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阿英到了太女帐中,太女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骑装。她躬身跟在其身后,小声将猎鹿途中发生的大事告知太女。
太女一脸漫不经心地听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才出帐,往皇帝所在的主帐里去。
走至一半,手心出汗。她内心略有些忐忑。
听这低贱的武替身所说,云鹿是由母皇亲手猎的,其她人没近过身。那这只云鹿,会认她这个皇储吗?
至于束阿英得到云鹿承认的事,太女从未想过。
因为那绝对不可能。
束阿英回到帐内时,殷夜熹也已经换回了随从的衣服。她问:“怎么样?”
束阿英说:“云鹿在太女身边卧下了。”
殷夜熹心头微松:“那就好。”
虽说太女得了好,她们也没有收到实惠,但太女若是心情糟糕,她们也不要想好过。
却听束阿英又说:“不过,云鹿经过我的时候,用鹿角蹭过我的手。”
殷夜熹眼皮直跳:“皇上和太女没说什么?”
束阿英皱眉思索片刻:“皇上说,我长得和太女有几分像,云鹿一时没认出来,不过好在云鹿最后还是知道哪位才是未来天子,并未怪罪我。”
殷夜熹只觉得这颗心被束阿英带得忽上忽下,像坐过山车。
束阿英却觉得没什么:“我觉得皇上挺和气,待我还算不错。这次上山,她还牵了我的手呢。”
殷夜熹忍不住劝说:“那时妳顶着太女的名头,皇上在人前当然不能露馅。”
束阿英却沉浸在皇帝的温柔中,笑着说:“妳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妳是没瞧见,今个儿我开弓开得好,一箭正中靶心,不知多少人夸赞。我维护了太女的名声,有功,那是皇上赏我脸呢!”
殷夜熹:……
云鹿认了主,太女心中大石消了,心情松快,对于密卫们上报说皇帝曾牵着那低贱武替身的手的事,也就没那么在意。
她甚至还说了句实在话:“在外人眼里,她代表孤。母皇牵她,其实牵的是孤。”
直把随从们听得感动不已,嘴里没口子夸她仁善。
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女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便不打算再用殷夜熹。如果可以,她连束阿英都不打算用。
密卫队长闻弦知意,转头便将殷夜熹与束阿英编进队伍里,轮流站岗。
皇家可不养闲人。
替身这份工作做不成,总没有让人躲在帐中等着吃白饭的道理。
殷夜熹戴着笑面匆匆赶来,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以扇掩面,朝一个守在门口的密卫说:“劳烦这位姐姐通传一声,任二求见。”
这本来很正常,只是等那密卫进去,殷夜熹发现他借着折扇的遮掩,偷瞄了戴着怒面的束阿英好几眼。
殷夜熹正觉得奇怪,就见密卫掀帘而出,请他进去。
任二公子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走过。
她同束阿英交接时,随口将刚才的事提了提,束阿英眼含兴奋:“是吗?他果然是在看我,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殷夜熹心中警铃大作:“妳想干什么?别忘了舒嬷嬷的话!”
束阿英恼了:“就妳精乖!我生得威武,小公子多看我几眼怎么了?”
束阿英负气而去。
殷夜熹却因要当职,不得不留守,并未追上去。
她站了会儿岗,只觉得从脚趾到小腿都麻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帘一掀,任二公子出来,往原本束阿英站立的地方望了一眼。
殷夜熹心下一凛,隐蔽地观察着他。
他的贴身侍从见他不走,目光看着某处若有所思,小声提醒:“主子?”
任二公子回过神:“走吧。”
任二,任二……殷夜熹心里反复念叨着,却猜不透其中玄妙。
看样子,这位任二公子可能是和太女亲厚的哪家贵公子,说不定也是这次相看的对象之一。但她怎么也猜不出来,他为什么会对束阿英如此在意。
很快事情有了变化。
才换岗的束阿英又被召了回来问话。
太女愠怒:“受伤为何不报?”
束阿英心下一紧,忙道:“只是被树枝划伤了手臂,伤得并不重,就没当成事说。”
太女冷哼一声:“孤看妳近日挺得意。”她的眼中闪着怨毒的光,“别以为孤离不开妳。拉下去!”
束阿英大惊失色,声音不自觉地放大:“殿下!”
密卫迅速堵上了她的嘴。
殷夜熹在听到束阿英大声喊叫的时候,全身的汗毛就像遇险刺猬的刺一样竖起来了。
她紧走几步,想要靠近太女的帐子,探清发生了什么事,肩上落下一只手掌,直接捏住了她的脉门:“不要过去。”
她回头,是上次给她药盒的密卫。
殷夜熹问:“她会怎么样?”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她的声音带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
密卫没有应答,而是将手指往她的皮肉里掐得更深了几分。
殷夜熹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这种疼痛让她清醒。她无声地转过身,以示顺从。
有另一个密卫从前方跑过来,肃立垂首:“头儿。殿下让打她三十板。”
原来她是密卫首领。
殷夜熹听见密卫首领说:“听殿下的。”
束阿英被打了三十板。
晚上殷夜熹回到同住的帐中时,她趴在那里,疼得睡不着觉。
殷夜熹不顾她的反对,查看了下她的伤处,发现那里已经用上好的药敷过了,药已经完全化开,不似刚上的,看样子是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她暗叹口气,问她:“妳知道太女为什么打妳?”
束阿英猛然回头:“不是因为我有事不报?”
殷夜熹怜悯地看着她:“不是。”
她在束阿英被拖出去挨打的时候问清了她被罚的名目,却觉得异样,并不相信。
如果太女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束阿英到她身边汇报的时候就应该出手了,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然后,她收到密卫首领的告诫,让她离那些贵公子远一点:“免得惹祸上身。”
殷夜熹:“妳还记得多看了妳几眼的任二公子吗?”
束阿英浑身一震:“啊!”是因为这个。
她忽然颓丧地趴了回去,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殷夜熹看她这样,也不再多说,自去洗漱。她心里却依旧觉得奇怪:太女身边的密卫不乏有俊美强壮的女子,任二公子为何不看其她人,单看束阿英?
如果是因为身形与太女相似,那也应该看她才对。
当时她离她们的距离可不远。
任二公子却没看更相似太女的她,而去看束阿英,一定是因为有其她的什么原因。
此时,任家的帐内,任雅书正合上一本药经,与伺候的侍奴说:“茯苓,白日里我是不是看错了,太女身上真的有伤吗?可她身上只有薰香的气味,反倒是今天那位戴着面具的密卫,身上有内造的药味。”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第一个重要男角色登场
姓名:任雅书
身份:任家二少爷
特长:医药、制香
侍奴:茯苓,连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