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许欢喜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思虑一下时间,她还是转身又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可她刚走几步,就又回头看了看。
在这个时间关口刚好就关门停业,未免也太微妙了些。
许欢喜抿了抿唇,心说自己或许是太想破案,所以有些敏感。但她还是依依不舍地看了那家关门的花店许久,才继续往回走去。
回到车上,许欢喜调出导航,准备前往第四家花店。等路线图都已经准备完毕,她抬眸随意地瞟了一眼,而后忽然一怔。
第四家花店与第三家花店倒是挨得也没那么远,虽然也是有些距离,但比起之前两家,路程几乎少了三分之一。
见状,她微微笑了笑,看来自己今天至少还能赶上一顿晚饭,然后她就发动了汽车。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许欢喜的车停在了第四家花店的门口。
她下了车,径直推开了花店的大门。
这个时间花店里没什么客人,店里暖气充足,灯光又相对昏暗,所以当许欢喜进门的时候,这家花店的老板正在打瞌睡。
沉重的脑袋本来都快要耷拉了下来,但听到大门被推开,店长又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弹了起来,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就先下意识地喊出一句欢迎光临。
许欢喜见状哑然失笑,她走上前,直接把证件拿了出来。
“你好,麻烦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吧。”
店主这才堪堪睁开双眼,他的眼睛里本来还精神涣散,但当他眯着眼睛看清楚许欢喜手中的证件后,他马上就睁圆了眼睛,对着许欢喜连声道:“警官,我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绝对没有偷税漏税给国家添麻烦!”
许欢喜有些无奈地笑着摆了摆手,“你有没有偷税漏税我不清楚,也不归我管。今天,我是想向你了解别的事情。”
“别、别的?”
许欢喜点头,“之前你们店里订购了进口的肯尼亚玫瑰对吧?”
“哦……”店主闻言点头,“是……的,订了有十几朵。”
“十……几朵。”许欢喜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对店主笑道,“你好像对自己的订单不太熟悉?”
店主闻言也笑了,“警官,不是我不熟悉我们店里的订单,是因为本身这种进口玫瑰的大头都是给了专业的花卉公司,像我们这种小的个体户,每次能拿到的也不过就是花卉公司们拿货剩下的那几百朵。我这边的顾客下单又急,我去订货的时候,人家这一批花都卖得差不多脸,我当然是能拿几朵拿几朵,至于到底是多少,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能给我看看你那位客户的订单吗?”
“这个……”店主闻言有些为难地看向许欢喜,“嗯……”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许欢喜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在店主面前挥了挥。
“本市订购过肯尼亚玫瑰的花店一共四家,其余三家我都已经走过,他们的订单我也都已经看过,现在就只剩下你这一家了。”
许欢喜的弦外之音不言而喻,店主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只能苦着脸去把订单调了出来。
许欢喜扫着电脑屏幕上的订单,当她看到订购数量那一栏时,她突然一愣,转身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花店老板。
“这位可是订了五十二朵花,你刚才说你只拿了十几朵,那剩下的……”
“哦这个,”店主闻言又走上前,他拿着鼠标点了几下后,电脑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一个页面。
“当时我手上的现货不足,于是就在咱们本市的花卉论坛上发了求助,看看有没有别的同行有现货,我愿意收一些,然后,喏您看。”
他说着指了指页面上的一个用户。
“他回帖说有现货,然后我们就私下电联了,他说他手上还剩下七八十朵的现货,愿意低价出。”店主说罢又对许欢喜笑了笑,“您也知道的嘛,鲜花的保质期不长,这种进口玫瑰成本又高,所以这种情况一般在网上求助也是能够解决的。”
这位花店老板说了什么,许欢喜没太仔细听,但她此时却始终盯着那位回帖人的头像。
他的头像许欢喜认识。
那是英国画家阿尔玛·塔德玛①的著名作品《赫里奥加巴卢斯的玫瑰》。
这幅画作虽然构图壮大色彩华丽而梦幻,尤其是其中对于各种细节的刻画令人叹为观止。
但实际上,这幅画却是用最浪漫唯美的笔调,描绘了最残忍的画面。
淹没于绚丽花海中的男男女女,终究被这娇艳的玫瑰花瓣杀害。
他们会死于窒息。
正是因为许欢喜明白这幅画作的典故,因此,她注视着这个用户的头像时,眼神中丝毫没有对画作的欣赏,而只有冷漠与严肃。
但不明真相的店主此时也循着许欢喜的目光看向了那副画,他像是许多第一次看到这幅作品的人一样,惊叹称赞着这幅作品的美丽。
“哇真的很漂亮……”
许欢喜闻言看了看他,有些无奈地笑道:
“是很漂亮。可如果知道这幅画在画些什么,大概就感觉不到这些色彩有多么漂亮了。”
店主还对许欢喜的话有些奇怪,但还没来得及问,许欢喜又先开口:
“麻烦你,能不能提供给我一下这个卖给你鲜花的人的联系方式?”
拿到了手机号码,许欢喜告别店主离开了花店。
她回到车上坐好,就拿出手机对照着店主给的联系方式,把号码输入了进去。
然而当号码输入到一半,许欢喜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愣怔了起来。
在输入号码栏的下列任务栏中,手机自动识别了号码。
而那个号码,则正是那家关门歇业的第三家花店的号码。
“什、什么情况……”
许欢喜看着手机屏幕,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原来第四家的鲜花是从第三家花店购买的,而第三家花店却又正好停业。
再加上那个令许欢喜无比在意的头像。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尽管许欢喜明白,她现在发现的这些都不是什么证据,而只是一些耐人寻味的疑点,但她总觉得,
或许自己已经非常接近那个答案了。
想到这儿,许欢喜没再犹豫,她立刻拿出手机翻找着相册里自己之前在第一家花店里拍下的那个订购了三盒玫瑰的购买者的信息。
好在这个人不像是她在第二家花店里找到的那个购买者一样谨慎,他全程使用了真名,手机号码与家庭住址一应俱全。
“那就先去看看你咯。”许欢喜盯着屏幕上的住址笑着自言自语。
正当她打算发动汽车启程的时候,身侧的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打开,许欢喜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结果当时就被吓得睁圆了眼睛。
“你、不是,你……”她看看殷滢,又看看自己的车载导航。
明明一个多小时以前还在市局食堂里跟自己炫耀午饭的人,怎么现在就跑到这里来了?
而且,她是怎么知道她在哪儿的?
殷滢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上,她把车门一关,又系好安全带,转头对还处于惊吓之中的许欢喜微微一笑。
“不是许处你说的,我得跟着你嘛?”
许欢喜刚想反驳,但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这么说过,于是本来都要说出口的反击又被自己生生咽下,临时转口道:“那、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
“这个嘛,”
殷滢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她点开相册,划了几下后调出一张照片。
“这是我在贺哥手机上拍下的,因为许处你说不让我存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我都没敢让贺哥截图,而是亲手拍了下来。”
她说罢又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抬头对着许欢喜弯了弯明亮的眼眸,一副笑眯眯等着要表扬的模样。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听话?”
许欢喜看着殷滢那张笑脸,即使在脑袋里酝酿了半天可以怼她的话,但到最后还是没法说出口,而是看了她半天,又无奈地转过脸开车。
有时候许欢喜都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就是什么所谓的“水逆”,所以才会碰上殷滢这个麻烦精。又要出钱还要操心。
她本想开车直接去在第一家花店里买花的那个购买者所在的地址,但身旁的殷滢此时却调整了一下座位的角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靠椅上,声音慵懒地说道:
“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许欢喜闻言一惊,她马上转头看向殷滢,情绪急躁地问道:“你之前不是在食堂里吃过了?!”
可谁知殷滢此时已经半阖上眼眸,她像只打盹的猫儿,打了个哈欠说道:
“谁让许处长你挂我电话,气得我都没来得及吃完午饭,就赶紧跑过来找你。所以我又饿了。”她说到这儿,又看向许欢喜,煞有介事地说道:“要这么算的话,许处长,您还得请客。”
许欢喜见状皱眉,声音里也染上些许不耐,转过身绷起脸,厉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
她刚想说我不会迁就你,结果谁知道就在这时,她的肚子却很是不争气地“咕——”的一声抗议起来。
于是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噗”
殷滢一时没憋住,笑出了声。
许欢喜有些尴尬地抬手掩面,而手掌下白净的面颊此时已经是绯红一片。
“许处长,专家说人不吃饭的话也会早死的。”
殷滢云淡风轻地添油加醋,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邪笑。
作者有话要说:
①:劳伦斯·阿尔玛-塔德玛(Lawrence Alma-Tadema, 1836年1月8日—1912年6月25日)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知名画家,他的作品以豪华描绘古代世界(中世纪前)而闻名。
《赫里奥加巴卢斯的玫瑰》是其最有名的作品之一,于1888年在英国画家美术学院被展出,描绘了公元二世纪古罗马皇帝赫里奥加巴卢斯荒诞奢侈的宫廷生活。画中象征美与残酷的玫瑰花海即将淹没其中的男女,最终将窒息而亡,这场死亡的表演反映出古罗马皇帝变态的特殊癖好,看上去十分唯美却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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