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这样对我!”
比勒斯好邪门歪道,千年来实力没什么精进,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怎么也比新生的金翅鹏王要强。
看她真的动了怒要下死手,荧横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她的视线,低声训斥道,“你来干什么,拿回去。”
他不为所动,“你不该和她纠缠,马尔法斯。”
荧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她的魔神名讳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或者他其实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你算什么东西!”
比勒斯气得跳了起来,一把扒开荧合拢扇面劈头向金鹏斩下,雷光如笼牢牢锁住了他的身形。
一阵清风闪过,雷电的刑法还在施行,可笼中之物早已不见了踪影,比勒斯猛然回身防守,却还是晚了一步。金鹏振翅自高空落下,长枪携卷着尖利的风刃破开了魔神的防御,一个旋身后踢击飞了她护身的折扇,反手一枪朝她的心口刺去。
比勒斯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有如此实力,就连一旁的荧也愣住了,在最后关头才找准时机上挑剑锋,替她挡住了金鹏的攻击。
他不甘的收回了枪尖,看向荧的眼神带着幽怨。盘中的甜点早就在风雷的夹击中化为粉末,可他仍然希望守住与她相伴的时光。
比勒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发现荧的目光始终流连在这个少年身上,她强咽下喉间的血腥味,脸上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
短暂的沉默后荧冰冷的命令道,“够了,你退下!”
这是契约签订以来她第一次用主人的口吻对他下达指令,金鹏有些惊慌的扯住了她的帔帛,下意识的举动出卖了他的依赖。
“我送你。”
荧径直掠过他,带着比勒斯朝山下走去。手中光滑的缎带一寸寸陷落,他却没有勇气再握住,茫然地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是哪里出错了?他跪坐在殿前一遍遍的思索着,在放下身段挽回和坚持心中信念之间摇摆,最终缩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只要神殿还在,她总会回家的吧?
荧的步子比以往要快,比勒斯渐渐落在了后面,她说是送她一段路,却更像是在自顾自地赶路,连比勒斯的呼唤都没听见。
“马尔法斯!”比勒斯终于忍不住快跑几步拦在了她面前,“你虽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
“看不出来吗?刚刚收服的眷属,你别打他的主意。”比勒斯睚眦必报,若不警告她一番怕是还要来找事。
“什么眷属敢这么违抗君令?”比勒斯笑着用扇间点了点她的胸口,“别是在金屋藏娇吧?”
“以后你的酒都算在我头上,这次的事还希望不要计较。”
荧很少用恳求的态度与她说话,比勒斯俯下身阴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眼里的怒火如雷霆万钧,嘴角的笑意却愈来愈浓。
“你回去吧。”
她收了扇子扭着腰肢离开,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荧莫名心烦意乱,在山下闲逛了一会儿,祸害了几批找死的魔物才慢悠悠的启程返回。
神殿的玉阶上,少年靠着长枪打着盹,眉眼间俱是疲惫与不安,似乎已经驻守多时了。他墨绿色的长发用水云丝带束着松松的挂在脑后,一日过去已经有些散了,秀气的蝴蝶结因为系的紧倒还看得过去。
真丢人,这样都能睡着。
荧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想替他理一理发冠。
“你和她去做什么了?”
细微的动静惊醒了浅眠的金鹏,他握着长枪站了起来,紧张的盘问道,“你们是不是又去拿凡人取乐了?她心术不正,你不要……”
“是又怎么样?” 荧沉着脸打断他,“而且,谁允许你带武器近身?”
金鹏愣了一下,神殿广袤宽阔,他时常在殿中练枪,以火舌长短为信控制力道,荧见了无非嫌弃他方法笨,从没有阻止过他。
“是想拿枪对准我吗?因为我是蛊惑人心的妖魔?”
她脸上的讥讽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她是马尔法斯,大名鼎鼎的魔神邪祟,这称号够威风,连他也有所忌惮。
不……金鹏无措的后退一步,想告诉荧他不会伤害她,可话到了嘴边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你日日勤加苦练,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他的退缩落在荧的眼里便是坐实了他对她的嫌恶和防备,她急促的呼吸着,心中的酸胀感如没顶的浪潮,险些叫她溺死。
果然,金翅鹏王又如何,和人一样,不,比人还要自私绝情。明明,明明给了他那么多的爱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被爱呢?她木然地踩着走不尽的阶梯,心却不断地在深渊坠落。
金鹏在她身后仰望着她的背影,浮金的白绸飞舞在风中,如同她柔软悲悯的双翼。这世间有许多事他还不能理解,但他愿意相信她,追随她,守护她。
她不会离开的,明天睡醒起来,她就又会回到那个好整以暇的样子,想着花招把早饭塞进他的嘴里。
等到那时,只要他乖乖听话吃下,她就会原谅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