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贺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怔愣了许久,紧接着,他看向楚照的眼神都变了。
楚照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不知道陈贺缘何流露那样惊恐的表情。
陈贺终于反应过来,颤颤开口:“二殿下……怎么了?”
楚照虽然疑惑,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她自然不知道陈贺心中所想,毕竟她穿成宫廷侯爵,又不是边缘恋歌,要去和嫂嫂不清不楚。
喉间的烫意接踵而来,刚刚饮雪勉强抑制下来,如今又开始发作了,搅得她极不安宁。但说话还是勉强够用。这就够了。
楚照咳嗽一声,心中闪过原书的片段。
楚沧既然是作者好大儿,那么自然医毒双绝,只需作者轻轻一笔带过,他就有了各式各类的灵丹妙药。那些什么声名显赫的江湖游医,也是心甘情愿地为男主送上药来。
因为一笔带过,楚照便记不太清楚那几个医师的名字。毕竟在原书中也是路人甲的存在,前面铺垫了一大段,神龙见首不见尾,隐匿江湖山野之中,但是偏偏为了男主出山。
这就是主角光环。可惜楚照现在没有,指望别人找上她是不可能的,她现在也只能自己去找人解决。
脑海中闪过几个原书片段,因为都是作者一笔带过,楚照也只能略略想起一个什么城西草堂。
还不一定是对的。不过,隐晦深沉、模糊不清的表述,或许更能深化她想要塑造的人设。
于是,楚照再度咳嗽一声,慢慢道:“陈大人最近可有闲暇出宫?”
“最近恐怕是不行,只不过……”陈贺犹豫再三,心下打着算盘,“如是殿下需要我的话,两日后轮到我休沐,便可以出宫去。”
楚照忽然觉得,自己要是马上让他去城西找人,大约不太合适——直接说明目的总是过于明了,还不如先再打探两句。
毕竟,楚照自己也疑惑,原身这喉咙里面毒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天生一个debuff,这对于一个书中工具人属性的炮灰来说,想要追溯源头,着实有些困难。
也许这是个能调查的线索也不一定。同样是一笔带过的炮灰见面,楚照莫名还觉得带点期待。
于是,她倏尔垂下眸子,眼睑处压着一层深深的阴影,还压低声音说话:“有一桩事情,已经深深困扰我很久了。”
陈贺心跳如鼓,自从他刚刚发现楚照和卫云舟的惊天秘密起,他的心就已经难以平静。
他费力压抑下心中情绪,问道:“什么事情?在下愿为殿下排忧解难。”
大梁多少人,从正经途径进不了官途,或是淹留于低阶官位上面,自然也就打起了些不安分的念头。
那就是对唯一公主卫云舟的肖想——要是成了她的驸马,便是官运亨通、光耀门楣的事情。
国内的人这么想,国外来的那些质子自然也不安分。而楚沧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给了陈贺不少好处,里里外外帮他处理不少事情,其中尤为重要的一项,便是让他同卫云舟接触。
只不过具体的事情,陈贺也不清楚。楚沧背后好说大话,老是吹嘘公主已经被他拿下。但是,事情的真相往往很残酷……陈贺不忍细想。
“陈大人可知道我这哑巴的原因?”楚照伸出手来,手指微蜷指向自己喉咙,眸光深深,似是幽潭深邃不可捉摸。
陈贺自然不知,他从来没听楚沧说起过。
他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身体僵直,静候楚照的下一句话。
“这不是什么宿疾,”楚照敛眸,目光在陈贺的脸上逡巡游走,“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陈贺惊讶,他结巴道:“那……那一日,我听说……”
楚照那天胡诌的传男不传女的谣言,早就在短短一日内传遍了宫中。
楚照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可惜一般:“难不成,我要告诉太子殿下,是有人要谋害我吗?”
“当然不是了。”陈贺连声,“二殿下这样处理是最好的。”
他心中对楚照的敬佩与敬畏不免又多了几分。他那些同僚,一定到现在还被楚照的表面软弱蒙在鼓里!
“我也这么觉得……”楚照动作缓慢地颔首,“只是,这毒一日不解,我的心也就一日难安啊。”
陈贺唯有应是。
然后,楚照便又压低声音,问他可知道最近有什么名医来到京中。
陈贺皱眉,“那些江湖郎中四处行走,来京城的日子也不一定……如果二殿下需要的话,在下可以代为奔劳寻找。”
“不必。”楚照突然出声打断。
然后,陈贺便又揽下一个任务:楚照说京中城西草堂有一医师,让他代为打听,或是旁敲侧击询问喉毒之事。
最后告辞的时候,楚照还不忘像书中那样,眉弓忽然间漫开且细微起伏,在月下又染上重重暗翳,轻启薄唇:“之后若是喉毒得解,自然会感谢陈大人。”
陈贺连连拱手笑称不敢,然后保持着之前鬼鬼祟祟的样子,离开了雪夜。
楚照看他走远,一把便将大门关上,干脆利落。
爹的,累死人了。
她揉了揉眉心,心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应该还有许多。她还得精进一下功法。
落雪簌簌而下,楚照回到屋中时肩头又落满雪,她慢慢将雪拍去。
翠微从里屋探出头来,问道:“殿下,刚刚来我们院中的人又是谁啊?”
“陈贺。”她简短答道。
翠微微睁大瞳孔,“陈大人又来了?”
果然,她觉得殿下变了是正确的——以往殿下从来不和任何人来往,具体说,是所有人都不屑与他往来。
但是近日以来,真是什么贵人都来了。过几日还要搬走,这日子还真是有盼头起来。
“嗯。”楚照哈了口气,坐了下来,还担心翠微会不会再问。
然而,翠微似乎开心得紧,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告诉楚照床榻已经收拾好了,待她休息。交代完毕,翠微便兴冲冲地跑去睡觉了。
楚照躺在床上,听着寒流逡巡屋外,风雪叩击门窗,忍着喉间滚烫的痛意,像吞过炭一般难捱。
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她声音才听起来雌雄莫辨,勉强保住身份。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喃喃自语。
楚照辗转反侧,终于艰难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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