有点共情晏陵了,晏陵厌恶原主果真不是毫无道理的。
纵然晏陵天性悲悯,良善正直,但人非草木。
不知晏陵事后,会不会羞愤欲死,觉得此前为解绕指柔,而行出的荒唐事,分外恶心。
又会不会宁剥|皮削肉,也要留下清白。
可这清白二字,出现在一个绝世大美人,尤其是被无数人觊觎的病弱清冷仙君身上,实在八字太轻。
而现在——
林安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被掐得通红的右手,心想,晏陵的清白,已经毁在他这只爪子上了。
保密,一定要严格保密,若是被魔尊这个渣爹知道,他就死、定、了!
晏陵看着林安下意识的动作,眸色瞬间就沉了几分,看他,如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