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梦静静地看了常溪风三秒,既然要跟她聊这事儿,那她也乐意分享。
“真的,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很厉害?”
常溪风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肚子,微抿了下唇,“他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被流掉了?”
“肯定是没了。本来想让徐檀他们自己解决的,但我娘怕他们耍心眼就让自己的人去了。”
见常溪风沉默不语,徐知梦猜他是起了同情心,便说道:“老板,这个孩子没了也好,这里不像我们那个世界。这孩子的生父就决定了她以后的命运,徐知岁是个不顶事的,且不说这孩子接回去会不会被家族认可,我爹说光她那个即将过门的正夫就不简单,这孩子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问题。”
听完徐知梦这番话,常溪风发出一声长叹,感慨地道了句:“不容易。”
“恩恩,大家都不容易,家里的蛀虫算是解决了。老板,我们接下来干嘛?”
余锦已经将炭火分发了下来,徐知梦坐在火盆旁,脸蛋烤得红扑扑的,这让常溪风想起了番茄柿子。
“想赚钱,首先你就得学会理财。”
徐知梦蹭地一下站起来,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要,我不喜欢弄这些。老板,我知道你在大学选修过金融,理财这种事就交给你了。”
“你确定?你就不怕我暗箱操作?到时候把你的侯府祸祸成空壳子,甚至还欠一屁股的债?”常溪风最近心境开阔了不少,时不时就同徐知梦开个玩笑逗逗她。
“祸祸呗,反正你是我的郎侍,你的身契可是捏在我的手里。我要是过得不好,你也不敢在我面前嚣张挥霍。就算你逃了……老板,郎侍私逃可是触犯了国律,尤其是卷款私逃,那可是会砍头的哟。”徐知梦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甚至还故意瞪眼吐舌头吓唬常溪风。
常溪风被她逗笑了,而后认真道:“国律也有规定,郎侍是没有资格理财的。”
徐知梦懂他意思,现在家里是余锦在管着,若侧主从旁协助,但他是从不碰钱的,只是偶尔帮着余锦处理下杂事。
如果常溪风掌管家中财政,那他的身份必须要有变化,可是徐知梦之前信誓旦旦跟家长们说了她不会将他扶正,这要是突然提出来,怕是一家子又要闹腾了。
看着徐知梦皱眉敲脑袋,常溪风悠闲地喝了口热水,“你也不用纠结,虽然明面上我不能碰这些,但是你可以,由你来出面。”
“你的意思是我出面走过场,实际上你来操作?”徐知梦一拳垂掌,“可以诶,你做我的幕后,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常溪风挑眉,“真就这么信任我?”
“信任!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我最爱的常郎侍呀~”
明知道她是说着玩的,常溪风还是不自在地撇开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
徐知梦歪了歪头,“是吗?我一直这样的呀,对于喜欢的人,我都很爱的。”
常溪风只觉得心口热乎乎的,应该是炭火加多了的原因,“咳,我需要看到侯府所有的账册与现有的资产。”
“OK,我明天就找老爹要,还需要什么吗?”
“暂时没了,记得以你的名义。”
“好勒。”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徐知梦去找余锦了,却不想他房内竟还有人在。
是个中年男人,头发微白,对余锦也是恭恭敬敬的,见着徐知梦上前行礼,“大小姐安好。”
“你是谁?”
男人回道:“奴叫平忠,是邵主身边的。”
徐知梦想起来了,怪不得有点儿眼熟,这人是三姑父的陪嫁奴。
“你来干什么呀?”
平忠佝偻着背回道,“奴是来领下个月定额的。”
“哦,这样啊。”
“奴就不打扰余主与小姐了,奴告退。”
看着平忠直不起身的背,徐知梦问余锦,“他受过伤吗?”
“早些年受过罚,伤了筋骨。”
“哦。话说三姑姑他们家关于定额的事没有不满吗?”
“你二姑姑都歇菜了,她徐岚又敢说什么?”余锦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账册,问:“你来干嘛?”
“我想学记账。”
“你?”余锦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不是跟你娘一样,看见这些就头晕眼花打瞌睡吗?”
徐知梦将事先想好的词,有模有样地念了出来:“经过二姑姑家的事我明白了爹爹的苦,所以作为未来的家主,我要从这一刻起认真学习如何管家理事,等我娶了正夫,也可以顺利交到他手里。”
余锦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乖,我会让厨子给你多做些补脑子的菜。”
“爹,我是认真的!”
“别闹,你若是真想帮这个家,那就早点娶正夫回来,这些琐碎事情交由他来就好。”
“那我呢?我可是未来的一家之主诶,我什么都不做吗?”
“你?你好好备考,某个差事就行了。内院这些琐碎事儿交给男人就行了,你一个女人就别瞎操心了。”
徐知梦垮下肩,长叹一声,“你不让我学,那让我看看总行吧?家里多少庄子田地,多少铺子之类的,我总要知道吧?”
余锦想了想,“这倒是可以,也的确不能让你两眼一抹黑,总得心里有个底。”
他转身进了身后的小门,过了小片刻,他抱着一个略显沉重的木箱子走了出来。
徐知梦上前搭了把手,问:“里面是什么?黄金?”
余锦白了她一眼,“咱们家要是有黄金,还至于跟你二姑姑闹成那样?”
好歹是个侯府,怎么她的家就那么显穷呢?
都怪两个姑姑,尤其是二姑姑一家!
余锦将盒子打开,最上层是些碎银子,第二层是各种契据。
“这些就是咱们家的全部家当了,你抱回去仔细看吧。”
“啊?你就这么交给我了?”
“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完记得给我还回来。”
“哦哦哦。”
徐知梦抱着这么一箱子,哼哧哼哧地去了自己的书房。
常溪风正在看书,见徐知梦抱着箱子回来,忙起身接住,放到桌上,“这是什么?”
“侯府的全部家当。”
常溪风打开盖子,随后翻了翻,说了句,“你家果真好穷……”
徐知梦:……
对比其他高门显贵,她家真的好穷。
徐知梦抹了一把辛酸泪,拉了拉常溪风的袖子,“走吧,咱们去将二姑姑家的金库抢回来。”
“没用,如今定了额,他们家只有用之前刮来的油水过日子,你去了也是白去,这时候的他们宁愿不要命也不会让你动一分。”
徐知梦:“我恨……”
常溪风开始将盒子里的契据拿出来一一察看记录,徐知梦就在一旁吃着糕点,吃着吃着瞌睡来了就去榻上躺着。
冬雪来时就见常溪风认认真真在桌上写字,自家小姐就像个睡不醒的地主傻丫头打起了呼。
“小姐……”
“恩?”
“家主叫您过去。”
“家主?哦……”徐知梦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对面的常溪风仿佛自我隔绝一样都没在意她醒来。
去了徐溪的那儿,就被老母亲拉进了小屋,问:“听你爹说,你想管家?”
“呃……是吧。”
“什么叫是吧?”徐溪戳着她的脑袋瓜,“还没睡醒?”
“醒了、醒了。我也想帮帮咱们家嘛,也不能让我爹一个人累着。”
徐溪点头,“也行,你若是想管,回头我跟你爹说,让他给你安排点事,也该是锻炼锻炼你了。”
这倒让徐知梦意外,“你不催我备考了?”
徐溪却问:“你想考吗?”
“至少我目前是真不想考。”
她不要再经历那种五年模拟三年高考的痛苦啦。
徐溪双手背在身后,仰头叹息,“行吧,等你想了再说吧。”
“好勒,那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哦,对了,老家那边传来消息,三姑奶奶病重,这天寒地冻的,老夫人身体不便,我也走不开,你和你爹代家里走一趟吧。”
“行。我可以带上溪风吗?”
徐溪一眼‘你个贪色的小东西’:“随你。”
“嘿嘿,那我走咯。”
常溪风真是个工作能力超强的人。
徐知梦去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把家当都分类归整完了,甚至还写了个简易的方案。
“有些细节我还要再琢磨下。”
“没事儿,老板你别急,慢慢琢磨就好。刚得到消息,老家三姑奶奶病重,我娘让我和我爹去一趟,我跟他说了,把你也带上。咱们还没一起出过远门呢。”
常溪风应道:“可以。”
有了徐溪的应允,余锦将家里的店铺交给了徐知梦打理。
“你先别急着做,去老家的路上我与你细细说道,等看完三姑奶奶回来你再接手。”
“行!”
到时候让老板旁听,她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啦。
美滋滋。
余锦做事麻利,一日时间就将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随后便带着徐知梦等人前往老家临安。
从京城出发需要六天时间,这一路上徐知梦和常溪风只当是旅游。
进了一处小镇客栈,徐知梦一行人遇见了熟人。
“徐小姐,许久不见了。”
徐知梦立刻握住常溪风的手,礼貌回应:“文公子你也出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