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恶心我了!”白狞打掉她摸在自己腰间的手,逃离洞府。
“哈哈…”,安缚心放肆的笑声回响在洞府,她目送白狞离开,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耳根子软的猫妖。”
洞府只剩她一人后,她施法将怀中收纳之物取出,盘膝打坐,双掌按住灵台镜,运行灵力炼化这法器。
正值晌午,山下的江城集市人声鼎沸,城西的居民聚在水井边闲聊,一只白猫趴在不远处的墙头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幸好江守军把那些流民都拦在寻河口,不然咱这里可要像那临城一样,乱了套。”
盘发的妇人带着男童,打起井水倒进盆中,边打水边和身边的两个妇人聊天。
“就是,我家那口子昨天从寻河口回来跟我说啊,那里遍地都是从北方来逃难的人,搭的窝棚盖住的河岸,整个寻河口臭烘烘的跟猪圈一样,河水都发黑了呦。” 较为年长的妇人手里搓着衣服,嘴上不停说着。
“这几天街上的乞丐变多了,都是些生面孔,估计还是没拦住,让那些人钻进城了。”
“那肯定的呦,这几天好多户人家都遭了贼。”
“我明个去集上买条大狗回来看家,免得家里的东西被人趁黑摸了去。”
“娘,娘,有猫,大白猫。”孩童口齿不清的喊着他娘,指着不远墙头上的白猫伸手要,“娘,我要猫!”
孩童坐地上哭闹,妇人放下手中衣服,在腰间抹了一下擦去手上的水渍后,把孩子抱在怀中哄道:“大猫性子野,会抓人的。”
“呦,快拜拜,说不定它认识那个猫大仙,护咱们平安。”
“对呀,对呀,说不定能给我个像你家一样的胖小子来养。”
我可没那能力。白狞翻了个身接着晒太阳。
那三个妇人倒像是开了话匣子一样,分享着房中密事,听不懂的孩童看自家娘亲在笑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白狞晒太阳的兴致都被这几个妇人扰散,她没兴趣再听下去,起身顺着墙头匆匆离去。
自她上一次进城以是半月之前,城中繁华依旧,只是多了些陌生的妖气。
比如偷偷在桥底冒泡的鲛鱼,坐在船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蛇妖,投手遮阳的动作就引的两岸男子驻足观看。
“大家快来看啊,望青楼的…又出来了!”妇人指着船头叫骂。
岸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花魁扭着腰坐下,对着岸边围观她的人群抛了个媚眼,又拿着团扇遮挡住脸,娇羞的模样像未出阁的少女。引的岸上男子惊呼,声音中也夹杂着难听的叫骂。
她以猫身蹲在桥中央的栏杆上,注视着向她漂过来的花船,那蛇妖假扮的花魁就坐在船头,笑意莹莹的瞧着她。
白狞准备会一会这新来的蛇妖,正当她聚精会神之时,背部突然传来触摸。
她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回头看去。
摸她的人被她这只白猫回头瞪了一眼,呆呆地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人身上披着破旧斗篷,脸上蒙着黑布,盛夏的天就像个蒸锅能把人蒸熟,这人倒好,包的严严实实也不怕中暑。
桥上人声嘈杂,一人一猫似与来往行人隔绝,掩面的女人腰背挺直,低头看着白狞,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映着一只端坐在栏杆上回头看她的白猫。
白狞虽不满这人摸她,但见这人虽然穿的破烂但是身上干干净净,摸她脊背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身形高挑清瘦,虽然蒙住了面,但露出的眉眼也是漂亮,眼尾上挑左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
看来是个漂亮美人。
白狞甩了下尾巴,将尾巴搭在这个人抬起的手上。
女人的视线很快被那条尾巴吸引,毛茸茸的尾尖扫着她的手心,勾住她的视线,等她抬头时,这只白猫却在她面前跳下了桥。
柔软洁白的毛发从她手间溜走,白猫跳下栏杆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急忙上前扒着围栏向桥下看去,只看见摇晃的船尾一点点进入桥底,不见白猫半点踪迹。
船停留在桥下,尖锐的黑色鱼鳍划破河面,足有一丈长的黑鱼靠近船头,花魁身着红色纱衣,衣领敞开,□□半露。
她锁骨上画着一支红梅,并拢着双腿趴在船头,手指轻点背鳍,鱼尾激烈摆动激起水花溅了花魁一身。
白狞从桥上跳下后依旧维持着猫身,她趴在船屋上,盯着它俩。
这新来的两只妖,像是看不到她一样在那腻腻歪歪的好顿亲昵,不过让船停在桥洞这种路人看不见的地方估计是想私下会会她。
她端坐船顶,猫眼收缩,见二妖真身。心里轻视道,一条长虫和一条鱼。
“白猫?阁下就是那狐狸和女冠口中的大王。”花魁见这白猫神态平静但猫眼却是泛着红色,妖气显现,忙开口道。
“大王,奴家名为金闵,是东海蛇族,修行一千三百年。贸然到此是想和我这同伴一起找个安身的地方,还望大王收留。”
被这两妖忽视许久,她不满地背了耳朵,亮出口中利齿,无视躬身行礼的蛇妖,对河里的鲛鱼问道:“鲛鱼生于东海和鲛人为伴,此地距离东海万里,怎会到这里来。”
东海紧邻着渊峡,活在海里的妖轻易不会到陆地上来…难道!
白狞顿时慌了神,但她面色如常,维持着凶狠暴戾的模样
柳闵扭着身体,眼睛蒙上水雾,一举一动都惹人怜爱,身体散发出魅惑心神的妖气对白狞施展媚术。
可白狞的注意力都在鱼身上,更何况这蛇妖只是化神修为,还没那个本事魅惑她。
金闵见媚术对白狞没有丝毫作用,心中明了这只猫的修为定在她之上,便收了媚术,打起感情牌。
指着河中的鲛鱼说道:“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破坏了渊峡的封渊大阵,天道宗和魔道都说是对方干的,东海离渊峡最近,海中鱼妖受害。修仙的还好应付,魔修直接抓东海的妖剥皮剔骨的审问啊……”
说到这里,河里的鲛鱼突然活跃起来,鱼尾拍打河水,发出低吼。
白狞释放妖力将鲛鱼压的动弹不得,又瞥了一眼被她的妖力压制在船头瑟瑟发抖的柳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金闵浑身动弹不得,似有一只手死死攥住她的心脏,“我和我妻子的洞府临着渊峡,天道宗的人在捉拿临近渊峡的妖精,渊峡之事本与我们无关,但那些修士却想抓我俩做灵宠…”
说到痛处,金闵直接哭出了声。“若是被下了兽契此生再无自由可言,我们便和那些修士打了起来,不小心打死了几个。”
“天道宗是人界修士之首,我俩惹下大祸只能逃跑,路过南溪见此地人杰地灵便在这里安身,扰大王安宁实属我之罪过,望大王恕罪。”
金闵擦了眼泪,跪坐船头祈求,“求大王收了我俩,看山护河在所不辞。”
白狞不语只盯着二妖许久,良久开口说道:“那就留下给我看好这里。”
说罢原地消失,压制他们的妖力也随之消散。
金闵松了口气,爬到船头,鲛鱼狰狞的头颅冒出水面。
“夫人,这妖实力不凡,她不怕天道宗。咱们可找了个好地方。”
蛇妖伸出纤纤素指点着鲛鱼的头部,放声大笑,笑声渐渐变大,震动河水激起阵阵涟漪。
白狞飞身回到洞府,洞中空无一人,问果子人哪去了,三个潜在池中的娃娃皆摇头不语。
她心中焦急,如今正道宗门居然会和那群孤傲的魔道联手追查渊峡之事。
即使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是安缚心干的,但还是按照现在的局势迟早有一天会查到她们头上。
就算安缚心跟她说过,她会承担责任,但这种祸事她一个人真的担得起吗…
越想越是害怕,她想找安缚心这个祸害商量一下对策,却四处寻不到人,只得在原地着急。
许是着急过头了,她反倒冷静下来,定睛一看自己的洞府,竟然多了些陌生的器具。
漆木的床榻和桌椅,梳妆的铜镜,纱帐屏风,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家伙添置的。
她慢步走到榻前坐下,不远处的水池里,从水面冒出三个小脑袋双手扒在池边好奇的盯着她。
她坐在榻上,看着这些家具陈设让这这空旷冷清的洞府多了丝生气。
想着自己修炼一千年三百年,爱好惹事,南溪妖王之名传遍人界。
都说活的越久人间越不能留,过了一千年,在人界的妖,修士,魔道,都要飞升入玄虚境,不然自身的气运衰退,会倒大霉。
至今她都记得刚化形那会,听到过天道宗宗主,那位在人间修行三千年连天宫上神都要给面子的抚云尊者,因为留在人间太久气运衰退,以至于在下楼梯时一个跟头摔死了…
她回想着她这段时间的遭遇,先被一对正道情侣用法器打伤,又被修为低她一大截的疯道士追着打了三年,再到被安缚心…
这真是千年大劫,要倒大霉。我不会哪天也像那位抚云尊者一样…摔死吧!
想着自己修行千年,入境修为,占据南溪自封为王,突然有一天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一方妖王就此陨落。
还是飞升去玄虚境吧,不过是多挨几道天雷,大不了飞升失败被天雷劈死也比摔死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