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归终机始终无法精确定位,众人的耐心逐渐耗尽,凝光不得已启动了最后的方案,打算降下群玉阁重新封印奥赛尔。
魈急声阻止道,“不可,海底的情况尚不分明。”
担心业障影响到凡人,他独自站在群玉阁的前端,黏腻的污血在海沫的拍打下染遍了全身,却依然固执的挡在她消失的方向上。
“放!”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漩涡化作水柱冲出了海面,荧踏着海浪挥剑致意。留云精神一振,立刻操纵归终机锁定了奥赛尔的头部,三支箭矢同时向破水而出的海中巨兽射去。
荧纵身一跃想要脱身离去,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寸步难行。湿重的海水如泥沼般紧紧扯住她的身体,奥赛尔自知中了圈套无法脱身,死也要拉她垫背。
“小心!”
眼看弩箭就要穿过心口,魈飞身上前揽过她的腰,将她死死护在怀中,强行催动傩面的力量在水中穿行,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
奥赛尔身受重伤哀嚎一声跌回海底,嚣张的涡流失去支撑再难作乱,魈抱着荧落回平地,长枪深深插入路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怎么样?”
他的傩面不知何时已经卸下,眉宇间满是藏不住的紧张,放在腰间的手始终牢牢地扣住她,似乎生怕她会弃他而去。
“我没事。”
魈狼狈的半跪在地,而荧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竟毫发无损。她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忘了道谢。
“降魔大圣,你这是做什么!归终机威力无穷,一旦命中就算是你也难逃一劫啊。”
削月急急赶来查看情况,荧回过神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退到了一旁。魈也撑着和璞鸢起身,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祓恶除难本乃分内之事,”魈瞥了一眼荧局促地模样说道,“身系璃月安危孤身入局,你辛苦了。”
“魈上仙言重了。”
魈对她客套的回话不置可否,和削月交代了几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似乎无意过久停留。
“奥赛尔重新被封印,荧功不可没,自当奉为上宾。”
凝光说着便要将望舒客栈顶层的房间分给她,荧心知这位天权星敏感多疑,若是住进她的地盘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她的监视之下。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往生堂还有没做完的活计,住在后院更方便跑堂,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她态度坚决,凝光也不便强求,只好让秘书将她送回了住处歇息。
“大战魔神之后还这么精神抖擞的,伙伴你恐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个啊。”
刚一推开院门就看见了面色不善的达达利亚,荧谨慎的闭门落锁,压低声音质问道,“百无禁忌箓的复制品明明已经被我销毁,你从哪里又搞到一份给了奥赛尔?七星日防夜防都没防住,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会放心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旅人?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小姐。”
他似乎有意挑衅,正巧荧也有些心烦意乱,气氛一点就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拿对方当作出气筒,差点就地切磋起武艺来。
“公子,发泄够了的话随我回宫吧,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人人喊打。”
钟离的屋里走出一位身形高挑的红衣女子,看打扮应是至冬人。
荧疑惑的目光落在达达利亚眼中让他的情绪舒缓了不少,“看来你也被蒙在鼓里,我们都被骗得很惨啊。”
他指了指屋内的方向,“去吧小姐,有人在等你主动招供。”
荧目送他们离开,慢吞吞的走进了屋子。明明是一直等待盼望相见的人,此刻却让她生畏,恨不能转身逃开。
“好久不见了,故人。”
钟离坦然的坐在桌前,茶烟氤氲,他的轮廓渐渐模糊,隐约有龙的气度。
“钟离先生,啊不,摩拉克斯,你认识我?”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过去种种与她而言皆是茶楼细纺的说书故事,很难让她感同身受。
钟离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欲之魔神比勒斯的诅咒,竟能种下如此神奇的因果,倒是我小瞧她了。”
荧追问道,“这一切和比勒斯有关?可她不是死在魔神战争中了吗?”
钟离淡淡笑道,“一念生,一念灭,唯心所现,唯识所变。千年前的恩怨,我也不过是个旁观者,如今更是凡人之躯,给不了你答案。”
听他打哑谜荧急得坐立不安,“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见过他了吧?”不等荧确认这个他是谁,钟离继续说道,“解开此世的牵挂,或能找到脱身之法。”
荧还想多问几句,钟离微微颔首准备离开,“想明白后就去他那里吧,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荧不敢耽误他办事,连忙站起来送他出门,“帝……钟离先生可要我同去帮忙?”
“不必,遛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