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在夏意的强势之下,那药是一碗一碗的喝,再加上夏意时不时的针灸治疗,她那伤早已好得大差不差了。
当然,宁羽可不会承认自己好了,哪怕那腿早已经健步如飞,也要装作疼得要死的模样,毕竟要是身上没点啥毛病,她可就得去上朝了啊。
夏意也检查过宁羽的伤,知道她的腿早已没事了,可是这个人故意说自己疼,她也颇为无奈,总不能逼问啊。
这一日,夏意再次检查完宁羽的伤势后,盯着宁羽半晌未动,此时她的注意力可完全不在宁羽的外貌上,她只是想知道,这人的脸皮为何那么厚?
宁羽被夏意盯得浑身不自在,根本不敢和夏意对视,心虚,好心虚。
宁羽自认在别人面前从未如此,可是在夏意面前她就心虚的厉害。宁羽小心地撇了一眼,两目交接那可,她顿时呼吸一紧,好可怕的死亡凝视!
她干嘛,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啊!
别看了别看了,孩子害怕啊!(? ?;)
宁羽试探着问了句:“怎…怎么了,夏…夏太医?”
夏意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宁将军,你的腿真的还不能走动吗?”
这不是个问句!绝对不是!
因为宁羽感觉脊背发冷,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句:“真的真的,你看这腿邦硬,动不了啊…呜呜…我可怜的小腿腿哦…”宁羽说着还装起哭,卖起惨来了。
夏意唇角微动,眼里也不复往日平静,她真不知如何是好,要不是她读过的那些书让她骂不出脏话,她一定破口大骂,人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这大夫遇到装病的,那更是没法说了。
她呼出一口气,实在是看不懂宁羽这人。
夏意起身收拾起看诊的一应物事,宁羽看着夏意慢条斯理的动作,只听她道;“看来除了喝药已经不够了,还得想办法调理调理将军的身体。”
明明是正常的语气,宁羽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放狠话,她要搞咩啊?
“宁将军您保重,我这就回去研究研究,该如何调理将军的身子。”夏意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讲真,夏意这个人作为世家女子,为人正直善良,遇事沉着冷静。身为太医院院首,平日里那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大家之风,更是有颗悲悯之心。
若遇到没钱看病的穷苦人家,不仅会免费看诊送药,还要赠些银两,可偏偏在遇到宁羽的事上,她是真的没法保持那颗平静的心。
夏意也不知是为何,估计是因为她这一生,还是从未遇到过这么一个与(不)众(要)不(碧)同(脸)的人,而且这皇帝都下了旨,她总不能让宁羽一直装下去,还得想法子治治她才行!
夏意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不过这事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才行……
于是她在将军府找了半晌,最终在一丫鬟的指引下去了初一的房间,果然初一正在屋外耍着一把大号流星锤,那锤子看着就重,可在初一手里就跟个玩具一样。
夏意对初一招了招手,说了声:“初一姑娘。”
“有!”初一立马大声回道,那声音那架势就像是军训时被教官点名一样,紧张中又带着拘谨,听话中又带着几分害怕。
“你很紧张?”夏意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个初一,似乎在面对她时表现得很不自在。
“有…有一点。”初一如实回道。
“是我长得很吓人吗?”夏意不解地问。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以前在战场上,我送过几次受伤的兄弟去军医处,看着他们在军医手中被截去了手脚,还有些甚至……”初一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反正我每次看着大夫就会想起那些画面…所以…所以…”
夏意默了默,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之前初一才找如厕这种借口不去太医院,如此,这就好办了。
夏意面上竟露出一抹笑容,熟悉夏意的都知道夏意不笑则已,一笑便绝对是有人要遭殃了。
夏意:“初一姑娘。”
“我在!”初一乖巧地应道。
“你相信我的医术吗?”夏意问。
初一点头如捣蒜:“夏太医的医术乃是天下第一,我自然是信的。”初一不知夏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以后多听听我的话吧。”
初一虽然脑子不大灵光,可是从这几次她家将军和夏太医的相处,有一点即便是她也还是看出来了,那就是在夏太医面前,饶是她家将军那么厉害的人物,都只有吃瘪的份。
果然大夫什么的,就是这世上最让人恐惧的存在。
初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大夫如此恐怖,那作为天下第一大夫的夏意……
初一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坚决地回道:“好,以后只要夏太医的吩咐,初一一定照办!”
夏意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此甚好。”
于是第二日,午膳时分。
宁羽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绿油油,深深怀疑起了人生,那一瞬间,她满脑子的问号:怎么了?我破产了吗?还是说我之前装病的事被发现,所以被抄家了?为什么一桌子全是草?还是说肉涨价了?我穷得吃不起肉了?不应该啊。
“将军,怎么还不动筷啊?”初一见宁羽一直坐着不动,于是疑惑地问。
“还有菜没上吗?”宁羽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了啊,就这么多啊,怎么,是菜不够吃吗?”初一看着满桌子的菜,又觉得这么多自家主子就算是猪也该够吃了啊。
可这是菜不够吃的问题吗?
“初一啊,你过来。”宁羽勾了勾手指,示意初一离她近点。
初一听话地将脸凑了过去,宁羽一把捏住初一的脸,大声喊道:“初一!爷的大肘子呢?”
“爷的大猪蹄呢?”
“爷的糖醋鱼呢?”
......
宁羽心道:她虽然名字里有个羽字,但又不是鸟!就这...就这...怎么吃啊!而且就算是只鸟,也是吃虫子,不吃素的好吗!
“将…将…将军,这真的…真的不能怪我啊!”初一有些委屈。
“是我让厨房这样安排的。”夏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只见她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宁羽的面前,“宁将军,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宁羽脸上的表情一僵,看到夏意那一瞬,宁羽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夏...夏太医,为什么啊?人家都说病人得注意营养,想吃什么都得吃什么,要补身子,你怎么能给我吃草啊?”
“宁将军的腿伤既然还没有恢复,那就得注意一些,之前您的饮食过于油腻,现在需要多吃清淡的食物调理调理,我这也是为了将军好。”
好,好个p!报复,绝对是报复!
不然为什么每道菜里都有芹菜?夏意明明知道她不吃芹菜的!这个坏女人!
“吃草就算了,为什么所有菜里都有芹菜?”
夏意嘴角不着痕迹地一勾,面上却故作不解:“将军有所不知啊,芹菜有助于恢复,而且挑食不好,我这都是为了将军好。”
张口闭口就是为我好,为我好,好好好,好你个大头鬼啊!
这样的好,爱谁要谁要,反正劳资不要!
“宁将军,为了早日康复,您还是忍忍吧,毕竟圣上可是一直很关心您的身体状况。”夏意浅笑盯着宁羽说道,那戏谑的眼神仿佛就是在说:让你这家伙给我装病,活该你吃草!
靠!拿皇帝压我,算你狠!
这一回,初一那不大聪明的脑袋突然又机灵了,暗示!这妥妥的暗示啊!果然夏太医就是牛得很!
要是以前,宁羽作为将军府的老大,虽然要装病没有那么自由,但是那是要吃什么有什么,要喝什么有什么,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就是半个月不出门都没事。
可是,如今这将军府里有夏意在,宁羽这一天三顿管得严,想吃的吃不着,想喝的不给喝,想玩的又没有,这啥啥都不给的,她现在感觉自己头上都快要长草了。
不对!喝了那么多滂臭的药,又吃了那么多天的素,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胃里一中和,这胃里不得长草了啊!
造孽啊,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不行!劳资要去京川楼吃烧鸡、劳资要去听雨阁听小曲儿、劳资要去梨花榭看花魁表演,谁都不能阻拦她前进的脚步!
宁羽刚刚打开房门,夏意的脑袋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哟,宁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额……我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夏意瞧了眼宁羽的腿,明明微微笑着,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发抖。
宁羽立马意识到什么,赶紧抬起右腿,扶住墙装作腿脚不便的样子,“哎哟,是真疼啊~”宁羽一瘸一拐地往院内走去,宁羽走了几步回头瞧了眼,发现夏意还站在原地,她只能继续以这种怪异地姿势回屋。
夏意一直盯着宁羽的屋子,她想了想索性搬来躺椅往院里一趟,又拿出本医书自己在那儿研究起来,看那架势就是要将宁羽仔细盯起来。
过了半晌,宁羽趴在门缝那儿听屋外没动静了,以为夏意走了,门一打开,好家伙!砰地一声立马又将那门合了上。
宁羽气急败坏,只感觉那股气直充脑门儿,她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可怜的凳子发出吧唧一声:大不了,她等等再出去!宁羽还就不信了,夏意还能一直守在门口不成,可当她第二十八次打开房门,在门口看到夏意时,她笑了,心道一句:md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