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式开张,万莫起得很早,天还未亮,就已经到了店里,把大堂里的桌凳好好归置了一番,又去后厨查看需要用的东西是否齐全,把需要用的各种调料、酱料都有序的放置在厨房,再去小柴房搬了两捆木头来。
在店里转了两圈,昨天预订的鸡鸭鱼肉也陆陆续续送来,万莫给她们结了账,突然想起还没打水,水缸里是空的,于是,提上水桶就朝店外的水井走去。
只是刚挑了一担水进来,万莫就觉得自己不太行了,肩膀被磨得很疼,走路还晃得厉害,水桶里的水洒出来不少。
艰难的把水倒进水缸,万莫提着水桶,苦着一张脸往外走,脑子里突然想起刚认识清洛的时候,晚上来给曹婆婆挑水,来来回回好多趟,看着十分轻松。虽然之后她长住在曹婆婆家,但是家里的水都是清洛来挑的。
越想越觉得肩膀疼,万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边走一边嘟囔:“挑水也太费劲了,可别还没开张就累趴下了。”
抱怨归抱怨,万莫还是继续挑着水往厨房走,她不想特地叫清洛来帮忙做这些,总觉得自己也该学会做这些事,不能只让清洛一个人做。
万莫的动作很不利索,摇摇晃晃的跑了七八趟,水缸也没满,倒是一路上洒了好多,趁着没人,万莫偷偷看了一眼肩膀,很好,红了一大片。
稍稍休息了一下,万莫又重新开始挑水,坚持着又挑了几趟,隔壁月桂婶都来了,她的水缸还没满。
“万莫这是在挑水?”月桂一来,就看见她满头大汗的正提着水桶和扁担往外走。
“是,月桂婶这么早就来了。”万莫还有点气喘,露出一个笑容。
月桂把茶棚的门打开,站在门口和她说话:“你这不是比我还早吗。”
“今天开张嘛,所以来得早些,把一切准备妥当,待会儿来客人了,才不会手忙脚乱。”万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月桂点点头:“说得对,你等等我,我也要去挑水,咱俩一块儿走。”
“好。”万莫放下水桶,一手拄着扁担,站在原地等她。
到了井边,月桂帮她装满水桶,两人一起挑着水往回走,月桂看了看她,几次欲言又止,等到她提着桶再出来的时候,月桂终于忍不住了:“丫头啊,你就这么自个儿挑满一缸水?”
“嗯,快满了,再有个两三趟吧。”万莫说起来就成就感满满,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月桂怜惜的看着她,说道:“要不剩下的婶儿给你挑回来吧。”
“啊?”万莫愣了一瞬,不解的问道,“为啥?”
月桂叹了口气:“书玥和笑怡跟我说过,你呀没干过什么粗活,比起咱们村里的人要娇贵些,我是不信她们说的,想着你做饭的手艺那么好,怎么看也不像是她们说的那样,但是…”
万莫眨巴着眼睛,有些懂了她的意思:“但是刚刚看我挑水的样子,又觉得她们说得对?”
月桂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万莫眉头一皱,咬着下唇,想了想才说道:“我是不会做这些,不过我可以慢慢学嘛,婶儿你教教我呗,我就觉得我肯定方法不对,这一趟趟下来,可费劲儿了。”
月桂倒是很乐意教她,上前来跟她说了要领,又亲自示范给她看,万莫总算是摸清了些门道。
再担着一担水回来,月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丫头,跟婶儿说说,你是不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来的?”
“嗯?”万莫一个趔趄,水又差点洒出来,“婶儿你在说什么呢?”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的姑娘,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可不像是从善堂出来的。”月桂根本不信她那套说辞,满眼都是怀疑。
万莫纳闷儿了,虽说自己确实有说谎的成分,但是吧,就唯独善堂出身这一点,那可是实打实的一点儿假没掺。
“月桂婶,我真的是从善堂出来的,您咋就不信呢,我那户贴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呢,总不至于官府也替我作假吧,这可是要抓去挖煤的。”
“啧…”月桂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哪家的善堂这么好,把里头的孩子都当大小姐大少爷伺候的?这个丫头虽说做饭的手艺的确很好,但是其他方面真的是没有一点普通老百姓的样子,真不怪她多想。
月桂没有说话,万莫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就懒得开口,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直到万莫总算把水缸挑满,月桂才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像大户人家的姑娘。”
“啊?”万莫彻底蒙了,看着月桂婶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挑满了水缸,万莫就开始处理刚刚送来的鸡鸭鱼肉,昨天她就已经想好要做哪些菜了。
也不知道今日生意如何,万莫没有把鸡鸭鱼全部杀掉,还留下一半养着。
处理好以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万莫把昨晚清洛帮她写好的菜单牌子挂在大堂的墙上,插着腰看了一会儿,才满意的回厨房去继续做事。
今日的菜单很简单,十荤五素,还有两个汤。
京酱肉丝,蒜苗回锅肉,红烧肉,土豆烧鸡,酸菜鱼,甜烧白,粉蒸排骨,蒜泥白肉,酸笋烧鸭,黄豆炖猪蹄。
光是这十个荤菜就够万莫忙活的,还有一个莲藕排骨汤和酸萝卜鹅汤,足足让万莫在厨房里待了一上午,香味扑鼻,惹得月桂和茶铺的客人频频往这边看。
临近午时,终是有抵不住香味诱惑的人,结了茶铺的账,走进万莫的店。
万莫还在后厨择菜,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喊,赶紧出来看看。
大堂里坐着两个人,看着像是母女,万莫赶紧上前热情的招呼起来。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两人盯着墙上的菜单看了一会儿,年轻的那个姑娘开口道:“就那个京酱肉丝和莲藕排骨汤吧。”
“好的,请稍等。”
万莫应下以后,立刻进厨房忙活起来,汤是早就炖好了,就需要现炒一个京酱肉丝。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菜便上齐了,两人看着桌上的菜,看着十分有食欲,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真好!”两人不约而同的赞扬道。
这一声赞扬让万莫眉开眼笑:“多谢两位客官夸奖,今日是本店今年第一天开张,您二位是第一桌客人,所有菜品半价,请二位慢用,有事再叫我。”说罢,万莫便退到一旁,不打扰她们吃饭。
有了第一桌客人,很快便来了第二桌,第三桌。
外面客人渐多,有附近的村民,也有前来察看茶场的茶商,还有往来于两县之间的商人。
店里只有万莫一人,着实有点忙不过来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脚不沾地,还要给外面客人上菜。
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清洛来了,看她忙不过来,赶紧进去帮忙。
“你可算来了,今天第一天开张,我还以为没多少人呢,没想到人这么多。”万莫热得额头上都积了一层薄汗。
清洛一进来,就跟着一起忙碌起来,烧火,洗菜,上菜…
有了清洛的加入,虽然依旧很忙,但总算是井然有序了,两人一直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
“如何?”清洛看着万莫算账,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算完以后,万莫嘴角的笑意早已掩藏不住:“今天一共来了十三桌客人,都是按半价收的钱,统共收了五百四十六铜。”
“所以…赚了吗?”清洛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赚了钱。
万莫兴奋的点点头:“虽然都是收的半价,也没多少客人喝酒,还是有得赚,只不过不多,等过两天按原价收费,那个时候就赚得多了,今天这些顶多赚了七八十铜。”
“那还不错,今天累坏了吧。”清洛想起她今天一直扭动肩膀来着。
“还行,我这就是太久没这么忙过了,等适应几天就好。”万莫不想让她担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到她笑得开心,清洛也就没再多问:“那咱们收拾收拾关门回家?还是等到晚上再回?”
“再等等吧,我也不知道下午会不会有客人,今天是第一天,多等一会儿,了解一下情况。”万莫收起账本,还是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肩膀。
“好,先把店里收拾一下。”清洛应下,转身开始收拾起来。
两人一起收拾,手脚都很麻利,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哎呀,不行了,让我坐会儿。”万莫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背靠着桌子,仰头望着屋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清洛挨着她坐下,心疼的看着她:“你今早为何不叫我一起来?这会儿知道累了?”说着,就抬手想帮她按按肩膀。
“哎哎哎…”万莫疼得龇牙咧嘴,一下子坐直了,伸手把她的手拿开。
清洛察觉到不对劲,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瞧瞧。”说着,就去扒她的衣服,要看个究竟。
万莫不想让她知道,赶紧嬉皮笑脸的站起来,故作羞涩的说道:“你干嘛?光天化日的就来扒我衣服,也不害臊!”
“呃…”清洛愣在原地,方才太过着急,忘了这茬,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她关切的心情,跟着站起来,拉着她往后厨去,“那去里面瞧。”
“不用了,真的没事。”万莫拉住她,不想让她看。
清洛哪里肯依她,对她早就了解透了,就是嘴硬,有事也不肯说,刚才那个样子,分明就挺严重,她越是这样推辞,越是让清洛觉得可疑。
“哎哟,你们这是在干啥?”月桂一进来,就看见这两人在大堂里拉拉扯扯,还以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笑得意味深长,“那啥,我一会儿再来?”
万莫看见她,就跟看见救星一样,赶紧挣脱清洛的手,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没有没有,月桂婶进来坐!”
月桂笑着把手里的瓶子塞给她:“喏,这个拿着,是我让我家那口子带来的药,你那肩膀早上肯定磨出泡了,用这个药擦擦,好得快。”
万莫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气氛一时间陷入死寂。
月桂倒是没注意这些,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她:“你这丫头也是的,凡事不必那么逞强的,再说了,我看你这店里生意挺好,雇个人也没问题,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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