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明山烟雾缭绕,平静的山林间不时响起声声鸟鸣。
熟睡一夜的万莫睁开眼,入眼是一片昏暗,一缕光从头顶透过来。
昨夜大概是因为有点冷,万莫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一只手搭在清洛身上,脸贴着她的肩膀,被子将脑袋盖住,只留了一点缝隙呼吸,那缕光线便是从这里透进来的。
微微仰头去看清洛,似是察觉到她的动静,清洛也垂眸看她,四目相对,两人如触电般立即将目光转移至别处。
过了几息,清洛才轻声问道:“饿了吗?”
“嗯…”万莫依旧把脑袋缩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那起来吃点东西吧。”
“好。”嘴上说着好,人却一直埋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等了一会儿,见怀里的人没动,清洛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抬起被角,柔声说道:“为何还不起?”
此时的万莫,头已经滑到清洛的胸前,甚至还惬意的蹭了蹭:“暖和。”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清洛被她蹭得脸有些发烫,不自觉的捻着手指,宠溺的看着被窝里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嘴角勾起:“难不成你要一直窝在里头?”
“不可以吗?”赖在被窝里的某人理直气壮。
等了片刻,没听见她回答,万莫疑惑的仰头探出半个脑袋,却看到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遂不满的噘嘴:“你干嘛不讲话?”
清洛留在被窝里的左手轻轻揽上她的腰,柔声说道:“只要你愿意,多久都可以,哪怕是一辈子也无妨。”
万莫呆愣了一秒,随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立刻猛的一下又缩了回去,这下子直接把整个头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的反应让清洛嘴角的笑意僵住,声音也瞬间凉了几分:“起来吃东西吧,时辰不早了。”
本来是因为羞赧躲在被窝里的万莫听出她突然变冷的语气,连忙掀开被子,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了,双手一把熊抱住她,嘴上却是犟得很:“那你可别后悔!我真的能烦你一辈子的!”
清洛握紧的右手手指狠狠的将手心掐出四个指甲印,目光炽热的垂眸看她,那双黑色眼眸里是真诚,是期待,是清澈,也是惶恐。
这样的一双眸子激起清洛那根最狂热的神经,紧握的右手霎时松开,猛的低头的同时,右手按上怀中人的后脑,一个激动又狂热的吻落在万莫的唇上。
万籁俱静,晨风柔情似水,轻抚着紧紧相拥的人,那一声声忽高忽低,或婉转或悠扬的叹息,揉进鸟儿的鸣叫声中,和谐得宛如一首赞歌,久久的回荡在山间。
偶有随风舞动的枝叶,轻舞间的窃窃私语为这赞歌添上生动的一笔,高低起伏间描绘出一幅无双画卷,这天地万物皆瞩目于此,唯有画中人不知疲倦,沉醉良久。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沉默的气氛里略带一丝尴尬,都只是闷头收拾东西,一句话也没有讲,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参的位置离两人休息的地方并不远,收拾好东西以后,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让人惊喜的是除了那棵十多年的,还有一棵比较小的在不远处。
下山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今日是个晴天,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上了官道以后,已经是午时了,官道上也是没什么人,带着收获的喜悦,两人很快就回了村子。
刚到村口,曹婆婆孤单的身影就映入眼帘,看得两人有些揪心。
远远的,万莫就喊了一声婆婆,曹婆婆抬起头看见她,顿时露出了笑容。
曹婆婆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对两人好一通嘘寒问暖以后,才一起往家里走,一路上又问了许多山里的情况,得知她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野兽,曹婆婆庆幸的连连说好。
三人一起直接到了清洛家,把东西都放下,万莫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参拿出来。
“婆婆你看。”万莫献宝一样的捧到曹婆婆眼前。
曹婆婆看着她手里的人参,很是惊讶:“啊呀,还真被你们找到了。”
“我们还看到这些草药,也一并带回来了,你看看我们挖的对不对。”清洛把包草药的包袱在桌上铺开。
曹婆婆放下人参,抬手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些草药,欢喜的点头:“对,都对,这些平日里可不好找,大多数时候都是要去药铺买的。”
巫景从厨房端了两碗热汤面出来,放到两人面前:“先吃饭吧,平安回来就好。”
“谢谢景姨。”万莫笑得灿烂,语气十分轻快。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邹兰也显得十分高兴,微微点头:“多吃点,不够还有。”
“够了够了。”万莫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也含糊不清。
等到两人吃完,曹婆婆已经把那一堆草药整理出来了,还有两种是邹兰的新药方里的。
“婆婆,我们挖到两根,要一起卖掉吗?”万莫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根人参。
“大的那根卖了吧,不是说赌坊的厉管事在找吗,至于小的那根不过两三年,就留着吧,等阿兰身体再恢复一些,可以少食用一点。”曹婆婆早就想好了如何分配。
“嗯好,那卖了以后我再把钱分一半给清洛。”万莫觉得曹婆婆的分配方案很不错。
“不用了,不是说把小的这根留给母亲吗,那就不必分钱给我了。”清洛知道她需要这笔钱开店,若是分走一半,怕是钱不够了。
“清洛说的是,钱就别分了,我们这不是白得一根吗,还有那两味药,再说了,那新药方的药那么贵,还是曹大夫自己掏的钱,我们哪里还有分钱的道理。”巫景也开口反对。
万莫和清洛皆是一愣,万莫好奇巫景怎么会知道新药方的事,清洛则是疑惑什么新药方。
没人向两人解释为什么,清洛忍不住先问出来:“什么新药方?”
“就是这些天你娘吃药丸,那是曹大夫自己花钱买的药,还不便宜。”巫景无奈的看了一眼曹婆婆。
曹婆婆笑道:“我那不是怕你们不同意吗,再说了,你不是也把钱硬塞给我了。”
清洛眉头一皱,回头看着万莫:“所以那天你一大早进城就是去买药的?”
万莫眼见着露了馅,讨好的笑了:“怕你们不同意,所以要保密嘛。”
清洛面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后才冷声说道:“还有什么是我不应该知道的。”
万莫心头一紧,知道她生气了,但这里人这么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闷闷的说道:“没了,就这一个。”
清洛没再看她,收起桌上的碗筷:“我先去洗碗。”说完就出去了。
屋里其他人看着她这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万莫纠结了一下,才说道:“我去帮她洗碗。”说完就赶紧溜了出去。
站在厨房门口,清洛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碗,万莫来了她头也没抬。
轻轻走进去,扒在灶台上,万莫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清洛冷冷的回了两个字。
万莫撇了撇嘴:“还嘴硬,脸比锅底都黑了。”
清洛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她,质问道:“为何要瞒着我?无论花多少钱,都应该是我们自己出,你怎么能因此隐瞒!”
万莫心虚的说道:“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除了穿越这件事,万莫偷偷在心里补充。
看她这般模样,清洛也心软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轻声说道:“记得你今日说的话,日后再有什么事,不可再瞒着我。”
“嗯。”听到她松了口,万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安抚好清洛,两人又回到堂屋,说了一会儿话,曹婆婆才带着万莫告辞回家。
回家洗了个热水澡,万莫把弄脏的棉衣、被套还有自己的衣服都用大木盆泡起来,才进屋去。
曹婆婆正在摆弄万莫带回来的药材,知道她进来了,也没抬头。
万莫搬个小板凳,乖巧的坐在曹婆婆身侧,犹豫着要不要说。
曹婆婆虽说注意力都在药材上,但身旁这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你有什么话要说?”
万莫摸了摸耳朵,点头小声说道:“是有个事要告诉你。”
曹婆婆听出她有些扭捏,饶有兴趣的放下手里的药材,认真的转身看她:“说吧,婆婆听着。”
万莫揪着衣角,咬着下唇,在心里酝酿该怎么说,曹婆婆也没有催促,耐心的等她开口。
片刻后,万莫才小声说道:“就是…我和清洛约好了,等我的店开起来以后,我们,我们就成亲。”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若蚊蝇了。
曹婆婆双眉一挑,十分高兴的笑了:“这是好事呀,跟婆婆说说,是谁先提出来的。”
面对曹婆婆突然的八卦,万莫把头一扭,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是清洛说的。”
“是清洛呀,我还以为是你呢。”曹婆婆笑着调侃道。
“为什么觉得是我?”万莫不解的转过头来问道。
“清洛她寡言少语的,你倒是恰恰相反,脸皮比她厚多了。”
“啊?什么呀!婆婆你不知道,那都是表面的,其实清洛可主动了。”万莫一想到早上的事,不由得脸又开始发烫了。
曹婆婆颇有深意的凑近她:“怎么个主动法?悄悄告诉婆婆。”
看着曹婆婆这一脸认真,万莫突然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惊得一个后仰:“婆婆!你在想什么?”
“哈哈哈…”曹婆婆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没什么,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