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左大将军针对时欢,并没有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时欢却间接因此误入敌营,并阴差阳错地成了敌军役夫。
李清越为救时欢深入敌营。
二人在逃出营帐之际,李清越被敌军从背后一刀刺入。
最后自然是时欢替李清越承受了那一刀。
刀尖朝胸膛刺入,位置偏移,锋刃险险擦过心脏。
虽不是致死伤,但却垂垂危矣。
故即便最后时欢被神医挽救回性命,但也是自那之后,他患上了心疾。
再做不得剧烈运动,也再不能像之前一样活蹦乱跳。
想到这,商良不免替还未见过面的时欢感到担心。
不仅仅因为时欢是青颜的胞弟,也因为他不想青颜为了时欢的事情郁郁寡欢,故自己总要做些什么,防止悲剧的发生。
他知道原书剧情,也知道该如何联系上太子亲信。
前段日子刚来京城,因为还未安定下来,故没有想着联络时欢。
如今再次听到时欢的消息,虽说比较危险,易置自己与青颜于水火之中,但他总得试上一试。
此次回京的大多是运粮兵。
刚才那行人不能明说出口的亲戚,恐怕就是运粮兵。
而太子的幕僚之一,运粮监察使毕云山,此次也该回了京城。
他想先让青颜写封家书,届时再交给毕云山。
届时再看看能不能让其联络太子亲信,将家书带去边疆,尽快交到时欢手里。
付过核桃的价钱后,商良拾起扁担,步伐稳稳地将两筐核桃给挑回家。
回到店铺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炸核桃油,而是先唤时青颜进了内室…
—
二人在桌边坐下。
时青颜有些疑惑。
他蹙着眉,见商良将几张信纸摆在自己面前,面色颇为不解。
“商良,这是?”
“青颜,上次我同你说过,欢弟是书中主角,而另一个主角则是当朝太子,你还记得吗?”
商良一直没有告诉时青颜,有关于时欢受伤的剧情。
他害怕青颜担心,故始终隐瞒着。
时青颜点点头。
“记得,前几日你不是说了,说欢弟现在正和太子殿下在边疆。”
“边疆处处遍布危机,你提起这个,难道是欢弟出了事?”
见时青颜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忧色,为缓解他的紧张,商良笑了笑。
“没有,欢弟没有出事。”
他接着道,“是我突然想起来,通过太子眼目我们可以联系到时欢,你写一封信同他报个平安,我想即便远在边疆,但看到你写的信,他也会心安些。”
“原来如此…”
时青颜了然点头,心中担忧散去。
他很快执起笔。
可如同近乡情怯,笔尖却始终停留在纸张上方,久久没有动静…
时青颜此刻悲喜交加,内心百感交集,即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摩挲着笔杆,眼角酸涩。
这封牵动着两人心绪的家书,时青颜早在心里,日日夜夜地想了一遍又一遍,连内容他都早就烂熟于心。
可真正动起笔来,他却迟迟不敢下笔。
泪水滚烫,滑过微凉的面颊。
时青颜忙放下笔,离纸张远了些,害怕将其浸湿。
他刚想抬袖拭泪,眼前便递来一张手帕。
商良将时青颜的眼泪仔细擦去,鼓励他道,“青颜,你想什么便写什么,欢弟若得知你平安,定是会很开心的。”
青颜和时欢二人感情深厚,不分彼此。
没了父母的庇佑,时欢便是青颜最亲的人。
经历了种种磨难,如今尘埃暂定,青颜自然会心情复杂,感慨万分。
“嗯!我这便开始写。”
时青颜点点头,眼眸闪过一丝坚定。
欢弟正是因为从商晚成手中救不出自己,故才想着去找先前他救过的李清越帮忙。
如今已然无恙,自然不能再让欢弟心焦担忧,牵肠挂肚了。
笔尖于砚台点了点,时青颜依着心中所想,洋洋洒洒写起信来…
商良有些欣慰。
他在一旁撑着脑袋,静静看着青颜书写家书。
时青颜坐姿端正。
他怕沾到笔墨,故将袖口挽了上去。
露出的手臂肌肤如玉,色泽莹润,雪白长裳轻盈飘逸,真真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称得上“仙姿玉貌”一词。
不论做什么事情,青颜都是认真仔细的。
便连书写家书时,他也始终神情专注。
商良心想,这世间恐怕再无青颜这般,能够让自己如此心甘情愿,步步沉沦的人了。
想到这,他不由意识到这里是书中世界。
虽是书中世界,但这个世界的人们有血有肉,都是活生生的,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但由于作者设定的环境背景,人们不得不饱受苦难。
不止青颜饱受磨难,便连主角时欢也吃了不少苦头。
原书中时欢同李清越互表心意后,便想着让其帮忙救出时青颜。
但因各种阻碍,他总是寻不着机会回一趟依水村。
因太子之位被四方觊觎,群狼环伺下,李清越也无法暴露自己的软肋,故也无法派人去救出时青颜。
也因此原书的主要剧情,便是时欢带着拯救胞兄的迫切渴求,一直跟在李清越身边为其出谋划策,排除异己。
不到两年时间,李清越便成功登基为帝。
可原书的本质就是一本狗血虐恋小说。
作者心狠,便是在临近尾声时,也还要虐一虐时欢。
令其因兄长的故去,而更加尽心尽力地辅佐社稷,最终成为一代名臣。
但却因心疾不到五十岁便去世了,成了李清越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商良只稍一想原书剧情,便忍不住扶额望天…
时青颜写完信后,逐字逐句地检查了一遍。
而后又把信递给商良,让商良看了看。
时青颜写的内容并不多,却字字力透纸背,似蕴藏着所有的想念与关切,将自己的处境以及所思所想,全部给简单地说清楚了。
但只报喜,不报忧。
表明自己如今与商良生活在一起,过得很好。
商良看完后,问时青颜,“青颜,我可以在末尾添上两句话吗?”
时青颜顿了顿,面色泛红。
“当然可以。”
他以为是商良作为哥夫,想着要和欢弟说些什么。
商良凝眉思索片刻,径直在末尾落了笔。
“我是商良,奉劝时欢:不要近水,最好不要出门!”
“若是不信,便自己想一想:为何你兄长知道你远在边疆,又为何还能联系上你。”
因为左大将军明嘲暗讽的言语针对,故即便时欢是太子身边的人,却也被其他士兵看不起。
某日时欢被士兵捉弄,说是太子在河边等他。
不料士兵胆大包天,途中强硬捆绑住时欢,将其一把推入河中后离去。
河水湍急,时欢醒来后,发现自己已身处敌国军营驻扎境域。
境域外围重兵把守,他在尝试数次后发现逃不出去,索性偷了胡姜士兵洗澡时落在岸边的戎装,成功混入敌营成了一名役夫…
后面的事情不必多说。
甚至因为时欢的受伤,李清越一怒之下加快对于胡姜国的讨伐,结束了战争。
商良写时,仿若无意地避了避,没让青颜瞧见。
见青颜隐有狐疑,但却没有多问,他心下松了口气。
写完后吹干,然后把信纸折叠好装进信封。
信封上时青颜早已写下“时欢亲启”四字,商良将这封无比重要的家书收好,心里开始琢磨联系上毕云山后,该用什么样的措辞让其不怀疑自己。
—
翌日,商良头戴黑色帷帽走进一家当铺。
当铺位于东市一条小巷内,外表平平无奇,店里掌柜正坐在柜台后面清点账本,还有一个伙计在一旁干些杂活。
商良走进去后,掌柜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又垂下眸子继续翻看账本,边翻边问,“客官想要当些什么?”
商良扬唇回道,“镶金古玉半两,另加城西瞿宅一座。”
掌柜和伙计同时微微一惊。
掌柜抬起头,瞥了商良一眼,又道,“镶金古玉罕见且价格极为高昂,客官想要换取多少银子?”
商良依旧笑着,回道,“不多不少,给我九十六两应急便好。”
话落,掌柜暂且收起内心惊疑。
他将伙计唤了过来,伙计朝着商良敛眸弯腰道,“那客官这便随我走吧,待鉴定过古玉真假,我们再行评估价格。”
商良颔了颔首,跟在伙计身后进了内室。
待走进内室,伙计将屋门掩好。
而后朝着内室一处墙壁细细摸去,待不知摸到何处,身边地面上一道只能容许一人进入的暗门徐徐打开。
商良跟在伙计身后,和他一同走了进去。
下过阶梯,而后是一条小道。
壁上点点烛光闪烁,将原本漆黑一片的暗道照亮。
伙计很年轻,他不时抬眼打量商良,心中有些疑惑。
这人自己从未见过,难不成是毕大人新提携的手下?
虽有些疑惑,但他知道不能多问,便带着商良一路沉默无言地走出了暗道。
暗道尽头再上阶梯。
走出阶梯,眼前是一间典雅简单的书房。
伙计让商良在书房里等一等,而他自己则打开门走出书房,并将房门掩好。
商良朝书房外看了一眼,外面是四合院,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心道:李清越不愧心思缜密,不仅布署周密,而且还在京城各处培养了不少眼线。
最重要的是,所有眼线都不知太子才是幕后人,所服从的人皆是太子幕僚。
商良只等了一会儿,很快书房内便匆忙走进一人。
此人正是毕云山,运粮监察使,也是太子在京城的幕僚之一。
将门关好后,伙计站在门外守着。
书房内,毕云山拧起眉,不断上下打量着商良。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和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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