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透过层层被烛火晕红的帐幔纱帘,雾气朦胧水声淋淋潺潺之间,一个白裙长发身材曼妙美丽的女子正一眼心疼的服侍着刚刚脱去了金盔铁甲的高挑少年沐浴更衣。
但见那盔甲之下所穿戴的衣衫布缕早已经被汗水和血液所晕染湿透,白裙女子无比心疼的将那层层血衣褪去,又小心的将少年内衫里面的两个加宽加厚的垫肩也取下,只剩下那胸前缠绕的厚厚繁琐的束胸白布,此时也染着斑斑刺眼的血迹。
白裙女子眼圈渐红,目光飘落到少年后背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刀疤和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口,指尖小心的轻轻触摸,眼泪禁不住在眼圈中打着转,哽咽揪心道:“又多了好多伤痕,少主本应该在闺房中无忧无虑的年纪,如今却......”
东方子冥感受到身后之人的难过,回头间看着关心她的白裙女子笑意温柔的安抚道:“我自小就跟着外祖父上阵杀敌,皮糙肉厚的早都习惯了,不觉得疼,诗诗姐姐莫要总为我难过。”
诗诗听到东方子冥的话,心口里更是自责,总觉得这一切是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才给她造成的,若不是当年......
诗诗哽咽着偷偷拭下腮边泪痕,忽又发现东方子冥左肩下处的胳膊上有一条深深的刀口,此时还正隐隐晕出血水,立时吓得不轻,惊道:“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言罢连忙将旁边桌子上准备好的金疮药拿来,凝眉望着东方子冥,心疼道:“忍着点。”
东方子冥暗下咬紧牙根,表面上挑了挑眉心,笑趣道:“没事,这点小伤何惧之有!呵,诗诗莫怕才是。”
诗诗揪着心将手中的金疮药小心的洒在那还流着血水有些翻裂开来的刀口处,然后又用纱布一层一层细细的将伤口处包扎好,抬眼泪目道:“老将军怎么能舍得让少将军去冲锋陷阵?”
“你不懂,外祖父从小历练我,因为我是诸葛家和东方皇族的血脉,必要承担得更多,此次战役也是我主动请战的。”东方子冥微微眯起一双剑眉炯瞳,沉声道:“那金狗以为我东方帝国无人,竟敢长驱直入夺我城池屠我百姓,甚是可恨!外祖父此次本想让元丰作先锋军,但我想要的结果是一战立我军威,将那金狗主将斩杀当场,好让他们知道我东方帝国还有我诸葛神军,不是那么好惹的!定要一战灭那金狗士气扬我军威!”东方子冥骨子里就带着那种与众不同的桀骜霸气,她四岁开始拜军事名师研习兵法练习武术,九岁时便已经戎装铠甲上阵杀敌,跟随在老将军诸葛圣身边在战场上血雨腥风杀敌无数,并立下战功赫赫,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冥王!
东方子冥收回神思,慢慢回过头望着正为她清理伤口心疼她的人儿,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柔声安抚道:“诗诗姐,我没事的,我这从小就被外祖父练就出的钢筋铁骨,哪有那么脆弱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莫要担心了。”
诗诗忍不住抽泣着忽然从后面将东方子冥抱住,头依靠在那布满结痂的伤疤上,哽咽自责道:“都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当年没有能力保护好皇后娘娘,还错将小主子的性别报成是小皇子,你就、你就不会身受此罪,被老将军从小以男儿身教化,呜......”
东方子冥被诗诗的话勾起回忆,她暗自叹了口气,忽清浅的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握住诗诗抱住她的手拍了拍,柔语劝解道:“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的使命,我觉得做男人没有什么不好的,与柔弱的女儿家相比,我更喜欢像男人一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有所作为!当年母后和兄长被奸人所毒害,多亏了诗诗姐姐你护着我来到外祖父身边才能得以平安长大,我此生所承载的是母后和整个诸葛家族的希望,所以我更不能软弱。”语落,东方子冥的眉目间渐渐闪现出一抹深深恨意,她眯起眼握住诗诗的手掌渐渐的收紧,沉了声音冷冷低沉的继续说道:“诗诗,我一定要变得更加的强大,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将来才能为死去的母后和我的兄长复仇,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诗诗听着东方子冥的声音里充满了阴寒彻骨的恨意,心有所感,抬眸相望间更加心疼的抱紧了这个被自己亲手照顾着长大的主子。“不管少主如何,诗诗都会站在你身后默默的陪着你支持你,只愿你每场战役都会平安归来。”
......
听到诗诗在身后极为贴心的温言软语,东方子冥方才从恨意中慢慢抽回心神,握住诗诗的手微微松了松,柔语笑道:“呵,有诗诗姐姐陪着我一路走下去此生便足矣,虽我东方子冥自小没有父母陪伴,但诗诗姐姐就如同我慈母一般一直呵护着我长大,你是子冥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人。”
诗诗听极粉腮微红,急着小声严肃道:“少主且不可乱说,莫要拿奴婢和皇后娘娘相比,以后切不可胡言乱语,奴婢只是侍奉您的仆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怕什么?你我私语,这哪里有第三个人听去?”东方子冥看着被她言辞惊吓到的诗诗,逗趣道:“我说的可是真话,我难道不是诗诗你亲手接生并且照顾养大的?从我记事起我的身边就只有你在照顾我,陪伴我左右照顾我的所有起居饮食,可不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所以子冥立誓此生必要孝顺之人除了我外祖父外就是诗诗姐你一个人了,连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都排不上!”
“休要乱说,哪个让你孝顺奴婢了?你是主我是仆,诗诗对少主好那是天经地义应该的。”诗诗被东方子冥的大胆言辞吓到了,她紧张的连忙想要制止东方子冥的话,连忙轻推道:“好了好了,水都要凉了,奴婢还是快点侍奉少主梳洗更衣,你一会儿还要去书房见老将军呢。”诗诗一边说着一边服侍着东方子冥宽衣入浴,轻撩水花极为细心的绕过东方子冥的伤口,将那刀疤下原本莹白的肌肤轻手轻脚的冲洗干净,又为其换上一袭白衣战袍捥髻戴冠修饰一番,就这样一个偏偏威武的少年将军就被诗诗的一双巧手妆点而出。
东方子冥对镜整理,很是满意自己的这身行头,回眸调皮的笑道:“哈哈,还是我的诗诗姐最明白本将军的喜好,手巧心细,瞧瞧这套新服战袍果真适合本将军。”
“哪里是奴婢手巧,明明是少将军气宇轩昂穿什么都这么帅气好看。”诗诗望着眼前穿戴着自己亲手缝制的战袍英挺威武之人,就如同一颗璀璨闪耀的明星,浮于那朗空黑夜之巅,周身散发着流光溢彩般的光辉吸人仰慕。那一双剑眉黑瞳,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竟是看得所见之人无处喘息。
诗诗心头一乱,慌乱中红了脸连忙移开眸子,不敢再看向东方子冥正笑望向她的那双如墨染般深沉的瞳孔。她不懂自己的心口处为什么会跳得越来越快,她刚刚好像是被眼前帅气的人儿电到了一般。
诗诗自是知道她的少主戎装有多么的帅气逼人,虽为女儿家,但那身披战袍巍峨帅劲的男子气概却不输于任何儿郎,想必这等子威风八面的将帅之气,就算尽数整个军营也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了的。
“诗诗......”东方子冥忽然沉声唤道,似乎有些不悦。
“啊?”诗诗红腮粉嫩,抽回心神,稍有胆怯的抬眸疑问道:“怎么了?”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东方子冥凝眉像是生气的说道。
“啊?忍不了什么?”诗诗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哪里惹得东方子冥不快。
“我早就说过姐姐平日里不要老是跟子冥奴婢奴婢的自称,子冥听着很不舒服,你若不喜欢就自称为诗诗也好,诗诗多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东方子冥忽俊笑着转过身拉住诗诗的手向自己面前拉了拉,嬉笑逗趣道:“跟我在一起不必那么紧张,我是你自小带大的,怎么还越来越生分了?再者,所有人都知道外祖父早就把你给了我的,所以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我东方子冥房里的人,跟那些奴婢下人都不一样的,你也是主子,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奴婢长奴婢短的自称了,本将军听着刺耳很不开心!”东方子冥努起嘴,此时到像个正讨宠的小孩儿一样发个小脾气。
听东方子冥所言,诗诗原本粉红的脸蛋上更加的羞红了几分,她连忙羞涩的抽回被东方子冥拉住的手,轻嗔道:“乱说什么呢?哪个是你房里的?也不害臊?”
东方子冥嬉皮笑脸的玩笑道:“这害臊什么?本少将军可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外祖父也是怕别人怀疑我的身份,便早早对管家说你是我房里的侍妾了,侍妾是什么我早就懂得了,元丰和凌云可是背地里都跟本将军叫你夫人长夫人短的。”
诗诗一听更加的红晕迭起,轻咬红唇嗔道:“这两个损人,成日里就知道拿诗诗来消遣,少主人也不管管?”
“哈哈,管什么?让他们都敬着你怕着你我才开心,免得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被别人欺负了。”东方子冥自顾自的整理了一番衣袍发冠,又回头对诗诗嘱咐道:“今夜我得晚些回来,你先睡吧,莫等我。”
“好,诗诗给少主暖着床,尽量早些回来。”诗诗微微点头为东方子冥打开房门,她虽不懂军情,但也知战况紧张,只是心里还是很担心这人。
“嗯,给我留门就好。”东方子冥不想让诗诗担心,微笑而应,遂转身迈步离去。
孤月摇曳影影绰绰,诗诗望着那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的人影,不禁长长娇叹了一声,只愿此生所护之人都会平安归来,她便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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