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当许欢喜提着一套煎饼豆浆来到特调处的时候，她刚走进办公室的走廊，就听见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
她的脚步一滞，嘴角微微抽搐。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到二十四个小时，殷滢就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了吗？
未免也太快了点。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屋内的谈笑声瞬间戛然而止，许欢喜站在门口看着众人，除了殷滢之外，其他人此时都低着头，似乎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倒也不必这样。”许欢喜走进办公室，她对众人笑了笑，反手把门扣上后就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距离正式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我正好吃个早饭，你们继续。”
她的语气柔和，倒是真的也没听出不悦，其他人这才互相看了看，松了一口气。
蒋雪抱着手里的白瓷咖啡杯，低头喝了一口水之后，饶有兴趣地看向殷滢，笑着问道：“殷滢姐，我昨天看见你就发现了，你可真是好白啊，是天生的吗？”
许欢喜本来在吃东西，听到蒋雪的话后不禁抬眸诧异地看向她。
不过一夜过去，怎么这就喊得那么亲热了？
“嗯，生下来就是这个肤色了，而且好像也晒不黑呢。”殷滢笑着回答道。
“哇——”蒋雪闻言惊叹出声，“这也太棒了吧，我好羡慕你呀殷滢姐。”
许欢喜瞟了殷滢一眼，之后垂下眼睫撇了撇嘴。
“那么白看着就很不健康……有什么可羡慕的。”她在心中腹诽。
在众人的说笑声中，许欢喜吃过了早饭，她把垃圾收拾了一下又到洗手间洗了把手，再回到办公室后就准备开始讨论案情进展。
“许处，受害人钱淑子的家人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他们正在往这里赶，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就会到。”张贺汇报道。
许欢喜闻言点点头，她从办公桌后绕到前面，靠着桌子的边角，她端起手臂对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说道：
“受害者已经确定是本市科技大学的大四学生，事发前向学校因事请过三天假期，直到十二月一日本该销假，可她却始终未归。”
她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刘弛则马上接着补充道：“十二月二日的时候学校打电话催促受害者的家长要求受害者尽快返校，可受害者的家人却说受害者一日就已经回到本市，之后受害者家人就马上报了失踪。”
许欢喜赞赏的点点头，她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抿着嘴唇似乎是在思考。
“凶手在现场没有遗留下什么痕迹，到现在除了能够表明死者的两张证件之外，无论是死者的衣物还是凶器都并没有找到。而且死者死状惨烈，具体的我不描述，你们应该也清楚，”她说着抬眸扫了扫大家，然后继续说道：“而大家更需要注意的则是，这个案发现场，与二十五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如出一辙。当时的警方推测凶手应该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而如今二十五年过去，凶手年纪最大也不过才五十岁，完全还有继续作案的可能性。”
许欢喜这话一处，所有人都觉得身体一凛，现场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凝重，连呼吸都变得紧张。
正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许欢喜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乍然而起，残忍地划破一室寂静。
许欢喜微微蹙眉，她抓起电话，语气冷静。
“喂，我是特调处处长许欢喜。”
然而就在下一刻，当她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的一刹那，她的脸唰得一下变得惨白，双瞳猛烈地震颤了起来。
她低垂的另一只手此时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桌檐，似乎是害怕自己会瘫倒在地一般。
所有人都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蒋雪惊恐地看着身边的张贺，张贺到底是有经验的老警察，他看到许欢喜的表情就知道这电话里来的恐怕不会是好消息，他看了一眼蒋雪，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他就快步走了办公室，开始联系鉴识科。
“我知道了……”
许欢喜努力地保持着理智与镇定，可此时她抓着手机的手此时骨节尽显，而她的另一只手此时使劲地抓着桌子，连指甲都变成了青白一片。
挂断电话，许欢喜失魂落魄地看向众人。
殷滢倒是还很冷静，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许欢喜闻声看向她，半晌，她才开口，声音沙哑。
“北林区的一处果园内，发现一具女尸。”
许欢喜的这一句话不亚于一颗炸雷投入水中，其余人闻言皆是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唯独殷滢，此时她依旧面沉似水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许欢喜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镇定。她闭上眼睛，抿着嘴唇努力地整理着自己被发现新受害者这个消息而打乱的心绪。片刻后，她抬头看向刘弛和蒋雪，冷静地吩咐道：“一会儿钱淑子的家人赶到后，你们两个负责接待他们还有处理认尸工作。”
然后，许欢喜又把目光投向殷滢，二人四目相对，殷滢能够清晰地看见弥漫在许欢喜双眼中的警觉与怀疑。
“你和我一起去现场。”她冷声说罢就转身用力地推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殷滢姐，你一会儿小心一点。”蒋雪小声说道，“我看许处的表情不太好，你一会儿小心点，别说错话，把她给惹急了。”
殷滢闻言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她回眸对蒋雪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心吧。”
说罢，她也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当殷滢来到停车场的时候，许欢喜已经坐在车里等待她了。
从她走进停车场直到现在她走到自己的车前，许欢喜始终盯着她，目光阴郁。
殷滢拉开车门，很自然地就坐在了许欢喜身旁的副驾驶上，虽然两人都未开口说话，但殷滢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此时的气氛尴尬，她很是自然地系好安全带，撩了撩自己乌黑的长发，然后舒适地靠在了座椅上。
许欢喜没看她，直接启动了汽车。
汽车一路飞快地行驶，现在正逢早高峰，所以道路上有些拥挤，为求速度，许欢喜抓着方向盘左转右转，整辆车犹如蛇皮走位。
可尽管车颠簸了一路，殷滢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哪怕身边的人的表情再难看，似乎也无法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许欢喜紧绷着唇线开车，多亏她那几年做卧底时曾给当时的毒|贩头子开过车，犯罪分子们时刻准备着逃跑，自然不会被早晚高峰误了事。所以那几年下来，许欢喜开车的技术早已被磨练得炉火纯青，一般的早高峰根本拦不住她。
北林区位于整座城市的最南，其中大部分是农村，因此多有田地果园等。
汽车一路向前行驶，等离开了高楼大厦较为密集的市中，堵车的情况就已经减轻许多，道路要比之前畅通一些，许欢喜才不再紧紧抿唇，前方遇到一处红灯，她停下车，伸手从一旁拿出两瓶水，自己留了一瓶之后，另一瓶她就递给殷滢。
许欢喜也没看她，自己拧开水后灌了一口，把水咽下的时候，交通灯正好变了颜色。
再往前看就已经接近北林区，越接近那里，公路就越畅通起来，直到周围的景色都已经变成山石草垛，许欢喜才终于开口说话。
“发现新尸体，你好像并不奇怪。”
殷滢闻言笑了笑，她拿起水瓶喝了口水之后，才说道：“我只奇怪，你怎么现在才会问我这些。”
“所以，”
许欢喜转眸看着她。
“你早就知道吗？”
殷滢也转过脸，与她的双眸对视。
“你指什么？”
许欢喜看了看她，没再开口说话而是转过头专心开车。
而殷滢则盯着许欢喜的侧脸，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为什么不问下去？”她支起手臂托着下颌，疑惑地笑着发问，声音慵懒。
许欢喜依旧没说话，清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殷滢见状也只是笑了笑，她也转过脸，看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山景。
又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许欢喜的车终于停下，而旁边已经扎了几辆警车。
正当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耳边又突然响起殷滢的声音。
“人的生死上天自有定夺。”
她语气听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许欢喜闻言借着余光看向她，只见她此时依旧看着窗外，眼神飘忽，看起来很是懒散。
“我是灵媒所以更懂得什么叫做天命不可违，该死之人，如果救活了，就是逆天而行。”
许欢喜闻言一惊，她转过脸直直地看向殷滢，表情里满是惊讶与愤怒。
“该死之人？”
殷滢没有回答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那个人会死，甚至在她死前就知道吗？！”
许欢喜怒声质问道，而回答她的却只有殷滢冷漠的眼神。
而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揪住了殷滢的衣领，许欢喜将她纤弱的身躯扯到自己身前，颤声问道：
“回答我，是不是这样？！”
殷滢抬眸，两人四目相对，一个人的双瞳都在激动地颤动，而另一个人的眼神却平静得如同死水。
两人这样对峙了有接近一分钟，炙热的气息都在一起交缠着博弈。
而到最后，殷滢终于开口。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然后她就像是在说一件日常的小事一般，轻描淡写地开口。
“我是知道有人会死。”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许欢喜本就已经很是苍白的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度，连揪住她衣领的手都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我只是知道有人会死。但是那个人是谁，在哪里，我一概不知。”
“殷滢……”
许欢喜猩红的双眼中此时已经蓄满了愤恨的眼泪，她紧紧咬着牙关开口道：
“现在就告诉我，”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