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加列奥探究的目光,琳琅不自在地耸肩。她将垂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无语又无奈地撇了撇嘴角。
“加列奥!你......”萧炎攥紧了拳头,怒视加列奥等人。
“哦?我怎么啦?萧炎少爷不会是‘献殷勤’不成,恼羞成怒了叭!啧......”
薰儿扫过琳琅,眸色沉了沉,直视加列奥:“我们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加列少爷……你自去操心自己吧!”她撇开萧炎送手链的事不谈,言辞冷肃,不容拒绝。
“算啦算啦。”萧琳琅也打破僵局,把少年佣兵拉到萧炎的面前,“喏,你要找的。”
少年揣着魔核与铁片,一会儿瞅萧炎的脸色,一会儿瞅加列奥的脸色,夹在中间僵硬的干笑:“哈哈,这是你们看上的,买一送一,五百金币。”
萧炎瞪了加列奥一眼,看对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于是去看那颗魔核。
听到戒指里药老说那块黑铁片是个好东西。身体也跟着因为自己的好运放松下来,稍微掩饰下眼中的喜色便拿出金币付钱。
而加列奥余光扫到萧炎那副市井小民的模样,举起骨节分明又苍白的手指,理了理乌金边的领子。低着头从鼻腔里哼出闷闷的蔑笑。
乌坦城三大家族,这萧家的少爷啊......呵呵。
琳琅知道萧炎有药老提点,一定不会忽视那块黑铁片的奇异之处。这个布满锈斑,黄泥还没洗干净的铁片,应该是才从土里掘出来的旧物。只有灵魂感知力过人者才能感应到锈斑之下描刻的内容,又浅又小的文字。应当是玄阶的斗技。
主角现在提升实力需要,既然他有意,我自然不会与他争。
————
“薰儿小姐,挑人可千万别止于眼前,需得放眼长思量啊!有缘再见了。”加列奥拱手对着萧薰儿作别。又歪歪下巴冲一边儿气质冷淡的琳琅递了个暧昧的眼神和似有若无的媚笑。
嘶——,琳琅眨眨眼睛,打了个冷噤。这加列奥瞧着阴气重得很,真是不像个好人。
加列奥昂起下巴挑眉,大摇大摆地走了,多余的眼神也不给萧炎。
呵呵,我加列奥采花,自然只取那最娇艳最受人追捧的一朵。就算花有所爱,情有独钟,那也不妨碍我搅混池水春心......
琳琅感到一阵凉意,敏感地抽了抽鼻子,皱巴着小脸。
加列奥是不是独生少爷当久了,一天天活在梦里啊?这话里话外的唱戏看戏,台词说的不错,就是心思多得跟马蜂窝似的。不知道他在想啥,反正就听出来没安好心!
琳琅捏了捏薰儿软乎乎的手,提醒:“别理他。不是什么好人,多半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近墨者黑!”
薰儿因为加列奥的话悬起来的心落下了。她能感觉到别有深意,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可是又不该......幸好琳琅姐姐没有在意,还给自己一颗定心丸。
薰儿回握琳琅的手,仰头与她对视。
萧琳琅眼里的光闪了闪,她想说什么又被堵在喉咙。像是黏黏乎乎的视线,相交化作实质,闭塞了六感,只有彼此......
“咳咳。”琳琅单手握拳,封口闷咳了两声。她抽出手,只握了薰儿的手腕:“走叭,回去了。”
而这边萧炎听了加列奥的话,则隐隐兴奋和激动。
虽然加列奥话说的不是好话,但对方也是看出来薰儿和自己的关系不浅。哼!我与薰儿十年的相处,可不是你这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小人多作怪......
几人里也不知道哪个真正乱动了心。
————
夜晚,冥想状态。
一本厚重的卷轴在琳琅的识海铺开。
识海中,琳琅的意识化作一个小人坐在卷轴上,一点点阅读那部《青方经》上的符文。
那心口的异火琳琅不敢招惹,只好先从《青方经》入手,寻找木火制衡的法子。
卷首便是那段梵音咏唱的内容:“天光陨于荒野,冥疆皈依青方......”
这些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这些内容经过漫长岁月的自然演化,以及文法的嬗变,才淬炼出今天的光彩。篇幅不长,却又包罗万象、至臻至善。
粗略浏览下来,一卷是生僻的单字,一卷是简洁凝练的骈文,到最后一卷又是极详细的大白话。若非这么多年远见闻、广涉猎的积累,自己肯定对这纂述风格的转变没有什么感悟。现在却窥出一样来——时间。
这作者很长寿,经历不凡,品质更是超然。这《青方经》指定一开始都没有传世的打算,不然前面也不能写得那般艰深晦涩。
“唔~”琳琅捂下打呵欠的嘴。一天的走街串巷,自己着实该好好睡一觉了。
琳琅沉入梦乡。
白雾缭绕,视线迷蒙。
一座雄伟壮阔、瑰丽奇崛的建筑矗立在大陆上空——天外天。
那是一扇没有墙体可以嵌入的大门。而我正立在这座堂皇又单调的门前,不知岁月地俯瞰脚下苍莽的大地,百无聊赖地观赏这些蝼蚁......
忽然有一天,这扇大开的门从另一边关上了,我无动于衷地旁观着。
这时,一只生机衰败的鸟儿就突然落在了我的头上,遍体鳞伤,皮毛不附,丑极了。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还洒了我一身。
它的躯干比我还大,却非要蹬着我的头借力飞行。一下,两下......无数下,都失败了。但它仍然锲而不舍地变换着姿势和方位踩我。。。
我心里嘟囔:都飞这么高了,没劲了就下去呗,还要往上呢?
这时候从下界又飞上来几只看着干净的鸟,但它们的戾气我远远儿地就感应到了。
一瞬间,上百道火线像是要以天为底织就一匹赤天火云锦似的,密密铺开。在这个小伤员周围很快就勾缠出一个巨大的赤焱囚笼。emmm~把我一道关在里面了。。。
我不理解。啥水平啊!都杀人灭口的时刻了,你就不要搞那么浮夸的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啦,精准打击好不好!
“我收,我收,我收收收!”
“大哥,怎么回事,这赤牢怎么没反应了......”
“tui——气死老子了!不知道这小崽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管它呢,看它那进气没有出气多的样子,肯定也是等死!”
我听到踩在我身上的这只鸟儿开始低低的悲鸣。我想她大概看开了,准备赴死了叭!
嗐呀,多大点事儿!
不过欸——这血怎么回事,弄不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一滴血粘我身上了。我抖抖身子,还是不掉......啥玩意儿啊!
我这一动倒是叫鸟儿察觉脚下的异样。
鸟儿眨巴着自己含着眼泪的眼睛,收住情绪。自己方才飞上来的时候感到大限将至,就要脱力摔下去。恍惚间瞧见这儿有枝悬空的小树,力竭之前姑且就在它身上落个脚。现在那小树却看不着了,只能看见自己脚踩虚空。
鸟儿被脚下的不明物惊得暂时忽略了现在悲惨的绝境。它用爪子上的指甲,轻轻点在方才踩踏的地方,勾划着琢磨能踩的地方。
我:???你光着个脚丫子挠啥呢?犯病了是不?
这边三鸟因为赤牢没反应了,又将它分解开,重新施展聚合。
鸟儿想趁现在飞起来,可是起跳离开不过两米,就跌了下来。
连同束缚它的火牢一同砸在我脑袋上。。。
死啦?诶呀,你毛儿都糊了......别臭在我身上啦,死开点啊!
我抖,我抖,左抖右抖!
“大哥,那片空间是不是有蹊跷啊!”
“好像是,怪哉了......我想想哈!”
老大沉吟片刻,吩咐:“老二老三,你俩去把那崽子剔了,我给你们护法!”
老二/老三:......真是好大哥啊,我去!
老大:去吧!凤凰的血肉归你们了,骨头归我。哈哈哈!
老二/老三:......
嘿?!来劲了是不!刚刚那滴血还没掉呢,又要给我整一身?
我不说话当我不存在?!“诶呀——滚蛋!”
话一落地,三只鸟立刻开始轴心自转,骨碌碌不知多久才到陆地上,还将一座火山给拦腰砸了个大坑......“噗——”岩浆喷涌,大陆上又多了一场人为天灾!
而原来的那处空间,一只树枝显现,化作人形。而那只差点被烤焦的鸟,顺势滑到女子怀里。
女子披散着一头长到脚踝的头发,身体光洁美好,泛起碧绿的神华.....
她用手指轻轻挑断了火线连接的“鸟笼”。又抬起手指用力刮蹭自己锁骨的位置,那里有块小巧的不规则的红色印迹。
什么东西啊,咋长我身上了?我又不是凡人,还能顶个胎记嘛!这看起来就跟长了朵小红花似的,传出去多笑话。
这鸟,我也没瞅出什么不凡之处来。
“不过是有身凤凰血,怎么会粘我身上呢?”女子挑起一缕碎发,扫在鸟儿的喙上。
“咳咳。”鸟儿立马咳出两口血。血液落在女子的手上,旋即便消失了。
看吧,这血我是不粘的啊!
“喂,醒啦醒啦!”女子食指重重敲在鸟儿的眉心处,指尖裹挟的丝丝荧光钻入其中。
鸟儿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白生生的肌肤。呃,太刺激了。刺激得它眼眶发热,不自觉又蓄满了水珠子。
“诶哟,是凤凰泣血!别挨我啦!”女子尖叫着赶紧把它给扔了,又变成了树枝形状。她还在变回树枝之前给自己加了道结界。
小凤凰慌乱地鸣叫,赶紧扑腾翅膀,稳住身形。
“走开走开,傻鸟,醒了就快飞走叭!别赖在这儿,等你斗帝了再来!”
小凤凰:......
————
凤凰本是富贵不死的鸟儿,可以浴火涅槃。但它们却不可以流泪。因为它们的眼泪落下便是血,那血正是流失的涅槃之力。而涅槃之后的凤凰流泪,更是自断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青圭:我当初是真的想给你个大比兜。
小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