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郊外的一座别墅内,三楼的白墙边,爬山虎绕过两扇红窗,然而窗子紧闭,没人知道那里边藏着什么,亦或是正在上演着什么。
许离狠狠地捶了一下混沌的头,心猛烈地跳着,她有一丝茫然,转而又警惕地看着四周,典型的欧式风格,只是这纯白色过于枯燥,她从来都是不喜欢的。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很清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于是愈发疑惑。
绑架?她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大问题,余光看到床侧的化妆镜,那里映着的人并不是自己,或者说,那是极其相似的自己。
那双眼睛不同,镜中的人是淡蓝色的眸子,像是天空的颜色,而事实上她的应是棕色。
她糊里糊涂地跌坐在床上,额头有湿腻腻的感觉,手指也是,一股鲜红的液体顺着脸的轮廓流下来,滴在雪白的肌肤上,她蹙着眉,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愈发强烈的疼痛感强行让思绪回笼,也让她看到了血脉贲张的一幕。
这屋子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确切的说,是这张床上并不是只有她,此时此刻,她身下赫然是一个身材窈窕却不着寸缕的女人,只是脸上又有着极度不正常的酡红。
许离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她刚才就闻到这屋子里有股浓郁的怪香,闻着让人心跳加速的同时,身体也有不正常的反应,她皱了皱眉,起身下床快步打开了两扇窗。
等她转身,那人已经强撑着坐起身来,她身上不着片缕,一双眼睛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仍然挂着晶莹,应该是哭过的,许离的目光无可回避,眼下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怀疑过这是什么人做的局,但碰到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却无论如何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你遮一下。”她先开口打破僵局,声音是冷且沙哑的。
她明明只是喝醉了酒在休息室睡觉而已,怎么一睁眼就是这种大场面,额头上的痛感还在继续,他又看到那人手上兀自握着的空调遥控器,印着血迹。
原来遥控器也能有这种杀伤力?这女人的身板看着倒不像是有什么力气的样子,看来是用了全力了,有点意思,她这样想着。
许离就是这种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冷静得可怕。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她把自己身上散开的衬衫扣子扣好,理了理衣领,又扯了张纸巾,端坐在沙发椅上,慢慢擦拭着额头的伤口。
疼的很,她暗暗咬了咬牙。
她是很怕疼的,何况流了这么多血,额头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的心难以平静。
她又打量着左手手指上乱七八糟的几枚戒指,觉得碍眼得很,取下来远远地丢到垃圾桶里,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传说中的穿越居然离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这原身貌似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光是眼下QJ这一条罪名,那就可能要蹲号子吧。
她擦完额头的血迹,又擦手指,手指上的液体也混着血迹,但黏腻感和血液不同,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还是不说话,只是脸颊那抹不正常的酡红随着冷风吹进窗户而消失了不少,雪白的肌肤也因这股冷意而稍稍瑟缩。
许离察觉到她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起身想去关掉一扇窗户,脑中却是一阵剧痛,脚下一软,重重跌在地上。
沉重的呼吸,伴随着胀痛感而来的是一部分不属于她的记忆,她本来还想调侃自己的穿越没那么烂俗,没想到也是这种桥段。
原主叫许离,同名同姓,但这原主貌似是个性格孤僻被家人宠坏了的孩子,或许现在该叫作犯罪分子才对。
她心里一阵恶寒,对面的是货真价实的名门大小姐,明珊,母亲是商人,父亲是大学教授,家世清白,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原主的床上,原因也是荒谬的很。
在这个同性可婚可育的背景下,许离虽然阴郁,但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武玥,然而武玥喜欢的却是于氏的二小姐于秋晨,而于秋晨却与明珊两情相悦。
像极了贪吃蛇一般的闭环。
原主暗恋武玥好几年,却是求而不得,又恰巧于秋晨家里和当局合作的一个大工程出了不小的问题,武玥知道许离家里与当局有深厚的关系,于是来求许离帮忙,许离失意喝酒,糊里糊涂决定干票大的帮武玥最后一次,她联系了于秋晨,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她要明珊。
很恶俗的剧情。
本意是想羞辱于秋晨还是帮武玥,现在已经不可考了,于秋晨为什么会同意,并做局送了自己喜欢的人到她这个恶人床上,许离也不想追究了,现在她要做的,是收拾残局。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是非常怨恨,我想我也的确有必要为此负责,如果你有要求,我可以满足。”
许离本身就是家教良好的上位者,甚至在原世界的家底比这里更有钱,但是她并不爱女人,男人也一样,她习惯了独身。
她本想说视情况再斟酌弥补,但看到明珊没遮住的肌肤上那些狰狞的红痕,却说不出什么来,这不是生意场上的博弈,她能保持冷静,但却不能云淡风轻。
“是吗,你倒是很淡定,明明是犯罪,但是你知道你不会有事。”她一双桃花眼恨恨地盯着面前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的人,声音犹带着事后的沙哑与颤抖,“许离,你真恶心。”
许离不由得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这话难听,这大小姐教养极好,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到头来也只是一句恶心,只是这沙哑的声音让她莫名地烦躁。
“确实,我没办法解释,所以你可以提出你想要的作为补偿。”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知道你很有钱,我要你全部的钱你能给吗?”
明珊恨许离毁了她看重的东西,此刻对于秋晨也是又爱又恨,她不理解于秋晨会将她送到许离床上,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而牺牲她,牺牲她们的爱情,她不能接受这种理由,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甚至嫌恶自己。
“可以。”许离哪里看不出这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对钱财并不看重,何况这并不是她的钱,能力比钱重要,即便没有原主名下的这些,她也有自信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
都给她似乎也没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我们可以去领证,你就可以得到一半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拟定协议,在我们离婚后我名下财产都是你的。”
明珊有些错愕,刚才的记忆是混乱且糟糕的,迷迷糊糊之中开始了噩梦,用尽全力抓起手边可用的东西砸向了那人,在看清是谁后,却又后怕起来。
许离早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怪胎,小时候妈妈难产去世,父亲受不了失去爱妻的打击,选择避世,襁褓之中的许离是由奶奶带大的,但缺失父母之爱的孩子终归是走向了阴郁,即便奶奶疼爱不已。
明珊家境优渥,但和许家相比还是差了许多,许家是做消费电子发家,后来在风口上转型,搭上了新能源的快车,后来又和M国的大厂完成了融资上市,实力愈发庞大。
即便许离父亲不在,但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职业经理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仍然可以稳步前进,加上许离爷爷在世时积累的政治背景,许家毫无悬念地成了南州市的商业巨腕。
许离此刻额头上的血已经慢慢凝固,明珊一手死死抓着薄被遮住自己,另一只手握着所谓的武器不放,这仿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她打伤了许离,这人性格古怪,会不会对自家出手报复也很难说,恐惧涌上心头,甚至盖住了怨恨,即便她是受害者,她也很清楚许离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财富与权力,往往是相辅相成,毫不客气的说,只要许离想,哪怕是当局者来了也得恭敬的叫一声小许总。
至于许离说的话,她是半个字不信,可眼下,她浑身不适,某处还隐隐作痛。
木已成舟。
但她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她只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我想这是最快速满足你要求的方案,结婚证只是一张纸,你很介意这个吗?”许离见她闷不作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是介意结婚这件事,事实上在许离的认知里,婚姻也可以是筹码,她认为自己对婚姻无感。
“你真的要和我结婚?”
“难道假结婚也能有法律效力?”许离有点搞不懂这女人的脑回路,明明看着不像是个笨女人。
“好,什么时候。”明珊深深看了一眼一脸淡漠的许离,这人方才的疯状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现在竟然就是这样一副所谓的禁欲模样。
还真是很讽刺啊。
“随时可以。”许离并不磨磨蹭蹭,能够当时解决的事情她不会捱到第二天。
“现在。”她存了一丝故意,这个人到底是什么面孔,她总要亲眼看一看。
“你的身体可以吗?”许离有些犹豫,她的手指已经擦拭干净,但方才发生的事情却并不能一带而过,她不确定明珊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这个世界领证的流程被简化了许多,只需要两人去民政局进行身份认证,虹膜识别过后,做一份测试题确定是精神正常下做出的结婚决定就可以领证了。
话音未落,又被明珊的眼神刀了一下。
“我可以。”她冷冷回答。
明珊不知道许离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刻她怨恨许离,怨恨于秋晨,结婚就结婚,当局的法律对于结婚的保障条款很多,如果真的和许离结婚,其实对她而言并没有坏处,何况她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喜欢这一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