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边请,叶总办公室马上就到。”洛鸢乘直梯直达顶楼,李助理在前引路。
太太、太太……
对于这个称呼,洛鸢仍略有一丝丝尴尬,一路上李助理没少这么称呼她,大有要帮她脱敏的架势。
路过会议室,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洛鸢一眼寻到了叶清越,她坐在主位,在一众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堆里,像是一条清新的河流。
那人手撑下颌,听着下属汇报,半框镜片折射寒光,眼神丝毫没有病中的脆弱,反而有种全盘在手的压迫。
可能近日相处叶清越对她总是温言细语,洛鸢险些忘记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叶总,指骨不由攥紧包带。
“太太?”李助理慢下脚步,以手势做请。
“嗯。”洛鸢提步跟上他。
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那刻,叶清越抬眸,目光遥遥追到了那道残影。
多了李助理的帮助,洛鸢很快将清粥小菜摆好。
“太太,叶总还在开会,您稍等。”李助理笑了笑。
“好,麻烦你了。”
洛鸢独自留在敞亮的办公室,她四下观望,在沙发上坐下,身下的真皮面凉簌簌的,她拢了下衣领,仿佛打开了闸门,突兀感强烈到无法忽视,像曲谱上格格不入的错音,怎么做哪都是错。
贸然前来能改变什么呢?她哪里来的信心叶清越肯听她的劝?
她是叶清越的谁啊,笑死。
办公桌堆了许多,却一点也不杂乱,文件、书籍乃至签字笔都被人按长宽扁圆整齐摆放。
洛鸢倏地矮下身,一一对齐饭盒棱边,尽力降低这份突兀感。
很快,门外嘈杂起来,走廊外脚步声熙攘。
“叶总,这是市场分析报表……”
散会了?
洛鸢微愣,她已经做好等好几个小时的准备了,心理预期被打破,她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门开了,洛鸢循声望去,出现的人依旧在她意料之外,副总推开门,发现办公室站了个陌生人,眼神倏然锐利。
洛鸢合理怀疑下一秒她便会被人轰出去。
副总警惕地摸到门口警铃,一旦摁下,不出三十秒,全副武装的保安队便会火速赶到,第一时间保护叶清越安全。
投资人也被称为天使投资家,如同救世主从天而降,将乌托邦的美好变为现实,也有重塑废墟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讲,钱是万能的,创业者谁不妄想天使投资,很多人为此狂热到癫痴,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见叶清越一面。
上周叶清越刚经历过一次袭击,有位创业者被拒,现实与理想的极大落差将人的劣根性暴露无遗,那人秉着“拉一位大人物垫背,人生也值得了”的念头,在叶清越面前自浇汽油。
副总显然已经将洛鸢定为危险人物,警惕道:“你是谁?”
“这位是……”
“这位是我家太太。”
李助理挤开副总,正想开口解释,没想到叶清越先他一步。
簌簌两笔,叶清越签完字,利落阖上文件,率先迈步走进办公室,她朝洛鸢微一点头:“先坐。”
洛鸢摸了摸鼻子,乖乖坐了回去。
这次换副总愣住,叶总什么时候结婚的?
“原来是太太,有多冒犯,是我有眼无珠……”他连连道歉,油亮的脑门直冒冷汗。
洛鸢不走心的承下道歉,此时她一心悬在叶清越身上,叶清越以拳掩唇,强忍咳意,耳根闷出了红晕,却还在垂眸审阅文件。
在下属面前咳嗽一下会怎样?!洛鸢无奈扶额。
发烧流失力气,洛鸢瞧见她做勾勒批注,签字笔也险些脱手,面上却一派镇定,抬指将笔捞回。
洛鸢很难不怀疑叶清越现下连呼吸都费力。
副总看到茶几的清粥小菜和药盒,堆起笑:“叶总和太太感情真好,太太还特地来照顾叶总。”
这位副总再次武断地下了定论。
“怪不得今天会议任务还差一大半,叶总却散了会,原来是太太来了,要在以前高低得再开三个小时。”
叶清越翻页的动作一凝,李助理立马寻了体面的由头,不由分说将人带走,临出门极有眼色地将门带上。
隔绝外界吵嚷,办公室因为没有任何白噪显得分外安静。
叶清越偏头咳了两下,被揭穿的耳热掩藏其中,忽然手中一空,洛鸢抽走了她的钢笔,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勇气,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叶清越被带到沙发,勺子眼前一怼,她抬眸,对上洛鸢坚毅得出奇的眼神。
该说不说,副总的话给了洛鸢底气,洛鸢萌生一种叶清越真的会听她的话的错觉。
宽敞办公桌堆满待处理的公文,电脑屏幕不停弹出工作信息,叶清越笑着看她,呼吸发沉。
洛鸢分不清是因为生病而发沉,还是因她越界的举动而处于情绪边缘。
开弓没有回头箭!
洛鸢决心将脸皮同大脑一起丢在门外,勺子往她眼前送了送。
意外也不意外,叶清越接过了。
“谢谢”她微哑着声。
洛鸢松气,同她商量:“等会不要工作了,吃完饭先休息,好不好?”
像是哄孩子似的,叶清越垂眸笑了下,发出介于嗯和哼之间的音,带着缱绻哑意。
哎呀,叶总今天有点好说话。
洛鸢心头蓬起软软的棉花。
叶清越小口小口喝汤,洛鸢往她的盘羹夹菜,这顿午饭只有细碎的筷勺碰撞声,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没有丝毫尴尬。
叶清越很给面子,一小碗汤见底,盘羹也只剩下红彤彤的胡萝卜片。
“我挑食,讨厌它。”叶清越对洛鸢投来的目光,坦荡的给予了肯定。
洛鸢忍笑,第一次听她用感情倾向如此鲜明的词语,看得出叶清越是真的不喜欢。
吃过饭不能立马吃药,叶清越趁着间隙,处理起了邮箱,她发着高烧,眼眶烧得灼人,望着电子屏像是直视岩浆。
洛鸢叹息:“为什么你工作这么拼命?”
叶清越回复邮件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没有回答。
今天做了太多越界的事情,洛鸢借着倒温水掩饰尴尬,再回头,叶清越侧缩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侧颜浮着病态薄红。
洛鸢不知道她烧到什么程度,下意识伸手去探,恍然发现依旧没洗手,寻不到湿巾,手掌空悬在熟睡中人的额顶,进退两难。
忽然手腕覆上滚烫的柔软,轻轻一带,洛鸢掌心覆上了叶清越的额头,肌肤相盖的瞬间像是戳过章的通关牒文。
好像在纵容她以后也能如此……
洛鸢眼神不由晃动了一下。
“小鸢。”
叶清越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锢桎手腕的力道却不轻,没留任何空隙让洛鸢抽走。
“你知道吗?不拼命工作,会有人逼我离开…”
叶清越睁开眼,眼眶流动莹润的水漾,漫出一种易碎的美。
好烫,真的好烫,洛鸢在说掌心传递来的温度,也可能不止。
.
离开什么?离开风瓴吗?谁要逼走叶清越?
回别墅的路上,乱七八糟的想法转了一圈,洛鸢蓦地想起那些真假难辨的八卦。
穷有穷忧,富有富患,豪门家庭多生龃龉,叶清越也不例外。当初叶清越提出履行婚约,似乎也是需要一个花瓶伴侣,同她表面恩爱,打散那些不轨的图谋。
忽然座椅有些硌人,洛鸢坐不住了,搓捻起指尖。
车稳稳停在别墅前。
“回家了。”叶清越轻声提醒她,下午退了烧,声音听上去精神不少。
“哦好。”洛鸢回过神,推开车门险些撞上一辆越野。
不知何时,别墅门前的空地停了一辆高大的硬派越野,车身溅满凌厉的泥印子,线条粗犷的轮胎伤痕累累,好像刚从神秘丛林探过险。
这辆车着实扎眼,洛鸢见过一面,便认下了这辆车,是叶清越母亲的。
她生出不妙的预感,望向叶清越,叶清越短促皱眉,不知道是洁癖发作,还是不喜这位不速之客。
突袭打得两人措手不及,分房睡的痕迹还没抹去……
两人眼神交汇。
洛鸢顺势开口:“这次住我房间还是你房间?”
叶清越默契搭腔:“都可以,我拖住她。”
洛鸢点头:“我去搬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间谍妻妻上线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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