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平时白天的时候都在哪儿啊?”
季欣抬头,指了指山那边,再次写下:
山后面的乱葬岗
乱葬岗啊……她看见过,撒汽油的时候看见过,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头,一个又一个的坟头,代表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离世。正好是夏季,遍地芳草连天,到处都是野草,坟头草一个胜一个高,大大小小的土堆分不清谁是谁,又或许……她们是谁本就无所谓。
秦莜竹张了张嘴,有许多问题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怎么来到这儿的?你想家吗?在这儿你会挨欺负吗?你逃过吗?你怎么死的?他们打你疼不疼啊?你就一直至死也回不了家吗……
到最后,秦莜竹什么也没有说,眼前仅剩迷茫。她只是有些哽咽地回了句:“嗯,回去吧,明天……记得要来。”
“我困了,拜拜。”秦莜竹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季欣望着她离去,关上了门,良久,也僵硬地转身离去。
穆寻雁一直坐在圆桌旁的石墩子上,支着脑袋看戏,现在人走了,戏散了,她也没了乐趣,抬头仰望天上的一弯弦月,很美,很素雅,只可惜不够圆满,是有缺憾的。
收回目光,困意来临,穆寻雁也走回屋子,躺在干草床上入梦,对今天的一切Say goodnight.
……
早晨,阳光和煦,透过小小的窗户照了进来,清晨的阳光很是刺眼,明媚的阳光晃醒了还在熟睡的秦莜竹。
刚刚醒的秦莜竹显然有些起床气,对着干草床就是一顿锤,非但没有解气,还打出了满天飞的灰尘。
好吧,就这样吧,累了。
秦莜竹自暴自弃地想着。
秦莜竹嫌弃地用手挥开面前飘飞的尘土,走出屋子,直奔村长家。
村长还是和前两天一样笑呵呵地招呼着:“娃,该吃饭了。”
“嗯,谢谢啊,我先拿个饽饽哈。”秦莜竹说着就拿起一个黑面饽饽,又火急火燎地跑回去。
“吃饭了。”秦莜竹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房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屋里被嫁衣绳子捆着的两人。
张卓和周韦的嘴被布团塞着,刚开始还能挣扎一会儿,后面渐渐没有力气了,索性就发呆。现在见到秦莜竹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惧,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放心,不杀你们,现在给你们喂饭。”秦莜竹说着把饽饽掰成两半,把他们嘴里的布团拿出来,塞进去一半黑面饽饽。
他们两个饿了半天,现在看到黑面饽饽就双眼放光,狼吞虎咽的吃着。或许他们吃着吃着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呜呜哭了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总之就……挺丑的。
“吃完了?吃完了就好好待着,”秦莜竹又把布团往他们嘴里塞回去,道,“好好珍惜这最后的一天吧。”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屋子,留下他们两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秦莜竹刚出门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
“我不管,我就要杀了那个道士,她作死,凭什么带着我们呀?我们的命不是命,是吧?!”
“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我们都给杀了啊?反正她那么聪明,总有办法出去不是?!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你们那么神通广大,我们只想活着出去!”
“……”
“你们这样做毫无意义,只会拖延一天的时间,再循环一遍。”穆寻雁冷笑出声。
大体他们19个人分为三种状态。第一种是穆寻雁,为秦莜竹说话的;第二种是赵牧他们,打算杀了道士逃出去的;第三种就是秦莜竹和李迟迟,冷眼旁观的。
秦莜竹有些忘了,她与别人不一样,她可以淡定地接受一切,想出通关计划,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够淡然地接受,并按照她的规划进行。
他们只是普通人,和秦莜竹不一样。
“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我这里通通不好使,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不要来打搅我的计划。”秦莜竹没了之前的时不时开玩笑时的和善,骤然冷下脸来,显得有些疏离与可怕。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向她看过来,刚刚的争吵声也戛然而止。
“要去杀道士的,你人呢?”秦莜竹环视四周,冷厉问道。
“我!”赵牧一脸不屑地说道,“我去把道士杀了,我们不就能回去了?!干嘛要参加你那个危险至极的烧村子的计划啊?!”
“行,你去呗,只要你有100%不会被道士反杀的自信与能力。”秦莜竹被气笑了。
赵牧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出来一句:“那你有100%会让我们全部安全回去的自信和能力吗?”
秦莜竹莞尔一笑,抬眼道:“放心,只要你们配合,我有100%的把握能够让你们全部出去。”
……
上午10:21,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们还待着不动吗?”木小彤有些焦急地问道。
“嘘……再等等,有耐心一点,快了,好戏快开场了。”
不知不觉,外面的雨逐渐停了下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也渐渐消失,只剩下叹息与焦虑。
“村长。”
“呀,庞道长来了!你们先回去吧。”王富贵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走。
“我们……走吗?”李迟迟犹豫着问道。
“走。”秦莜竹悄声回答。
“那行,村长,我们先走了。”秦莜竹露出一个比较天真的微笑,向门外指了指,暗示他们快点出来,随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们走出去之后,村长毫不客气地把门“嘭”地一声关上,意思很明显——我们要商讨我们村里的是,你们这些外人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有一个人问道。
“回去,接人。”秦莜竹说着,转身就往他们屋子地方向走去。
……
回到他们的屋子之后,众人一下子就傻眼了。
这、这、这衣衫褴褛,眼睛无神,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的女人们站满了整个院子。
众人见此情景,连忙后退,一个个站在那儿,和季欣她们大眼瞪小眼。
“季欣呢?”秦莜竹抓住一个女人问道。
那女人指了指里面,同时,季欣也从秦莜竹的屋子里出来了。
“你们先藏起来,别离我们太远,我们要到河边一趟,到时候我会叫你们,”秦莜竹对季欣说道,顺便指了指捆着张卓他们的屋子,“对了,记得把他们带上。”
季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们……没问题吧?”木小彤有些瑟缩地问道。
“没问题,她们是我搬来的救兵,会帮我们很大的忙。”
不是,这……这没问题才有鬼吧?!
“那、那我们……?”
“回去,跟踪村长和庞胜。”秦莜竹转身说道。
这下其他人彻底蒙了,这跑来跑去的,玩儿呢?只有穆寻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明白秦莜竹要干什么了。
……
他们一行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村长他们来到了河边,看着庞胜在那里做法。
良久,庞胜做法完毕,他带着村长往回走,一路上十分安静,没有了雨水的敲击声,没有了婴儿的啼哭声,没有了该有的谈论声,剩下的,只有寂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木小彤胆怯地问道。
“做好心理准备,保存好体力,待会得跑步。”
木小彤:“???”
村长和庞胜走的很快,不一会儿没了踪影。
“季欣!带着你的手下快出来!”秦莜竹喊道。
接着,秦莜竹感觉好像地震了,一阵地动山摇,季欣带领一众人……破土而出。
真·破土而出。
“我是让你们藏起来,不是让你们把自己埋起来,埋着多难受啊。”秦莜竹无奈扶额。
季欣又在地下写道:
没关系的,我们死了,不用呼吸,不难受的
秦莜竹看着那一行字,嗓子好像被什么哽住了,有些难受,有点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算了,我叫你们是想要让你们帮忙,把那点儿符纸都撕了。”
季欣点了点头,随后和她们一起撕符纸。
季欣带来的人很多,不到一会儿便将骨灰坛上符纸都撕的一干二净。
……
与此同时,庞胜正在村长家里和村长讨价还价,突然就吐了一大口血。
“庞道长,这,这怎么个事儿啊?!”村长见这情况,一下子就慌了神。
“有……有人在撕压制鬼女婴的符纸。”庞胜又吐了一口血。
“是谁啊?难、难不成是张卓他们两个拐来的那一堆小丫头?!”村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不可能啊,那点小丫头才刚被拐来一天!”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抓他们!”庞胜怒吼道。
……
“张卓和周韦呢?”秦莜竹问道。
季欣挥了挥手,就有个女人一脸嫌弃的把他们俩扔了下来,而后所有的女人都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俩。
“认识吗,是不是之前把你们拐过来的?”秦莜竹低头俯视他们两个,向那些女人们问道。
季欣她们点了点头。
秦莜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后拿出刀,一下子插到了他张卓的手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他妈咋那么牛逼呢?啊?拐这么多女孩子,怎么还不死呢?!妈的,傻逼们!”
他的嘴里塞着布团,即使再疼也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血溅到了秦莜竹的脸上、手上,显得她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秦莜竹把刀抽了出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对他们说道:“对了,现在你们快点儿跑到村边界线那块儿,倒是应该快死了,结界差不多要没了。”
众人点点头,马不停蹄地向结界奔去,只有穆寻雁留了下来,递给了她一张卫生纸。
“谢谢,季欣,你们对他们两个的恨意应该比我的要多的多。诺,别手软。”秦莜竹边擦手边说道。
此时,张卓和周韦被她们围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
这次,真的是要被厉鬼索命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造过的孽,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