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调研考成绩出来了,易星把成绩单传到电脑上,都还没到下课的点大家就开始吵闹起来了,在表格放出来的那一秒半个班的人都把眼镜带上了,后排拍不到的人时不时还半站起来被后桌踢了一脚蹬子才罢休。
乐意带着她的银框眼镜,眯着眼,在按排名排下来的第三行看到了自己,和上次一样是第三名。前桌的杨思琦转身对她说:“……姐,你怎么next level了。”
乐意看了景愿一眼,矫揉造作地说:“嗯……可能因为我有一对一辅导吧~”
杨思琦比出中指:“够了,我要把你们都烧死。”
景愿开口问:“黄薇薇,你多少?”
乐意和杨思琦连忙去看她——黄薇薇之前因为进步不大压力极大。她用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年级53,比之前好多了。”
乐意和杨思琦一人朝她的肩膀上怼了一拳,杨思琦说:“我说过没有!姐你早晚得起来!你是女王!”
黄薇薇也一鼓作气:“我真是!牛逼死了!我爱你们!他爹的,要是没有你们教我做题,我可怎么办啊。”
景愿开玩笑说:“高考之后麻烦把我们的辅导费结一下。”
杨思琦故意挑事:“干什么,我们要收辅导费乐意就不用是吧?”
乐意说:“当然咯。别拿以前说啊,就算是以前我们也是偷偷约定过的~我每天早上给她带的早餐就是辅导费。”
“哟哟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有意思还带早餐哈哈哈哈哈够了!天杀的我要把你们都烧死!你们这对拉——”
杨思琦咆哮前半句的时候大家还听得嘎嘎乐,听到她差点喷出“拉拉”两个字,景愿心脏一骤停,乐意直接上手捂住了杨思琦的嘴。
杨思琦“唔唔”好几声,乐意嫌弃地说:“别叫了,再叫我手上全是你口水。我松手了啊。”
杨思琦点点头,乐意把手松开了,接过景愿递给她的纸巾皱着眉擦了擦手,杨思琦一巴掌给她打开:“擦什么擦,我一个滴液体都没喷到你手上。怎么了?”
乐意被她打了手,气得把纸巾团成团快速塞她衣服里。黄薇薇和景愿都憋不住看笑了,眼看两人又要打闹,连忙上去一人拉一个。
景愿装模作样拉了拉乐意顺了顺她的背,黄薇薇一边笑一边帮杨思琦把纸巾掏出来,看眼杨思琦还要反击把她连忙摁下了,转头问乐意:“怎么了?不能说吗?”
杨思琦意识到什么:“等一下,你们俩谈了几周到现在不会就跟我们说了吧?”
乐意说:“还有我校外一个朋友,就没了。”
黄薇薇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你们大庭广众都不卿卿我我的,我还以为是景愿要低调乐意要妇唱妇随。为什么啊?”
乐意和景愿对视一眼,在景愿开口前,乐意主动说:“不方便啊,毕竟是高三有点什么被传到学校那里还挺麻烦的。”
杨思琦疑惑,“不会吧?之前班上谈恋爱易星都只是叫去谈话,也不会上报,你们别被领导抓到了就行。”
“那可不好说。”乐意说,“上个月那么多得罪人的,谈恋爱都被举报到学校那了。我可不想遇上这种事。”
杨思琦和黄薇薇点头表示她说得对,乐意接着补充:“你们别告诉别人。”
两人比出个ok的手势,“放心吧。”
乐意松口气,然后反应过来:“你们一个都没说?我的老天奶,你们嘴居然这么紧?我真是要爱死你们了。”
杨思琦和黄薇薇一人比出一根中指,“……你仿佛把我们想得很贱。”
乐意刚要开口狡辩,周希芸走过来跟她和景愿说:“易星找你们去办公室。”
景愿问:“我们俩?”
“对。”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乐意一直在回想这中间和景愿的相处,最后说:“我们……大众面前没什么问题吧?”
景愿说:“据我回忆,是没有的。”
乐意:“有几次亲了。”
景愿:“不都挡着了,除非有人凑我们跟前看不然不会看到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突然把她们一起叫过来还是有点担心的。总之两人惴惴不安喊了报告进了办公室,走到易星的办公位。
易星笑着又在她的电脑上把成绩单调了出来,喝了口奶茶,说:“你们两个这两次考试成绩都有进步,尤其是乐意两次都在年级前二十,我看你们最近玩得比较好?”
乐意和景愿心虚地“嗯”了一声。
易星说:“确实,我看你们高三开学后都在一起走,正好一起聊聊题目是吧?乐意你现在成绩起来了,带着景愿一起多帮帮黄薇薇,她的成绩在你们几个人里面还比较落后。”
话题突然一下子转到黄薇薇,乐意和景愿皆是一愣,“……哦,好。”
“黄薇薇学习还是比较刻苦的,就是数学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你们多教教她。”
乐意和景愿都松了口气,乐意说:“好的。”
两人回到班,乐意还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不是啊我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景愿淡淡地说:“宝宝,我们只是做贼心虚。”
乐意刚要应和,就听到裴意絮进班走过来喊她:“乐意,把你的答题卡给我,你这次历史第一,我复印出来贴到年级板报上。”
杨思琦转头给乐意竖了个大拇指,“儿子,给爹长脸。”
乐意还没来得及臭屁,裴意絮突然问:“诶,你们为什么总是用‘爹’和‘儿子’称呼啊?”
乐意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裴意絮突然这么问,“嗯……就朋友之间的玩笑啊。想让朋友管自己叫爹,然后跟自己姓……”
裴意絮的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嗯……我的话你们可以不听当放屁,也可以做个参考吧。就是我觉得这种‘玩笑’里隐含的意味是男性上位和默认男性继承权的思想。就这个玩笑内心的真正想法是,‘我’被朋友叫‘爹’,那‘我’就更牛逼。以及‘我’被朋友喊‘爹’,那朋友就得跟我姓,但是这一点默认男性天生就应该有冠姓权。”
裴意絮说完,看几人没说什么还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内心叹了口气,开口说:“但是你们自己喜欢怎么叫就怎么来吧……”
“不是。”乐意突然说,“我们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些仔细想一下确实是这种所谓的‘玩笑’里包含的意思——我靠。”
黄薇薇也转头了,“那以后叫姐?”
杨思琦说:“这个我们现在就在叫了。”
景愿:“妹姐姨妈奶姥姑,哪个适合叫哪个。”
乐意的腿在下面偷偷顶了一下景愿,在那三个人聊该怎么称呼的时候,乐意用口型问景愿:“你是不是早看不惯我们这么称呼了?”
景愿点了点头。
乐意又用口型问:“那你怎么不说?”
景愿凑过去,跟乐意咬耳朵:“刚开始不说是不熟,后来不说一方面是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有问题因为大家好像都默认这只是个玩笑,说了显得我上纲上线。另一方面是我们在一起后你们也不怎么用这个称呼了,没有说得机会。”
说完景愿还轻轻咬了下乐意的耳垂。
三人讨论好看向乐意和景愿,她们若无其事地分开,杨思琦看似疑惑地问:“乐意你耳朵怎么红红的?”
他爹的。乐意在心里骂,杨思琦绝对已经猜到了只是故意问她。
乐意在底下踹了一下杨思琦的凳子,景愿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怎么了?”
黄薇薇憋笑说:“我们觉得猛女说得很对,从今以后‘姐’这种通用的称呼,将成为我们最伟大的符号。感谢‘姐’的发明,既可以对亲姐用,也可以对学姐用,甚至当我遇到极其牛逼的女孩时,我也可以用‘姐’表达我的俯首称臣。”
乐意比出大拇指:“好伟大的‘姐’。”顺势给裴意絮拇指捏食指比个心:“从今天开始,老师你就是我们伟大的裴姐。”
裴意絮笑得崩溃连忙摇手:“换一个,还有那么多词呢。”
景愿说:“那换成‘妈’吧,以后不叫你美丽猛女了,叫你美丽孟母。”
旁边三个人已经笑喷了。看到面前的学生笑着商量叫姐还是叫姨还是叫妈的时候,喜提“美丽孟母”的裴意絮刚才那一瞬的失望的紧张消失了。
她们能明白她,也能理解她,既不认为她啰嗦,也不觉得她小题大做。
裴意絮又问:“乐意你怎么总是爱比这个心啊?我之前比这个心还有学生说我土。”
乐意一拍桌子:“说你土?!没品的东西!比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手势!它超级通用好吗,它既可以对爱人用,也可以对好人用,还可以对贱人用。”
裴意絮又被整笑了,黄薇薇故意问:“那你给我们的‘孟母’比哪种用法?”
“当然是好人啦。”
“那你跟景愿比是哪种用法?”
“是……呃,也是好人啦。”
“那你跟我们比呢?”
“他爹的,两个贱人。”
杨思琦和黄薇薇受不了了,一人比了个心一个比了个中指,景愿笑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杨思琦说:“这是double贱人,你也来比一下。”
景愿果断拒绝:“我不要。”景愿给乐意使了个眼色——我才不对我的恋人比。
乐意接收成功,给景愿嘟嘟嘴啵了个飞吻,转头对自己的好朋友说:“你们是贱人pro max。”
眼看杨思琦和黄薇薇就要怒发冲冠,裴意絮站出来制止她们的交谈:“别说了别说了,还有一分钟上课了,上厕所接水赶紧弄,下个月还有个大考呢。”
四人同时抬头:“下个月什么大考?!”
裴意絮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也不甚在乎,“下个月十六校联考,好好准备啊。”
杨思琦和黄薇薇仰天长啸凄凄惨惨戚戚,景愿看似镇静但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乐意无力的倒在椅子上,崩溃说:“我上辈子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乐意表面上:“对景愿比心当然是……呃,夸她是好人啦。”
乐意内心:我靠我靠我靠,是爱人是爱人是爱人!你们这帮没品的东西!
关于“爹”和“儿子”的玩笑其实是我写文写到一半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太正常,因为我跟我朋友过去经常开这种玩笑,直到最近我才意识到,这就是披着玩笑的外衣的“男性统治”,跟“cnm”这一类的乳女词一样是过去常常出现的、大家似乎并不觉得不对如果提出还要被人说上纲上线的性别上的“和平演变”。我最开始想得解决办法是把之前写到的这种称呼全部换掉,但是后来我觉得这是我过去的局限和错误,不妨也把这种错误直接在文里指出来。与其抹除,不如作为一种警醒保留下来,然后开始改变,既是改变文也是把这种玩笑从我的语言中开始消除。
这两天更新会略有一些拖沓……因为一个悲惨的小女孩在准备期末。不过频率不变,还是最迟两天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