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灾难来临时,老鼠的模样吗?
它们混迹于人群之中,有猩红的眼睛和锋利的牙齿,趁其不备便能撕咬下一块鲜血淋漓。
时昭站在白色的门前,他的眼睛透过厚重的门看向门后的世界,指尖的卡贴上感应处。
奇异的是,时昭此刻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接下来自己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而是看着遥远但也许不那么久远的场景。
满脸伤的江漠站在廉价的出租屋内平淡的给他开门,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冷漠;衣服被撕坏的江漠在纸醉金迷里脆弱看过来的眼睛,在高朋满座里江漠看向他的恐惧,以及再后来的今天,江漠彻底的碎掉。
随着“叮——”的一声,面纱被揭开,时昭与从浴室推门而出的江漠遥遥相望。
这一刻时昭想的却是,和城的冬季好冷,江漠穿的这样少会受寒。
江漠的眼含了水汽,是雾蒙蒙的一片,他赤着双脚踩在雪白的地毯上,脚踝处的那一圈红痕非常可疑,仿若在片刻之前,他曾被人攥住那一截纤细的脚踝进行过某种粗暴的对待。
偏生他神色冷淡,嗓音含雪,“时昭,你有绿/帽/癖/吗?一定要来现场看自己的老婆和别人发生关系。”
“老婆”两个字被江漠含重,江漠很聪明,他如愿看到时昭因为这两个字变得更兴奋却也更气愤,人没有办法在极端的情绪下保留任何的理智。
江漠很想看时昭失控。
时昭最好能掐死他,他会在咽气前捅死时昭,这样他们就能合葬,没有灵魂的躯体永不分开。
周皱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
他在进门的高大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杀气,他感觉自己可能要进医院,指不定也没有命出这个门。
但大美人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明明双腿已经在发抖,但周皱还是挡在了江漠面前,“我...我喜欢他,我们...我们”
发生了关系几个字周皱始终说不出口,他觉得那是对江漠的冒犯,他能感觉到江漠即使是面对面和他说话,视线也没有落在他身上,可当这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后,江漠的视线再没有移开过。
仿若冰冷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只专注的看着自己豢养的小白鼠,极端的记录下小白鼠因为什么而失控又因为什么而喜悦。
但周皱也没有将话说完的机会了,时昭打晕了他。
在时昭还想动手时,江漠冷淡的声音落下,“如果你想要丧偶,你可以继续。”
时昭抬头,他一直在隐忍自己怒气,即便在他的视角里江漠已经和地上躺着的烂人发生了关系,他也不想要因为这件事情去对江漠发火,他反反复复对自己说一副皮肉而已,但他真的嫉妒到发疯。
是的,嫉妒。
就像江漠此刻的一句威胁,落在时昭的耳朵里便成为了江漠要为一个陌生男人死。
动手的人是时昭,但时昭却感觉那些拳头分明砸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目眦欲裂,“你要为他死?!你为他殉葬?!”
江漠没有后退,他蹲下来,松散的浴袍遮不住白腻,他靠近时昭,抬眼看时昭,引诱的动作,但江漠又冷淡极了,“是啊,我喜欢他,我对他一见钟情,我爱他,我愿意为他死,我想和他结婚 。”
在江漠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时候,时昭用手捂住了江漠的嘴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江漠没有爱,怎么可能爱上这样一个普通人,江漠厌恶婚姻的束缚,又怎么会跟别人结婚!
时昭会算计会掌控,他驯养江漠,逼着江漠长久的待在他的世界里,对他产生了畸形的感情。
他应该理智的清楚,这是江漠畸形的情感在作祟,他在故意逼疯时昭。
但时昭在江漠说出这些字眼后做不到半分理智。
大家都是局中人,陷在烈火焚烧的地狱中,得不到半分救赎,每一分皮肉被炙烤的声音,都是我在绝望述说爱意。
“你说你不喜欢他!说你不爱他!江漠,你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对吗?”
时昭的声音由愤怒到乞求。
他可怜的看着江漠,将生死都交于江漠,江漠现下被时昭的双手掌控,半分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但他唇角染笑,仿若位居高位的是他,而时昭仅是神殿下匍匐的信徒。
“好可怜啊,时昭,你对一个替身产生感情了吗?”
“你知道爱情是毫不讲理的事情吗?我遇见他,我喜欢他,就像我对你生不出半分爱意,我只想远离你,我厌恶你。”
长久注视月亮的人终于因为月亮染上了红色的不详。
时昭咧开笑:“那怎样才能喜欢我?我将我的脸整成他的脸,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就会愿意和我结婚了吗?”
时昭的话语之间满是疯意,江漠平静的看着时昭发疯,“时昭,我们没有结婚的机会了,我们只能离婚。”
“哈,那我死掉一次,然后我们再相爱好吗?”
江漠望进时昭漆黑的眼,“为什么是我,夏天已经回来了。”
“为什么生气,你一早便知道替身这件事,为什么在见到他后,会恶心到想吐。”
时昭不依不饶,他在期待江漠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是因为爱上了我,所以会这么反感吗?
江漠闭眼,他真的好漂亮,被时昭这般束缚住双手压在地毯上,更是漂亮的不可方物。
“因为我觉得你该是我的东西,是你给我造成这样的错觉,让我认为我有权利对你做任何的事情,你成为了我实验台上的小白鼠,也成为我世界里唯一鲜活的存在。但你又在告诉我,这种关系是随时可以断掉的,”江漠的眼睫轻颤,他厌恶黑暗,但一次次的藏身于黑暗,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是时昭,但时昭可以推开他,“我不想继续这样畸形的关系了,我可以有朋友,可以有工作上的同事,世界上的关系并不是爱情这一种。”
江漠看着薄情冷漠,但他从不回避自己的情感,他对自己的情感永远诚实,他将自己完整的剖开呈现给时昭,“我感觉到恶心是因为我觉得我的东西脏了,我厌恶脏东西。”
江漠这样闭眼说话,会让人很想吻他。
他的眼睫很长,鼻子很挺,淡色的唇什么都不做,就是一种诱惑。
可江漠的话很绝情,“我不能再将你当做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再回锦园,我会去找新的小白鼠,独属于我的。我可以遵守与你的约定,等到你追到他,我们再离婚,但如果在此之间,我将欠你的钱全部还给了你,我会走法律途径和你离婚。”
“我会告诉法官,我是个荡F,和很多人发生了关系,我无法忍受我丈夫的乏味,我需要离婚。”
江漠睁开眼睛,时昭与他近在咫尺,时昭的眼睛很黑,像打翻的墨水完全涌入其中,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哥哥是不要我了对吗?”
时昭的手指从江漠的脖颈滑到江漠的肩头,“不会有比我更听话的小白鼠了,哥哥找不到第二个,安心跟我回锦园,我不要夏天了,我只要哥哥,我只要哥哥就够了。”
江漠在时昭的手下忍不住发抖,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漂亮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脆弱的脖颈仰起,被时昭咬住了喉结。
时昭看着江漠脖颈上青紫的痕迹,他将蜷缩发抖的江漠抱起来,带江漠进了浴室,声音温柔:“哥哥太累了,该洗掉脏东西睡觉,睡一觉便好了。”
江漠没有可依附的地方,四处都成为了湿滑的礁石,他被迫坐在上面,白腻的蛋糕被品尝,红色慢慢将白侵占。
奶油涂抹于表面,时昭咬江漠的耳朵,“他有我做的好吗?他会比我更厉害吗?哥哥,说话。”
长久翻腾搅弄。
江漠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好痛,从里到外都要被撞碎掉,时昭不是听话的小白鼠,他不要时昭。
江漠睁眼是在锦园,他没有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时昭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昏沉沉的一片。
时昭不在。
江漠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疼痛与快乐都过于深刻,江漠在思考时昭说的不要夏天了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明白。
但在反反复复的挣扎中愈发确定一件事情,时昭是带有毒素的。
他可以在面对自己时轻松抛弃掉渴求那么久的白月光,也可以在下一个瞬间舍弃自己。
时昭是骗子。
江漠坐起来,他踩到地上,双腿依旧发软,他没有选择开灯,因此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况。
他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在一片暗色里面无表情的清洗自己。
江漠在复盘,时昭的力气太大了,无论是在厨房里还是在浴室里,江漠都被作弄到毫无还手之力。
他应该去学习散打,在时昭下次犯病时,将时昭揍晕。
警铃骤然在江漠的大脑里响起,他失去意识后便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那个在酒店里的出租车司机怎么样了,江漠完全不得而知。
江漠匆匆出来找手机,但遗憾的是,时昭不仅没有给他留手机,也没有给他留衣服。
江漠只好打开时昭的衣柜穿上时昭的衣服,他穿时昭的衣服会有一点大,过长的裤腿和袖子让江漠看起来更加的单薄。
江漠拧门把手,门把手没有拧开。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