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开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万莫的话痨属性立刻开启,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到达集市时天已大亮,所谓的集市就是在官道旁的一处宽阔空地处,有许多附近的村民来此摆摊售卖物品,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也有一些自制的吃食,还有蔬菜瓜果、鸡鸭鱼肉,集市不大,胜在东西比较齐全。
万莫这次来主要是和屠户渔夫谈价钱,往后的鱼肉都需要长期供应,还有一些调料和辅料,这些都是大量需要的。
这会儿的集市已经汇聚了很多人,在没有电灯的时代,人们都遵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这个时间就是最好的时候,人们都不愿意在购物这件事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因此,前来赶集的人都匆匆忙忙。
一众神色匆匆的人群中,万莫和清洛倒显得悠然,不紧不慢的左右看着,看到一位老妇人面前放着背篓,里头有十多只叽叽喳喳的小鸡仔,万莫忽的想起什么来。
“老人家,你这小鸡仔怎么卖的?”万莫在背篓前驻足,弯腰看了看里面的小鸡,个头不算小了,买回家应该好养活。
清洛跟过来,立在她身旁,疑惑的看着她,今日来不是为店里采购的么?这人怎么问起这小鸡仔来了?
心中虽疑惑,但清洛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朝背篓里望了望,这些小鸡很不错,活力十足,个头也大,买回家多留心一下,应该能全部养活。
“二十铜一只,姑娘要买几只?”老妇人在这里等了许久都无人问津,此时万莫上前询问,不由得面露欢喜。
“二十铜啊。”万莫仔细数了数,有十三只,得二百六十铜,一大笔钱!万莫略微心痛了一下,随后豪气的开口,“我全部都要了!”
老妇人一惊,随即乐得合不拢嘴:“哎哟,姑娘可真是豪爽,我帮你装到背篓里。”
“好。”万莫放下背篓,看着老妇人小心翼翼的将小鸡仔全部放进去,这才拿出钱袋,数好铜钱交给她。
老妇人仔细数好了钱,笑眯眯的拿起身旁的一个打满补丁的布袋子:“姑娘,你这一下子把我的这些小鸡仔全买了,我这儿有些喂鸡的米糠,就赠与你了。”
万莫从她手上接过布袋,米糠不多,只有一斤的样子,但万莫还是很高兴的向老妇人道了谢,把袋子扎紧,挨着小鸡放好。
背上背篓,向老妇人作别以后,两人继续在集市上逛着。
“你买这么多鸡仔做什么?”清洛忍不住问道。
“买回去养着啊,你家养几只,我家养几只。”说到这里,万莫甚至开始掰起手指来,“十三只,你家养八只好了,也不知道母鸡多还是公鸡多。”
听了这话,清洛不由得皱眉:“养这么多做什么?”
“养大了以后,母鸡下蛋,公鸡杀了吃,都可以给兰姨补补身体嘛,若是母鸡多,鸡蛋太多吃不掉,也可以卖掉,这不是很好?”万莫说着心里的盘算,脸上挂着笑容。
清洛无奈的叹了口气,忧心的看了一眼她背上的背篓:“可是这么多鸡,一天得吃多少粮食?”
“嗯?”万莫愣住了,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对哦,小鸡又不是平白无故长大的。”
方才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万莫眉头紧锁,陷入沉思,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毕竟她也从来没养过这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肉铺前,肉铺生意很好,即便现在才刚到巳时,肉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块全是瘦肉的里脊肉没人要。
见到万莫来了,屠户顿时眉开眼笑:“是万姑娘?”
从沉思中回过神的万莫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自然认识,去年曹大夫收你做孙女,大办宴席,那次宴席用的肉可全是我家买的。”屠户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大嗓门,圆润的脸上红光满面,一看就知她家日子过得不错。
“原来如此。”万莫了然的点头。
“万姑娘今儿来得可不巧了,这肉都卖得差不多了,就这几块没人要的,我正打算拿回去自己吃呢。”屠户很是歉意的说道。
“没事,我来也不完全是为了买肉,倒是有桩买卖想和你商量商量。”万莫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案板上那几块肉,这几块里脊肉非常漂亮,可惜生错了年代,这年头它们不吃香。
屠户一听说买卖,立刻来了兴致:“万姑娘请讲。”
“是这样的,我在官道那儿的茶棚隔壁开了家店,店已经开业了,只是我实在没时间每天来采购,不知你可否每天一早给我送来?”
屠户一听这生意,顿时眉开眼笑:“当然可以,不知万姑娘都要哪些位置的肉?”
万莫来的路上早就想过了,虽然这年头都偏爱油水多的肥肉,但是那些茶商个个都是有钱的主,不缺这点油水,肥肉根本不需要太多。
“就这里脊肉我全都要,三线肉和五花肉也都要,还有蹄髈猪蹄这些,也可以来四五个。”
屠户听到她把不好出手的里脊肉包圆了,当即笑得更欢了:“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保证每天都是最新鲜的。”
“那这价钱…”
“价钱好说,我全都按市场最低价给您,这个您放心。”屠户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万莫满意的点头:“成,那从明天起,每天卯时就给送来,可以吧?”
“可以可以。”屠户连连点头。
“来,这是定金,往后每天一早,称过重以后我就给你结账。”万莫拿出准备好的五百铜给她。
屠户眉开眼笑的接过去,连连应好,数好钱以后,拿出一根稻草,串了一大块里脊肉赠与万莫。
和屠户道别,万莫提着一块里脊肉继续往前走,正好看到渔夫已经收摊了,推着手推车正要离去,万莫赶紧上前叫住他。
“万姑娘啊,可不巧了,今日的鱼都卖完了。”渔夫放下手推车,憨厚一笑。
渔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跟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妻主。
“无妨,我是想跟你预订,官道上茶棚旁边的店是我开的,往后每天早上卯时,你能给我送鱼过来吗?”
“当然可以,不知道姑娘要多少?”他的妻主一听,立刻满脸堆笑。
“我这刚开业,也不知道一天能用多少,明日你们先给我送十条来吧。”
“好的,明日一早准时送到。”
“那这价钱可有商量?”
“有的有的,姑娘若是长期要,我们按八铜一斤给您算。”
这个价钱让万莫很满意,平日里买条鱼,都是十铜或者十一二铜,八铜的价钱算是不错了:“好,那两位记得明天一早送来。”说罢,万莫拿出五十铜给两人作为定金。
和渔夫谈妥以后,两人继续在集市闲逛起来,逛了一阵也没看到卖鸡鸭鹅的。
“奇怪了,都没人卖家禽?”万莫皱着眉头四处看着,这集市都被她逛了两圈了,根本没有看到。
“黄家坡有两户人家专门养家禽卖的,今日不知为何没来,要不我们去黄家坡一趟。”清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两户今天都没来赶集。
“行吧,看来今天又开不了业了。”万莫无奈的叹了口气。
“除了这些肉,菜呢?你有何打算?若是只有我们自己种的那些,种类会不会少了点?”清洛从她身上取下背篓,背到自己身上。
“这恐怕得去县城看看,对了,你那个堂妹不是做行商的么?也不知她最近在不在家,可以问她买一些海里的食材。”万莫想起上次那个送海带的姑娘来。
“不知道,需得去问问。”清洛对巫景老家那些亲人鲜少往来,就连这位堂妹也是小时候经常一起玩,长大后就很少见面了。
“那咱们先去县城一趟,路过黄家坡的时候再去问问家禽。”
计划好以后,两人回家放下东西,就骑着驴子往县城赶,赶到县城时,巳时刚过。
因着她和厉千枫的女儿成了亲,两人便径直去了赌坊,打算找厉千枫问问。
这是万莫第一次来赌坊,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在里面玩的人不少,但并不算很吵,他们大多数人玩的并不是筛子,而是一种用竹片做的牌,两三个人也能玩,十来个人也可以玩,万莫从未见过这种玩法。
赌场里打手不多,只有三人,一个角落里摆着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两人四下里看了一圈,并未看到厉千枫。
那柜台后的女子注意了她们许久,此时终于是忍不住上来询问。
“两位可是在找人?”女子笑着迎上来,抬手施礼。
“是,我们找历管事,不知她是否在此?”清洛礼貌的回了一礼。
“历管事不在,两位可有什么事需要我代为转达,等她回来,我可以告知她。”
万莫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亲自去她家吧。”
两人刚从赌坊出来,就见到厉千枫回来了。
“厉管事。”两人向她施了一礼。
看到她们两人,厉千枫有些意外,随后笑着还礼问道:“两位是特地来寻我的?”
“是,我们有事想问您。”
“那请进去说吧。”
两人跟着厉千枫重新进了赌坊,厉千枫带两人进了一间屋子,屋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张案几和一个古玩架,便只有一个落地花瓶和两张椅子。
等到两人坐下,方才柜台后那姑娘便端着茶水进来了,给两人倒好茶水,正要退出去,就听到厉千枫叫住了她。
“雪儿,你先别走,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巫清洛,就是我常跟你提的景姨的女儿,那位是万莫,三渠村曹大夫的孙女。”厉千枫跟她介绍起来。
“两位姑娘好,我叫厉明雪。”雪儿十分有礼的笑着自报姓名,还不经意间多看了清洛两眼。
万莫和清洛也赶紧起身还礼,一旁的厉千枫过去拉住雪儿的手,笑着对二人说道:“这是我的小女儿,今年十七了,去岁我还和巫景提过一次,有意撮合清洛和这丫头,可惜巫景跟我说你已有意中人,唉,实在是可惜了。”
万莫和清洛皆是一愣,随后清洛悄悄伸手握了握万莫的手,说道:“厉管事有心了。”
“对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厉千枫被自己女儿狠狠揪了一把,知道她这是生气了,便面不改色的转开话题。
万莫把自己的来意说明,厉千枫听后笑道:“你们来得很巧,她正准备明日动身去历城,现在在家准备着呢,这样,让雪儿带你们去找她,我这里暂时走不开,就不陪你们去了。”
“那就有劳雪儿姑娘了。”
向厉千枫告辞以后,两人就和雪儿一起出了赌坊,一路上三人都不曾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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