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之后。
铁手起身去净手,十七云鬓松散,一脸饕足的倚在软榻上,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他的身下,眸子里映出一抹笑意,柔柔的道:“真的不要妾身来帮你么?”
“……”
铁手的脸庞涨红,说:“不必了。”
他修长的指尖蜷了蜷,似乎还留有柔软的、濡湿的触感,那么冷,像一枝艳丽的红梅悄然绽放。
十七咬唇笑了一下,道:“知道你害羞,那就留到晚上好了,妾身可以做一点……不一样的事。”
她也馋铁手的身子。
他一向克制又隐忍的神色,蜜色的肌肤上浮起一层薄汗,手臂上迸起的青筋……偶尔不小心多用了一点力,也会用哑的不成样子的语声说对不住。
系统太害怕了。
它开始思考,宿主的精力是不是有点旺盛得过了头?她一朝开荤,对这种事新鲜的很,一言不合就开车。
不一会儿,铁手带着一身梅花和皂角的香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条白帕,见榻上的美人一副海棠春睡、浑身无力的娇态,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柔情。
“大捕头,怎么不坐过来呀?”
十七的眼尾飞起一片撩人的艳色,似喜似嗔的横了他一眼,道:“莫不是才过一日,二爷就对妾身厌倦了,不肯与我这面目可憎的鬼物欢好了?”
她的衣衫尽褪,露出初生白羊一般的身子,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瑕,有如软玉一般,莹润有光。
铁手被调戏的多了,也不窘迫,只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把衣裳披在人肩头,道:“又来戏耍我。”
他并非不负责任之人,一朝情动,和这人皮上的美人有了夫妻之实,自然要告知世叔择日完婚。
奇怪,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十七拢了下衣襟,又道:“不是厌倦了,那就是喜欢,怕离得太近你身上的平乱玦会伤了我?”
一举一动,媚态横生,她这样的美人若说是面目可憎的话,岂不是要叫全天下的女子羞愧而死?
铁手没有否认,低声道:“不错,平乱玦是天子所赐,无故不可离身,你方才不是怕的厉害?”
二人……之时,美人与他私语,说鬼物一向力大无穷,铜皮铁骨,只有一个克星——朝廷,什么黑狗血、童子尿一类的都没有用,鬼怪只怕官差。
尤其是可以将官员先斩后奏的平乱玦,对于鬼物来说炙热无比,碰一下就能把人皮烫一个窟窿。
十七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她笑的花枝乱颤,衣衫从肩头滑落,几乎遮不住诱人的春光,道:“我的大捕头,女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呀?这句话只是想叫你多疼疼我罢了。”
铁手神色平静,道:“你说,我就信。”
他实在是个正直温柔的人,有时这老实人突如其来的一句,反而比什么天花乱坠的情话都动人。
十七摸了下他的脸颊,道:“承你的情,不过妾身的体内有你的气息,平乱玦应当不会伤我。”
说罢,她奉上香软的唇,气息交融之间,柔声道:“等一下你查案的时候把我的皮带在身上,倘若是鬼物作祟,就会留下鬼气,妾身自可分辨。”
铁手才要应下,又被她竖起一根食指,轻轻点了下唇瓣,道:“切记,不可让旁人得了我去,若是有人把人皮烧了毁了,我也要死,知道了吗?”
他的身躯一震,神情也严肃起来,道:“我若没有死,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它,决不食言!”
十七的心中生出一股情意来,耳中察觉到一个女子的脚步声,这才退开一点,不舍的道:“有人来了,妾身先回画卷中去,你……你早一点回来。”
美人在怀,软玉温香。
铁手本就想让她堂堂正正的出现,于是抚了抚那如玉的脊背,摇了下头,道:“不用回避,不是什么外人,是神侯府的大总管,也算我的同僚。”
他这一下摸的正是地方,怀中的美人一下子软了身子,化成一捧春水,手足都没了力气,柔若无骨的咬着唇伏在他胸膛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十七也一时回不过神来,她眨了眨眼,只是被那只温厚的手掌碰一下,半边身子竟然都软的用不上力气了。
作为一个正人君子,铁手不多看、不多碰的给她穿好了衣裳,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又是脸颊绯红,目光迷离,被勾的动情了。
不一会儿,严魂灵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一边推门,一边无语的道:“我的铁手二爷,你不是去停尸房了么?怎么到处找不见人,扈十三醒了。”
她的语声戛然而止。
正直守礼、不近女色的铁手,衣衫微乱,臂弯里搂着一个乌发如云的美人儿,一看就知道二人干了点什么事,所以美人的身子软的都直不起腰了!
铁手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介绍:“内子。”
严魂灵:“……”
她消化了一下话中的信息量,道:“还真是金屋藏娇,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铁手,竟然是第一个找到老婆的,快让姐姐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
十七抬起眸来,道:“是我呀,严姑娘。”
一瞬间,似乎回到了某一个寒冬,梅枝下的美人抬起面庞,湿润的、丰沛的乌发下,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唇上一颗如血的小痣,美的妖异惑人。
严魂灵:“……”
她的呼吸乱了一拍,两眼发直,大抵一生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之时,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这个一眼就能让人失魂落魄的美人,和人皮画卷上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是鬼怪吗?还是画中的仙子,应该是了,凡夫俗子又岂能长成这个模样。
十七吃吃一笑,道:“记起来了?”
严魂灵一下子想通了,眸子里异彩连连,惊讶的道:“真的是画中人……铁游夏,你这个木头!”
怎么偏生是他走了大运,怎么就不是我呢?
若有个这样的美人儿日日陪在身边,一起说话听曲儿,我也不想嫁人了,恨不得溺死在温柔乡里才好,怪不得这木头铁树开花,真真是叫人嫉妒。
铁手见她认了出来,也不卖关子,道:“十七就是人皮画卷上的姑娘,不过从来没有害过——”
下一秒,严魂灵打断了他,扼腕叹息道:“不必再说了,这段剧情我早已在话本子上见过了。”
铁手:“……?”
“你昨日不是说了要为她申冤?”严魂灵的猜测有理有据,令人叹服,“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这一句话打动了美人的芳心,所以她半夜前来,以身相许,与你结夫妇之好,是也不是?”
铁手一时无言以对,只能:“……”
有一说一,还真是。
严魂灵十分艳羡,道:“真是天姿国色,我见犹怜,别说是这块木头了,就是女人见了也喜欢,好个铁二爷啊,你今后的麻烦一定要多起来了。”
这样的美人,自古以来要么困在帝王家,是可亡一国的妲己、褒姒,要么就在江湖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引得不断的灾祸,权看铁手能否护得住了。
二人交谈了一番,话题又回到了杀人案上。
铁手沉吟了一下,道:“这十七人死的十分蹊跷,不像是人类所为,又是护送人皮画卷来汴京的镖师,我怀疑还有其他人知晓人皮的奇异之处。”
他出道很早,十六岁就是当地的名捕了,后来才带艺拜师在诸葛正我门下,江湖上的奇门手段见过许多了,却也想不到如何叫一个人剥自己的皮。
严魂灵抬了下眉,反驳道:“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威远镖局的仇家可不少,再说了,江湖上的把戏有多离奇你也不是不知道。”
什么喷火吞剑之术,身首分离还能与人交谈如常,符纸无火自燃……都是骗人的把戏,有时候用在杀人的案子里,不是老江湖还真被糊弄过去了。
铁手摇了摇头,道:“我去验过尸,所以才有此一说,而且在大牢里的时候,我瞧见扈镖头的手中捏着一张黄符纸,似乎是大相国寺的护身符。”
大相国寺是天子钦点的佛寺,如果说鬼怪怕朝廷,说不准大相国寺中的几位高僧有什么真本事。
严魂灵道:“若真是鬼物作祟,你待如何?”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十七,心道:想不到铁手还是个痴情人,竟一点都不怀疑这画皮美人么?
不对,这美人一晚上都和铁手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见了这样的女人,太监也做不成柳下惠。
“还有什么,自然是将其抓捕归案了。”
铁手抱了手臂,对她报之一笑,说道:“被你带偏了,具体的事宜去问一问扈镖头不就就成了?何必在这里瞎猜,府衙大牢守卫森严,无论是鬼物还是歹人一时半刻都进不去,想必他也该醒了。”
严魂灵一拍大腿,道:“真是奇了怪了,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个的,谁知见了你的红颜知己,竟然被迷的五迷三道,连正事都给忘了,快来快来。”
说罢,起身带头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限制了我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