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飞行五小时,下飞机,苗烟目的很明确,打车报了个地址,师傅就奔着那儿开,从机场扬长而去。
再下车时,眼前已经是一幢古典别墅。
五年没回来,有种陌生的熟悉。
苗烟在包里翻翻找找,抽出一张门卡。在大门处轻划,嘀一声,自动打开了。
幸好当年和章寻宁闹崩时没把一抽风把门卡也丢了,不然现在估计回都回不来。
门一开,苗烟拖着行李箱大步往里走,两个小轮子和石子路碰撞,轱辘咕噜响了一路。
走过庭院,进了房子,佣人停下手里的活儿,不约而同看向玄关处走进来的那个腰细腿长的大美女。
苗烟本人倒不在意那些视线。
她气势太嚣张,脊背笔直,长筒牛仔裤下踩黑色高跟鞋,看着不好惹,生得也美。一头长卷发略松散,完全挡不住艳光四射的那股劲儿,要是再涂个大红唇,估计都要叫做恃靓行凶。
苗烟身后拖着那个二十八寸行李箱,旁若无人走在这座古典洋房里,没有人认识她,但却自然到仿佛这是她家。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这就是她的家,只是五年多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把她忘了没有。
一路走来,看得出这房子格局在五年里变过不少,稍微有点儿迷路,不过也还好,凭着记忆,她顺利走到二楼一间卧室停下。
虽然变化很多,但她的房间一直没有挪动位置。
离开时那么决绝,如无意外,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她还以为章寻宁会把自己的卧室改成杂物间呢。
按下门把手的一瞬间,身后姗姗赶来的佣人终于反应过来:”女士,今天章家没有预约,请问您是……“
苗烟没理,把佣人声音甩在后面,自顾自进了卧室。
这里一切都没变化,床还是那张床,玩偶,摆件,一样没动,如同五年前那样放置安好。
她指尖按着桌面,一点点划过去,桌面上的东西没有积灰,看起来是时常打扫。
视线一转,苗烟目光定格在床头柜上一张相片上,
她微笑,拿起相框,回身面对刚才提问的女佣人,露出洁白齿贝,笑起来像电影里的美艳女反派。
嚣张,骄纵,带着点任性的气息,看起来像是会横刀夺爱的那种类型。
指着照片里的女人,苗烟道:“这个就是我,买这个房子的人是我的小姨。”
末了,又补一句:“我是这个家的另一个女主人,知道了吗?“
女佣人们顿住,有些迟疑。
经房主叮嘱,她们平日没少打扫这间屋子,相片也擦拭过几次,一时间却没能认得出来。
照片里,女孩带着倔气露出青涩的笑容,梳高马尾,漂亮,但更清纯些。眼前这个,烫大波浪,二十多岁的年纪,美得像盛放期的红玫瑰,有种勾人的风情。
气质差别太大,但定睛一看,五官是一致的,就是同一个人。
苗烟摊开行李箱,把一件件衣服往床上抛,边抛边说:“我要吃云吞,晚上买回来一些。另外我爱吃辣的,以后厨房可以换换口味了。”
见一干人鸦雀无声,苗烟回头,盯着她们问:“有异议?”
佣人们马上摇头,纷纷表示知道了。
*
接近傍晚时分,章家宅子前停下一辆黑色商务车。
不多时,侧门自动打开,一个女人微低头,顺直的发梢垂落在肩前,与黑丝绸旗袍融为一体。她不紧不慢下了车,方一触地,周围保镖便围上来替她撑伞。
四月下旬,春末,已经接近夏季。
青山市的特点便是夏季多雨,现在气候愈暖,章寻宁不过从公司回家这短短一段路,天上瞬时下起了毛毛细雨。
才进客厅里,就有佣人上前,语气踌躇:“女士,今天宅子里来了客人,说您是她的小姨。”
提起那个气势太过嚣张的女人,佣人还是心有余悸,话语自动委婉了一些。像那些“我也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的话,没敢一五一十的复述。
章寻宁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围栏处,那里没人。
她继续踩着高跟鞋往里走,佣人在后面跟了一路,边跟边说:“人现在在卧室里睡下了,章女士,您看要怎么办才好?”
佣人话音刚落,章寻宁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低头看一眼,接了,与对面低语了些什么,三言两语讲完,又挂断。
这会儿她才抽出功夫对佣人简要地说了句:“随她住下。”
接着仍然往书房走,佣人赶紧跟上,又急急地补了些苗烟下午的要求,询问章寻宁的意见。
高跟鞋走路声一停。
章寻宁道:“她说的,你照做就好。”
然后走进书房,锁上门,听那声音大约是又打起了电话,看起来今天很忙。
佣人被关在门外,一愣一愣地盯着那扇红木门,没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得知亲人回家应该很高兴才对,虽知这位女主人不爱言笑,沉默寡言,可也不该脾气又冷了几分吧?
想不通两人关系,佣人打算按吩咐做事就好。
等佣人再到书房前敲门时,是来叫章寻宁吃晚饭的。章家作息一向比较规律,通常没什么变化。
只是今天章寻宁这通电话打得有些久,点头示意后又继续与对面交谈,佣人离开,转头去叫苗烟用饭。
*
等章寻宁这通电话打完,已经是很晚了,餐桌上饭菜都已凉透。章寻宁略略看了一眼,桌边客厅都没有人。
佣人在一旁道:“苗小姐已经吃完了,这会儿应该正在楼上洗澡。饭菜都凉了,要重做吗?”
章寻宁摇头,说热一热就好。
进厨房拿饭菜时,章寻宁一瞥,看见垃圾桶里有一角包装盒,里面还残存几滴着云吞的汤水。
饭后,章寻宁回到卧房,卸下身上的首饰,松松将长发拢到一侧,倚靠在窗边椅子上看书。
她有阅读的习惯,这么多年一向没变。
没坐下多久,又传来敲门声。
章寻宁淡然看了一眼,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见房间内的人没有动静,才开了口:“是我,苗烟。”
合了书扣在桌面上,章寻宁走来将门开了,没看苗烟,转身又走回桌边,坐下继续看书。
苗烟穿件白色浴袍,头发潮湿,一滴水珠从脸颊滑下,没入衣襟。她抱臂,靠着门框:“不问我是来干什么的?”
章寻宁视线从书上移开,神态淡漠,没有回答她:“进房间先关门,五年了,你的习惯还是没有养好。”
微哂,苗烟反手带上门。
是啊,她离开青山市五年还多,生活过得越来越松散了,作息颠倒,喝酒聚餐,是章寻宁最不喜欢的样子。
“我来借你件衣服,打包行李的时候忘带了。”
章寻宁指了一下:“衣柜在那里。”
苗烟开了衣柜门,背对着章寻宁补充一句:“放心我自己找你的衣服?不怕我把你的衣柜翻得乱七八糟。”
章寻宁没说话,仿若未闻,油盐不进。
窸窸窣窣一阵,又听苗烟对着一堆衣服问:“胸衣在哪?”
语气自然,漫不经心。
章寻宁抬头,柳叶细眉微皱,倒也没说什么不满的话。
见没人回答,苗烟转头:“问你借一件而已,以前又不是没穿过。怎么,五年过去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回来路上被雨淋湿,自己的被我洗了。”
章寻宁眉间反复皱起,最终又展开,又是一副淡然冷漠的神情,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倒数第三个抽屉,有一件新的。”
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苗烟背对着她,坦然地解开浴袍衣带,松松垮垮系在窄细腰肢,露出光洁的后背。
胸衣穿到她身上,熟练扣上背后搭扣,微微带动腰间姣好线条。动作利落,也没有故作姿态。
如果摒除五年前的一切,那倒也没什么。
苗烟行事坦然,章寻宁要是反应过大,似乎显得自己对五年前念念不忘,反而多生事端。
因此她移开视线,不作言语。
对面的苗烟套好浴袍,语气闲话家常:“……紧绷绷的。”
接着一声关门响,人已经离开了。
唯有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被留在屋子里,证明她来过。
似乎真的就是借件衣服这么简单。
只是章寻宁半晌才意识到,她说的“紧绷绷”的到底是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拜托读者小天使们点点收藏,十分感谢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