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一拉肚子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跑了三次厕所,而且肚子仍不消停,害得她根本不敢出门,眼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她只能让魏十二去太平兴国寺替她告假。
原身读书的时候都可以用拉肚子的理由请两天假,她今天是真的拉肚子了,请一天假,不过分吧!
田清一断断续续的又跑了几次厕所,整个人的精神气也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无精打采的,不去厕所的时候不是趴着就是靠着。
青雨见她一直拉肚子,就私下提议给她看看或者叫个大夫,田清一想都没想就下意识拒绝了,眼看她状态越来越差,二娘又不在家,青雨只能让若水去尚福院告知范小娘。
若水到尚福院的时候,范珠珠正在刺绣,等若水说完,她也没了刺绣的心情,半天不到就跑了多趟厕所,显然不是一般的拉肚子,当即一边往雨竹居走一边安排人去请大夫。
在范珠珠的记忆里,九方希颜除了装病之外,其实很少生病,唯一一次生病就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足足折腾了七八天才好。
她到雨竹居的时候,正好看到田清一又要去厕所,而且着急忙慌的,连跟她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环视一圈也没见到云景初,一问才知道对方出门了。
云景初是去查看铺子了,陪嫁的两间铺子地段不错,隔得也不远,一间是米铺,一间是杂货铺,生意都很好,既然以后归她管了,那自然得来查看一番,所以特意把吴妈她们也带上了。
米铺是三开间,后面还有库房和掌柜伙计住的地方,杂货铺要小一点,也有两开间,但格局是一样的,两个铺子各有掌柜一人,伙计四人,都是云家雇佣多年的,契约没到,就一起转给了云景初。
云景初今天来只是为了摸摸底细,顺便查查账,并不准备做什么,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和颜悦色的,实际上却观察得很仔细,待的时间就有点久。
等她带着账本回来时,已是下午,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仆人着急忙慌的拉着大夫往里走,后面还跟了个药童,就下意识以为是九方信又不舒服了,也没多想。
所以当她在雨竹居再次看到那名大夫和药童时,震惊全写在了脸上。
再次上完厕所回来的田清一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乏力和虚弱,见到范珠珠后准备强撑着行礼,就被范珠珠拉到床边按着躺下了。
范珠珠给她盖好被子后,疑惑的问道:“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闹肚子了,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早上在龙津桥那边吃了顿饭。”田清一下意识接道,并不觉得自己有吃不干净的东西,全然忘了原身从不吃辣,而她一顿就吃了那么多。
田清一躺下后肚子终于好了一些,就和范珠珠说了会话,然后气喘吁吁的大夫就来了,看他那身打扮,不用旁人介绍,她就已猜到对方的身份,一想到中医把脉能识别性别,她当场就愣住了。
知道她真实性别的范珠珠却一切如常,见大夫来还高兴的让大夫赶紧过来看看,可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夫明显更需要缓缓。
田清一很纠结,她不想看大夫,更不想暴露身份,可范珠珠神态自若,一点也不担心,难道这个大夫是自己人?
等大夫快缓过来的时候,云景初也回来了,躺着的田清一看不见,站着的范珠珠一门心思全在田清一身上,根本没注意周围,直到云景初走近行礼才发现,就解释道:“颜儿只是有些闹肚子,你别担心。”
“早上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闹肚子?”已经调整好情绪的云景初和范珠珠有一样的疑惑,她是真的没想到不舒服的人竟是九方希颜。
田清一突然听到范珠珠和别人说话,还有些奇怪,直到听见云景初熟悉的声音,她才知道对方回来了,知道云景初不在家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古代女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但结合原身的记忆和之前在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子,甚至还有不少女商人的情形来看,好像北宋并非如此,最起码现阶段的北宋,女子出门是自由的。
也再次打破了她对古代的固有印象,第一次是新婚之夜,无论是第二天早上还是之后,完全没人提过落红之事,显然这时对女子的束缚还没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变态的程度。
随着云景初的话落,人也到了床边,田清一这才看清对方,云景初今天穿的是绛紫色褙子,发式是高髻,配以金簪和珠饰发带,看上去美目盼兮。
已经坐下并摆好脉枕的大夫让田清一伸手,刚回神的田清一却下意识把手收回了被子,眼神也闪烁不定,不敢看范珠珠,更不敢看云景初。
云景初看她这不配合还讳疾忌医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最后忍无可忍,直接上前用好的那只手一把握住田清一的手放到脉枕上。
正准备这么做的范珠珠慢了一步,便不动了,只是心里有些奇怪,因为云景初看上去很乖巧的样子,没想到竟也有这样的一面,还有颜儿从没像今天这样讳疾忌医过,不过看到云景初这么为九方希颜着想,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两人短时间内是无法合离的,所以两人的关系是越亲密越好,这样就算颜儿被对方识破身份,有前面的感情打底,云景初也不好真下死手,说不定以后还能处成姐妹。
完全不知范珠珠所想的田清一在手被云景初握上后,心就砰砰直跳,甚至有些发白的脸都有了转红的迹象,因为上一个敢这么对她的还是前女友。
见过不少讳疾忌医的人的大夫欣慰的看了云景初一眼,然后才开始把脉,随着时间越久,眉头也越皱越紧,半响才不确定的看着田清一问道:“从脉象来看,九方衙内心率过快,可是有心疾?”
被大夫这么一问,田清一就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立马恢复了正常,生于北宋长于北宋的云景初是不可能喜欢她的,最主要的是云小妹妹今年才十八岁,些许好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大夫的话在云景初听来就是个坏消息,她还有一个条件没提呢,而且她也不想再嫁,正要问严不严重,范珠珠就中气十足的质疑道:“不可能,颜儿从无心疾之症,大夫你再好好看看。”
范珠珠都这么说了,大夫也只能再望闻问切一番,幸好这次没再发生之前的情况,很快就确诊了病症,是吃辣引起的肠胃不适,大夫刷刷两下就开好了方子。
范珠珠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吃辣引起的肠胃不适,因为九方希颜从小就不喜吃辣,以为是她想换换口味,也就没多问多想,只叮嘱她想换口味也得慢慢来。
云景初手受伤的事,范珠珠也听说了,就像田清一无能为力一样,她也不好说什么,正好这会大夫在,就索性让大夫再帮云景初看看。
大夫看后说云景初的手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休养爱护的话很快就能痊愈,就是可能会留疤。
躺在床上默默关注的田清一闻言心里更愧疚了,要是她没去期集所,说不定云景初就不会受伤,也不会留疤,要是在现代她还能买特效祛疤药,可在这北宋她是真的没办法。
大夫走了,范珠珠分别叮嘱两人几句后也回了尚福院,吴妈、青雨等人也主动退到了门外,将空间特意留给了两人。
最怕空气突然变安静,田清一看床顶看床尾就是不敢看云景初,坐在一边的云景初也是虚看着窗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可能是肚子已经彻底空了,田清一终于没有那种随时想跑厕所的感觉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夫没揭穿她的身份,就想翻翻原身的记忆,看看这个大夫是不是已经被范珠珠收买了。
除了装病以外,原身很少生病,唯一一次还是几年前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原身在看病吃药这件事上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反应,极其配合不说,喝药也像喝水一样简单,幸亏范珠珠没问,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大夫没揭穿她的身份也不是因为被买通了,而是一般大夫要在怀孕或者来月事等特殊时期才能通过把脉识别性别,真正能通过把脉识别性别的只有医术高超的大夫,这是原细作首领特意跟原身说过的。
显然范珠珠和青雨都是知道这点的,所以才会那么淡定。至于云景初为什么也那么淡定,她就不确定了,因为云景初着急上手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懊恼动手的云景初后悔不已,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强调以后万不可再失态,可一想到对方也是女子,她又狠不下心,如此循环往复,等她回神时田清一已经睡着了。
田清一是被云景初叫醒的,直到迷糊的坐起后,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就被面前黑漆漆的中药吓得五官跟着感觉跑,一脸惊恐,她不想喝药,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更加确定九方希颜讳疾忌医的云景初脸也沉了下来,半响才假装无奈,实则威胁道:“你若是不喝,那我就只能让人去请小娘了。”
范珠珠离开前特意叮嘱云景初要好好照顾九方希颜,还说若是九方希颜不听话好好休息就让人去跟她说一声,显然是不介意再来一趟雨竹居。
田清一也想起了这茬,更想起了范珠珠对原身的“软”手段,在外人面前既要面子又要强的范珠珠,在原身面前却可以自怜自哀的哭得稀里哗啦,原身那性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她!
田清一顿时拖延道:“些许小事,就不叨扰小娘了,我饿了,不然吃饱了再喝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药要趁热喝才行。”云景初说完不由分说的把药碗放到她手上,还叮嘱道:“拿稳了。”
怕弄到云景初受伤的手,田清一完全不敢乱动,转眼就被迫拿稳了药碗,最后深吸三口气还是没有勇气喝下去,云景初的脸色也越来越臭,田清一生怕她又要告诉范珠珠,连忙弱弱道:“我马上就喝。”
正准备再威胁一二的云景初就只能顺势改口道:“恩,我看着。”
田清一深吸几口气,又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后,才颤颤巍巍的把药端到嘴边,结果光闻到那浓烈的药味她就想吐,一个没拿稳药汁就洒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