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宋彦接到尚书府段昌被金吾卫所抓的消息,心头一颤。
他动了动唇道:“段昌还真是狗急跳墙被长乐算计了,小邓子你过来,孤有事交给你去办。”
宋彦挥了挥手唤来小邓子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小邓子听完后点头便出了东宫。
朝阳宫。
中郎将崔文押着尚书府段昌连夜赶往宫中觐见武康帝。
武康帝此时正在凤阳宫跟皇后在一起,皇后伺候着武康帝正在洗漱。
她手指轻轻按着武康帝的太阳穴道:“皇上可好些了?”
皇后的指尖轻轻婆娑,武康帝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他的身心似乎得到放松,武康帝长舒了一口气。
武康帝半阖着眸子道:“皇后的手法有进步。”
皇后端过身旁宫女递上来的脸帕擦着武康帝的脸颊。
武康帝现下已经无了年轻气旺似的样子,脸上呈现邹巴巴的黑斑。
“皇后你盯着朕看,瞅出个什么了?”武康帝开口说道。
皇后这才诧然低头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敢说……”
武康帝眼神泛光道:“皇后有何事尽管开口,朕能答应你的都能办到。”
皇后恍了恍神正准备开口,凤阳宫外的安公公声音传来道:“皇上,中郎将崔文有急事向您汇报。”
武康帝眯着眼睛道:“何事深夜上奏,让他退下,明日再奏。”
安公公“喳”了一声道:“奴才这就去打发了这中郎将。”
安公公缓缓走到看着跪在凤阳宫前石阶的崔文道:“崔大人还是回去吧,圣上跟皇后已经歇下。”
崔文作揖道:“劳烦安公公再替崔某通传一声,崔文有急事上奏。”
安公公阴阳怪气的说了句:“崔大人您这又是何必为难咱家呢,您是知道皇上的脾气,他说不见便不见。”
“崔某见不到皇上,就一直跪在这里。”崔文说罢抱拳说道。
安公公暗骂这中郎将真是头倔驴,他转身而去行至凤阳宫外跟皇上汇报了中郎将一跪不起的事。
凤阳宫外雨雪霏霏,雪势下的更大了。
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风雪肆意飘落进崔文的瞳孔中,渐冷的寒意让崔文打了个寒颤。
他拍了拍挂在他肩膀上的雪。
崔文誓要见到武康帝长跪在凤阳宫前不起
凤阳宫中的武康帝与皇后睡下,皇后在一旁说道:“皇上要不还是见见中郎将吧,深夜觐见必是有要事。”
武康帝闭着眼道:“皇后开口了,朕应了。”
皇后服侍着武康帝起来穿上了外衫这才唤道安公公:“安公公,让崔文进来。”
东宫那边此时也已经有了伺机而动的行动。
太子宋彦打算前往凤阳宫,让太子妃亲自出东宫拦截进宫的长乐公主。
“太子妃,孤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去拖住长乐,孤过几天安排你与骠骑大将军见面。”宋彦看向身旁的太子妃说道。
她嫁入东宫以来终日以泪洗面,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见父亲的机会。
她虽心里知道跟太子并无爱,可是她已经嫁给太子,这一生他便是她的夫君。
夫君便是天,她不能不从。
太子妃应声点头道:“臣妾谢过太子。”
宋彦料到长乐公主会赶往宫中跟中郎将崔文联手指证尚书府段昌。
不出他的所料,半柱香的时间后。
进宫的必经之路玄武门前出现一辆车撵,车撵上挂着五彩流苏,正是长乐公主的车撵。
她跟崔文商量好,俩人一前一后进宫一起指证段昌。
太子妃拦路玄武门前道:“长乐妹妹这是往宫中去?语琴上次还没来得及宴请长乐呢,你我情同姐妹,何不到东宫一叙。”
呵。
宋彦现在竟然联合跟他一向感情不合的太子妃陈语琴来拦截她?
车撵里的宋绮罗镇定自若的说了句:“长乐怕是要失陪太子妃,择日再叙。”
太子妃轻笑道:“长乐妹妹,你怕是走不掉了。”
话音刚落,数二十名太子宫中的精兵出现在车撵前。
他们拔出剑靴,团团围住剑指长乐公主的车撵。
宋绮罗趁夜进宫匆忙,只带了府上的几名亲兵,哪能敌的过太子宫中精兵。
长乐公主宋绮罗掀开车帘优雅的从车撵下来道:“语琴姐姐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动用了太子府的精兵呢?长乐随你去东宫便是。”
她凤眸微挑,红唇皓齿,举手投足间流露着妖媚。
陈语琴上前说道:“长乐妹妹这就对了,东宫的路往这边走。”
俩人随后到了东宫,太子妃领着宋绮罗进了自己的听雪阁,听雪阁的位置处于东宫偏西的一处院子。
听雪阁院中萧瑟,屋顶的雪积累着厚厚的一层。
太子妃的身边除了一个陪嫁的丫鬟正在听雪阁前续着炉中的炭火,便见不着多余的人了。
听雪阁着实寒酸。
“姐姐屈身于太子身边太可惜,听雪阁里没有其他侍候的丫鬟了?”宋绮罗四下打量听雪阁说道。
她自从嫁给宋彦以来就如打入冷宫般,他赐了她这座院子让她余生就在听雪阁度过。
说来也是好笑,她也不知道是如何能忍受宋彦这么久,现在她还要帮他阻拦长乐公主。
陈语琴咬唇道:“语琴喜静,不便让太多人打扰。”
陈语琴唤了贴身丫鬟收拾了桌上的杂物,这才腾出一张干净的桌子,她又让丫鬟去泡了壶茶。
宋绮罗轻抿了两口茶道:“茶叶泡的久了,失去了茶的浓香。”
陈语琴失礼道:“妹妹莫怪,听雪阁的茶定然比不上公主府,味道欠佳。”
“太子是给了你什么?让你这次帮他?”宋绮罗开口说道。
耳闻他们夫妻两人向来是各自安好互不打扰,这次太子妃出手,倒是让宋绮罗意外。
她今天的任务便是拖住宋绮罗,陈语琴知长乐公主天生聪慧。
她不想遮遮掩掩道:“困住妹妹并不是语琴的初衷,实在无奈之举。”
“太子太小看绮罗了,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本宫?可笑。”宋绮罗摇头继续抿茶说道。
凤阳宫。
武康帝应了皇后的话,放了中郎将崔文进来。
武康帝眯着眼眸正坐在圆椅上道:“中郎将,你深夜上奏,到底有何急奏,如若有假,朕便治你的罪!”
崔文一挥手便让自己的手下把段昌抓了进来道:“崔文此次贸然觐见,是要弹劾尚书府段昌,段昌欲谋反!”
武康帝挑眉道:“朕倒想听听你要如何弹劾段昌。”
崔文娓娓道来段昌这几个月出入城郊频繁,他随后呈上从山洞中搜刮的这批兵器道:“圣上明鉴,这都是臣从洞中亲眼看到段昌家的令堂挖出来的。”
武康帝怒视了段昌一眼道:“段昌,你好大的狗胆!锻造兵器是要与诸侯勾结群魔作乱?欲要以乱犯上!”
段昌跪着喊道:“皇上,臣冤枉啊,臣一家都是被长乐公主陷害的,臣根本不知道这批兵器的来源!”
武康帝“哼”到一句拔起中郎将腰间的配剑便要诛杀段昌道:“朕不杀你们这些以乱犯上的罪臣,真当朕是空气了!”
“请圣上明察秋毫,段昌实属冤枉啊!”段昌连给武康帝磕着响头,直到他的额头都磕破出血。
“皇上,如今证据确凿,段昌是万万留不得啊!”崔文也接着跪下说道。
龙威一怒,武康帝正要一剑杀死段昌。
凤阳宫殿外传来太子宋彦雄厚的声音道:“父皇剑下留人啊!段大人对父皇可是一片赤诚!父皇切勿要做下错事啊!”
太子宋彦得了段昌被困凤阳宫的消息,问声赶来。
武康帝手心里攥着的剑这才缓缓从空中放了下来。
他问道宋彦:“太子,你又是何出此言,罪臣段昌无罪?”
宋彦上前道:“段大人的确不知情这批兵器的来历,皆是段大人的令堂段平威偷偷干下了此等勾结之事!”
武康帝说道:“一面之词,太子无需多言,朕现在就要亲手杀了这个罪臣!”
宋彦说罢取出一封书信道:“皇上,儿臣在尚书府段平威的房间里搜出了他与睿亲王往来的信件,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段昌段大人被其子蒙蔽其中毫不知情啊。”
宋彦欲把这一切都颠倒在段平威身上,毕竟长乐公主当场抓获的人是段平威。
宋彦深知这段平威胸无大志整日在锦衣卫混吃等死。
段昌出了这样的儿子也是不幸,为了保住段昌,太子宋彦只好用他的草包儿子来牺牲了。
武康帝一目十行看完了书中来信的内容。
书信中皆是段平威与睿亲王商议锻造兵器意图从凉州兵反的信息。
武康帝拿过宋彦手中的书信道:“朕如何相信这就是段平威写的?”
宋彦抱拳道:“父皇找个人去尚书府比对段平威的笔迹就是。”
武康帝唤道安公公:“传朕口谕,安排御林军去搜查尚书府。”
父皇这一举动正中了宋彦的下怀,他早就找人模仿了段平威的笔迹。
字迹描绘的可谓是天衣无缝,谅鉴定司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长乐公主已经被他困于东宫,中郎将崔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随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宋彦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