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散去,热闹非凡的司马府,回归平静,一干家奴挤在沈倦住的小院子里,等着看热闹,闹洞房。
他们体弱多病的大公子,终于娶到美娇娘了。
沈倦手里拿着酒盅,一路跌跌撞撞喝着被媒婆拉着往新房走。
“新郎新娘共饮合欢酒”
“礼成~”
“恭祝大公子少夫人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媒婆及嬷嬷们笑不拢嘴,花枝招展摆弄着手绢退下了。
按照礼数,这时候沈倦应该用玉如意掀起新娘的红盖头,只是这时候沈倦内心还在苦苦挣扎着。
尹妤清被这红盖头盖了一整天,闷着喘不上气,见沈倦还还迟迟不动手,安耐不住了。
“倦郎,该掀盖头了,你不掀,要我自己是动手吗?”尹妤清咬牙切齿催促着。
沈倦缓缓拿起桌上的玉如意,轻掀起盖头。
只见尹妤清身形娇瘦,一身喜服称得她面露红光,肤脂似雪,鼻梁挺翘,纯色红润如樱桃,双眸闪烁如星,面容秀美绝俗。
一时晃了神,京都第一才女也是一个绝世脱俗的女郎!
只可惜嫁给了我这个假儿郎。
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沈倦的面容毫无保留的闯入尹妤清的眼中。
入目所见一个极为年轻的清秀男子,一袭红色喜袍,华美艳丽如凤凰,他有着一张俊美得不可非议的容貌,凤眉修目,朱唇瑶鼻,精致的五官长不出一丝瑕疵。
绝美!绝美!绝美!好像电视里我见犹怜的娇弱受啊!
那腰细得仿佛轻轻一捏便会折断。
眼神干净明亮,柔中透着一丝刚毅,与我这倾世美貌倒是可以一比,可惜了,是个单眼皮。
冲这个美貌,收回想要药死他,当寡妇,坐收两家财产的愿望,饶他一条狗命,只要他对我没有非分之想,相安无事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沈泾阳原为杨伦幕僚,后随杨伦起兵,官至大司马,此人才高八斗,乃文学大家,备受盛宗杨伦赏识,司马府中养着许多妾室,唯独没有正房。
奈何众多妾室竟无人为其诞下儿子,于是立下规矩:谁先生下儿子便立谁为正房。
沈倦生母周华秀为寒门之女,为家族命运及其在司马府的地位,不惜收买产婆成功隐瞒沈倦身份,因此一跃成了司马府女主人。
因为母亲的一己私欲,沈倦自小活得小心翼翼,隐匿锋芒,伪装自己。
现如今,京都第一才女尹妤清,也要因阿母的一己私欲,耽误本该幸福美满的一生。
“夫人,今日是我俩大喜之日,小酌几杯如何?”沈倦发出邀请。
“妾,正有此意。”尹妤清不知沈倦心理藏着什么诡计,但喝酒这事她信手拈来,至今难逢对手。
她正愁如何诱导沈倦喝酒。
酒过三巡,沈倦撑不住了,看着眼前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的尹妤清,后悔不已,太能喝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一来二去,尹妤清也看出来了沈倦想灌醉她的意图,索性就如他所愿。
“倦郎,妾,妾头好晕,眼皮好重啊,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尹妤清酒量好还不上脸,趁着沈倦眼神迷离之际,伸手抹了唇间所剩无几的唇脂,随即往脸颊抹了抹,试图做出面色潮红之态。
沈倦强撑着醉意,她眼中,尹妤清面色绯红,一双酒精润湿的眼中尽是迷离之态,娇艳欲滴的红唇好似熟透的樱桃,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夫人,我们歇息吧,去床上。”说完,搀扶着尹妤清艰难的往床榻走去。
倒不如说是尹妤清搀扶着她。
一到床边,尹妤清作势一倒而下,她想试探一下沈倦到底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结果沈倦将她扔到床上,看着她睡着后,最后一丝理智土崩瓦解,刹那间醉意席卷全身,直接瘫软倒在了床下,一睡不起。
哈?就这?我蒙汗药都还没用上呢。尹妤清唏嘘,这沈倦真是人菜瘾大。
尹妤清也不管地上的沈倦,自顾睡在了床上。
第二日清晨,沈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早啊,倦郎。”尹妤清侧身笑眯眯对着沈倦打招呼。
昨晚喝完酒后,扶醉酒的尹妤清上|床,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毫无印象,脑中一片空白,印象中是看着尹妤清睡着的,所以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吧?
沈倦缓缓掀起被子,抬起头,眼前一身喜服完好如初的穿在身上。
幸甚至哉!
这一切都被尹妤清收入眼中,那一口缓缓吐出的气息,出卖了沈倦。
我看着像是会见色起意,非礼他的人吗???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不一大早把他搬上|床了,他值得在地上一觉到天亮。
“大公子,少夫人,该起床了。”屋外嬷嬷等不及了。
沈倦开门让下人们进来服侍洗漱,嬷嬷也一并跟了进来,脸上笑嘻嘻,神情暧昧不明,扭着欢快的步伐,三两步便走到了床榻前。
嬷嬷掀开被子,看着干净床单满眼疑惑,这是没圆房?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敬茶之时,嬷嬷面露难色,颤颤巍巍将床单呈上,沈倦和尹妤清看到那一刻,顿时羞红了脸。
至于这样露骨吗?尹妤清恨不得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她昨夜本来还记着要落红做假,可是睡意渐浓,想着第二日再弄,真到了清晨,自己又下不去手,怕疼啊。
大厅之上,沈泾阳一言不发,周华秀正想着法子,沈泾阳的妾室们,则是窃窃私语,看着笑话。
“想不到我们司马府唯一的嫡子,竟然柔弱到不能行房。”
“笑死人了,嫡子又如何。”
“着实委屈了新妇啊。”
“我们老爷后继无人了。”
“这新妇,怕不是要守寡一辈子,嘻嘻嘻。”
“……”
成亲第二日,大司马独子沈倦竟柔弱到不能人事,传遍京都,成百姓之间的谈话笑柄。
那蜚语似长了脚生了眼睛,穿进尹妤清的耳里,生了根,发了芽,炸开了花,尹妤清心中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恨不得上前扇个几巴掌。
沈倦神色淡然,似笑非笑,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根根攥紧,白中泛清,眸中分明带了一丝愠怒。
“看看你,这就是你精养出来的好儿子,明日让江少常过来府里一趟。”沈泾阳冷言道。
“阿父,昨晚我与夫人兴之所及,贪杯了,与阿母无关,儿身体虽弱但不至于此。”沈倦解释着,万一让江少常过来,一把脉身份肯定泄露无疑。
“阳郎,妾日前也去找了江太常要了固本精元的药方,这几日忙于婚事还未来得及吩咐下去,我这就吩咐下面的人,每人给倦儿煎上一副。”
沈泾阳正要开口,看见管家急匆匆的往大厅里跑。
管家:“老爷,陈公公来了。”
一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映入眼帘,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内侍。
沈泾阳:“陈公公,有失远迎,一早来此,有何贵干?”
“陛下口谕~”盛宗的贴身宦官陈吉拉着细嗓,手举一黄金令牌。
众人见状,跪地接旨。
“奉陛下口谕,重州太守沈倦速随奴才进宫。”
沈倦:“臣,领旨。”
陈吉:“沈大人,随奴才进宫一趟吧。”
“陈大人,可知陛下让我儿进宫所为何事?”沈泾阳从袖带中掏出一袋银钱,塞到陈吉手里。
陈吉连忙推开沈泾阳塞过来的荷包:“司马大人,这可使不得,奴才一心为陛下办事,可别为难奴才了。请吧,沈大人。”
陈吉一走,沈泾阳火速让人通知亲家尹厚蒙进宫一趟,自己则是先去宫门等着他。
陌上桑是重州郡一个较繁华的小镇,主要以生产观音桑叶,养蚕丝织为主,奉行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
桑锦是陌上桑乃至全国最有名的丝织品,皇宫中所需的丝织品百分之八十均来自陌上桑。
世家子弟、达官贵人因为桑锦备受皇家喜爱也纷纷效仿,在当时拥有一两件桑锦制成的衣裳便会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着桑锦也成为上流社会的身份象征。
多日的暴雨造成整个重州郡南部灾情严重,沈倦因是新官蛋子被各县丞看低瞒在鼓里。
县丞们救灾并未已百姓为先,而是将县衙衙役占为己用,清自家农田,修建自家房屋,完全不顾百姓死活,还封锁了各县城门,派人在交界处把守。
各县丞见沈倦新官上任,又是娇生生惯养的官家子弟,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带沈倦视察的都是灾情较轻的地方,因此上报到朝廷里的奏折里并未言明灾情的严重性。
盛宗勃然大怒,痛骂沈倦渎职,念在其父的面子上,本要被罚俸半年,降职处理,好在沈泾阳及岳父尹厚蒙求情,令其将功补过,速回重州治理洪灾,俸禄照罚,降职暂议。
弹劾奏折为何人所写?重州那群县丞,断然不会傻到自断前程,沈倦若有所思,她初入官场,并未与人树敌,若不是父亲的死对头王冲?可他封官典礼上还为自己说话。
宫墙拐角处,男人身穿深棕色华服,左手背靠着腰,右手在胸前方把玩着,两颗透着瓷器釉感,温润如玉的核桃,鼻尖以上被身旁年轻男子手持油伞遮住了,看不清面容和神情,静静看着沈倦渐行渐远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小伙伴,可以冒个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