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温府。
“陆离啊,这些日子跟着古莐学习得怎么样”
“温大人,这段日子我跟着古先生学到了很多,受益匪浅”
“那你有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属下只想为您鞍前马后,不想…入朝为官”这一直是陆离担心的事,现在在温府做一个门客最多是欺骗了温仲舒,若是入朝为官,那便是欺君了。
“你不是认为我大宋兴文弱武吗,今日官家提起河北边防事宜,还未找到合适人选胜任这个位置,你觉得谁适合?”
“这…”
“你大胆说”
“属下认为李允则李大人可以担此重任”
“为何是他?”
“澶渊盟约达成后,朝廷有两种声音,一是认为这是正确的,二是认为不正确的,可如今盟约已经达成,大宋不可能因为对与错撕毁协议引发战争,所以需要找一位中立或者赞同盟约的人胜任,边防驻守事关重大,若最高长官是不赞同盟约之人,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引发大的问题,而李大人有武干且稳重”
“你刚来京城,如何知晓他的?”
“李大人曾任沧州知州,当年他疏通浮阳湖,修葺营垒,开挖水井击退契丹人,这些属下自然是只晓的”
“古莐,你觉得呢?”温仲舒问向一旁的古莐。
“大人,陆离说的极对,李允则有勇有谋,而且这些年他在军中也有一定威望,驻守河北,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其实李允则自己也上书自荐了,官家还在犹豫,明日上朝我便请奏官家”
陆离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遇见了许久未见的温柟,
“温姑娘,最近还好吗?”陆离心中很感谢温柟没有向温仲舒拆穿自己的身份,可温柟一直躲着她。
“挺好的”温柟说着便要离开。
“温姑娘,我们…不能做朋友吗?”陆离明白温柟,换作是自己,真心对待的人这么欺骗自己肯定也会生气的。
“方陆离,我为什么要跟你做朋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又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还有,朋友之间不应该有欺骗”温柟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她还没整理好情绪,到底该怎样面对陆离。
“是我唐突了,温小姐息怒…告辞”陆离负气转身离去,但立马就后悔了,让她发发脾气是应该的啊,毕竟自己骗了她那么久,陆离懊恼不已。
回到小院时,酉时已过,饭菜已经在桌上,
“少爷,您回来了”如今的小院又多了两人,是两兄妹,哥哥叫何敬之,二十三岁,妹妹叫何昭婳,十八岁,两人小时候由何敬之祖父掌家时家境还不错,可是何敬之祖父去世后,何敬之的爹好赌成性,几年时间败光了家产,还欠了不少债,何敬之便出来做工还债,等到何昭婳长大后,她爹便有了卖她的想法,毕竟何昭婳长得很好看,彩云和陆离去雇人的时候正好看见何昭婳被卖的场景,何敬之更是被人打伤倒在地上,陆离把何昭婳买了下来,并让何敬之一起到了小院,买下何昭婳陆离其实有顾虑的,毕竟何昭婳的爹是赌徒,若是他隔三差五地来找事陆离也觉得麻烦,还好彩云多了个心眼,先带着两兄妹到了小院,陆离后面才绕道回了小院。
“嗯,夫人呢?”
“夫人在书房呢”
陆离转身去了书房,余晖洒满房间,红霞印在小辛姣好的面容上,陆离不忍破坏这美好的一幕,许久,小辛发现距离站在门口,脸上瞬间有了笑容,放下书,
“来了怎么不喊我呢”
“刚来,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陆离轻拥了小辛,这是陆离的一个习惯,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拥抱小辛。
“博物志”
“难怪彩云说你这几日都在书房,我也喜欢看博物志”
“少爷,夫人,晚膳备好了”
“来了!”
小院里六人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平淡快乐的日子大抵就是如此吧。
这日,陆离像往常一样从温府回去,路上碰到了温柟的轿子停在大街中间,陆离并不认识温府的轿子,因为温柟的贴身丫鬟铃铛陆离才认出来了。
“温小姐,在下想请你喝茶”一名穿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挡在温柟的轿子前。
“王少爷,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今日不便同行”铃铛在一旁解释道。
“上次温小姐也是用同样的借口拒绝了在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又是这个王家少爷,温小姐根本不想搭理他,这都多少次了”陆离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
“兄台,请问这个王家少爷是谁呢?”
“兄台连王家少爷都不认识?他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大学士王钦若的儿子王从林,这王少爷喜欢温大小姐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温大小姐看不上他,听说王少爷要让他爹出面,不知两家这亲能否结成”
“八九不离十了,温大人虽说是我朝元老,但奈何他那几个儿子平平无奇,官家看在温大人的面给了他们几个闲职当当,如果有朝一日温大人走了,这温家就没依靠了,如今王大人受官家恩宠,这样看来,王家至少还能成为温家的靠山”旁边又有一男子说道。
“说得也是,听说温大小姐很漂亮,也很有才华,奈何是女子…那王少爷从小纨绔,不学无术,配不上温小姐”
“漂亮有才华又有什么用,女子终究得嫁人”
陆离认识温柟这么久从未听她提起,陆离也很少去人多嘈杂的地方,所以不知这人尽皆知的事,陆离再望向温柟那边,已经起轿离开,陆离明白了温仲舒之前对自己的要求了,所以他不问家世,一定要让自己与温柟成婚。
“王少爷又吃闭门羹咯”众人散场,王丛林也没有不高兴,带着一丝坏笑看着轿子离开。
日子不温不火地过着,温仲舒还是在劝说陆离进入朝堂,陆离没拒绝也没答应,温仲舒也没恼,他知道,若不是陆离自愿,那进入朝堂也没有意义。
近日,盛京频频出现年轻女子失踪的案子,京兆尹也无法破案,搞得整个京城有女儿的人家人心惶惶,陆离也很担忧,吩咐齐光和何敬之保护好家中女眷,今日听说有人之前在城外竹林一带见过凶手,陆离想去碰碰运气,刚走到竹林中有声音,陆离躲在一旁观察,
“你们几人把钱财都拿出来!”四个拿着刀的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着。
“这是京城!你们胆大包天!”一名年轻的男子怒吼道。
“几位兄台,我身上并没有多少银两,这是我全部的钱,这位小兄弟,你也拿出来…”旁边年长的忙掏出自己的钱递给他们。
“大哥,算了,别跟他们浪费时辰,我们把他们杀了钱不就是我们的吗”
“别别别,兄台,我们就是文弱书生,何必浪费你的力气呢”年长的男子手臂碰了碰少年,少年十分不情愿地才从怀里掏出钱袋。
“浪费口舌,把这几个人杀了!”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眼看几人就要成为刀下魂,陆离抓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打向几人脑袋,瞬间丢了手中的刀捂着头哇哇大叫。
“快跑!”陆离朝少年几人吼道。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出了竹林后又跑了许久,确定那些匪徒未追上来,几人才就地坐下歇气。
“小兄弟,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李迪,这是我的书童小六,敢问尊姓大名”年长的男子看着喘着气的陆离,感恩地说道。
“在下方陆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台言重了”
“若不是你,我和他现在已经见阎王爷了,我叫王雍,这是我随从王小山,日后在京城有需要,我当竭尽全力帮你”坐在地上的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王雍?”李迪若有所思。
“对,我爹是王旦”
“原来是王公子,失敬失敬”李迪笑道。
“你们不认识啊?”陆离问道。
“就同路而已,没想到我和他都被匪徒给拦住了,今日遇见也是缘分,走,我请你们去酒楼喝酒!”王雍也不等陆离他们回话,大步往前走去。
王雍带着陆离和李迪来到了望月楼,看得出来,王雍是常客,小二忙引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
“李兄和方兄今年几何?”
“十九”
“三十一”
“我十八,二位都是兄长了,今日我和李兄能死里逃生全靠方兄,若不嫌弃,在下想与二位结拜兄弟”
“看二位弟弟,想必是还未成婚,我已成婚且有二子,若你们不嫌我年纪,我自是愿意的”
“我已经成婚了”陆离在一旁说道。
“咦,看不出来诶,我说结拜呢,你们愿意吗”
“自然是愿意的”
“好!小二,拿酒来”
陆离平日里不太饮酒,几杯下肚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了,谈话间,陆离了解到李迪是璞州人,到京城是来参加今年秋试的,王雍是尚书左丞王旦的长子。
“大哥!那你来京城住哪儿呀,你要是还没找好地方,到我家里来住”
“三弟,我让小六去客栈安排好了,就住在安远客栈”
“二哥,你住在哪儿呢,我以后怎么寻你?”
“我住在城西的半林间”
“唉,我是家中长子,我爹对我寄望厚重,平时里我在府中都不敢这样,今日我也有兄长了”王雍抱着李迪说道,带着哭腔。
陆离看着这副景象,还好不是抱的自己,
“小山,已经戌时了,把你家少爷送回去吧”李迪向门外喊道。
“是”
“二弟,你也喝了不少,早些回去”
“大哥,你可以吗”陆离起身,却有些站不稳。
“你小心,我当然没问题”李迪看着喝醉的两人,王雍是因为一直喝所以才醉的,陆离是因为太久未饮酒,所以不胜酒力。
陆离回去的时候,彩云和小辛焦急地在门口等着,因为出门的时候陆离跟小辛说了大概酉时会回来,这都快亥时了。
“陆离!”小辛看见陆离的身影,连忙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陆离。
“少爷,您竟然去喝酒了!害我和夫人担心您那么久!”彩云埋怨道。
“彩云,跟我一起扶她进去吧”
“对不起,我忘了…我忘了”陆离一直碎碎念。
两人合力扶着陆离到了房里,昭婳端来了热水。
“你们去歇息吧”
“夫人,你可以吗?”
“没事,可以的”
彩云和昭婳离开后,房里安静了下来,小辛脱掉陆离的衣裳,盖好被子,轻轻擦拭着陆离的脸庞。
“小辛…”陆离坐了起来,低头喊着小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小辛温柔地问道。
“我想喝水”
“好…”
小辛害怕水烫,先喝了口试了试水温,
“陆离…来”陆离喝了水,似乎清醒了些。
“让你担心了…”陆离双手挽着小辛的手臂。
“你没事就好,快躺下歇息吧”
“我们一起”
“好…”小辛宠溺地说道。
小辛看着熟睡的陆离觉得很安心,这段日子,是小辛从未有过的舒心生活,没有在明州时的逼婚,没有分隔两地,没有受伤生病,这样的生活就是小辛一直以来最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