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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来到正堂,这里已经备好了饭菜,但是将军府的人没有动,等看到段秋来了,把他也安排到桌子上,这才开始动筷子。这桌子上的人有孟将军,许正君,孟宵孟真姐妹,还有孟宵的夫郎,以及孟将军的一名侍夫罗侍君和他的独子孟修竹,他们本来是去回乡探亲的,听说孟真中了暗算又急忙赶回。
“段小姐,真是多亏你的解毒丸,真儿的身体已经大好,你原意把这么珍贵的丹药拿出来,我们全家上下,真不知该如何谢谢你。”孟将军说道。
“嗨,我刚才跟孟真也说了,这解毒丸就是用来解毒的,寻常人留着又有什么用呢?孟真小姐因为这丹药治好了毒,这才是它应该的用处。”段秋说道。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要谢谢你。”孟将军举起酒杯:“段小姐喝点酒水吗?”
段秋有点犹豫,但还是端起来说道:“我酒量不行,就少喝一点。”
“自然自然,段小姐你随意就好。”孟将军也不是爱劝酒之辈,众人一同喝了一杯。
“不知段小姐多大年纪,家里是做什么的?可曾婚配?”许正君好奇道。
“我今年十六岁,家中没人了,我还......还没成家。”段秋说。
“这......这倒是我唐突了。”许正君有些惆怅,“段小姐年纪倒是很轻,比真儿还要小了两岁,不知来到京城有何打算?”
“我是......我打算来这里找个营生的,还没什么计划。”
“这简单,段小姐你于我将军府有大恩,我可以付你五百两银子的报酬,再给你安排个差事,不知段小姐可愿到军中当差?”
“这就不必了,我不喜从军。”段秋摆摆手,军队一定是一大群血气方刚的女子,要是让他一个年轻弱男子过去......太雷了,他不敢想。
“段小姐,大女子当配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去呢?”一旁坐着的孟修竹开口了。孟修竹今年也只十六岁,他虽是男子,但一点也没有寻常男子的气质,反而十分好武,喜欢研究兵法军阵,梦想能够像母亲一样上阵杀敌,可惜祁国不允许男子参军,所以甚为遗憾。今天看到段秋明明有大好机会参军却不愿去,这才有些不悦。
“修竹,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孟真在一旁说了孟修竹一句,又安抚段秋说:“段秋妹妹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没事没事,”段秋想,本来他就不是女子,配什么三尺之剑?
孟修竹撅着嘴哼了一声:“对不起嘛。”他听说段秋的药治了孟真的毒,本来也没有恶意。
“好了,”孟将军说道:“那段小姐你想要做什么营生?我都可以帮忙给你安排。”
段秋想了想,他如今有了钱,倒是可以试试去炼铁了,于是说:“我打算先找一种石头,回头要先去京城周边的采石场看看。”
“找石头?那好,回头我安排人陪你一起去。”孟将军说。
几人又吃喝了一会儿,才各自回房。段秋几杯酒下肚,脑袋晕了,孟真扶他回去,把他的胳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发觉,段秋不只是看起来瘦小,他真的很轻。
“不能喝就别喝嘛。”孟修竹跟在一旁说道,也扶起段秋的一条胳臂,领他回去。
待把段秋安顿好了,孟修竹与孟真在门外说:“这个人怎么这么瘦小,给她上军队里当差都不去,一点也没有女子气概。”
“修竹,你不要这么说,并不只是上阵杀敌才叫有女子气概,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护好自己的夫郎,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这就是女子气概了。况且她救了我的命,你不要冲撞她了。”孟真说。
“我知道啊。”孟修竹说:“我就是气嘛,我那么想参军都不行,她能去都不去,我好替她着急啊。”
孟真笑道:“替她着什么急,人各有志。而且你就那么想参军?军队里的苦可不是你现在能想象的。”
“我什么都不怕。”孟修竹昂头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说服娘的。”
......
过了几日,将军府给了段秋五百两银子,段秋在京城外的一处近郊买了一处荒地,他打算在这里搭个院子,弄个炼铁的小作坊,要盖高炉和铁匠炉,这实在太扰民了,不得不找个偏僻的地方。
他找了一些砖瓦匠,先要把院子和房子建起来,连买地加雇人建房,拢共花了一百两。而自己则是到京城近郊的几处采石场去走走,寻找铁矿石。
铁矿石与铜矿石的提炼原理是一样的,只是炼铁的工艺需求更高,更难达到,他需要煤炭、铁矿石,然后造出风箱与高炉,就能试着炼铁了。煤炭好说,即使找不到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烧木炭就可以凑活用,但是铁矿石必须要有,不然等于做无米之炊。
而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葛松,也得到了孟真毒已缓解,身体略有康复的消息。
“哼!”葛松撕碎了手里的信,喊道:“来人,喊那个五毒圣手进来。”
葛鱼杨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
“孟真没死。”葛松说。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五短身材,十分精瘦的丑妇,她皮肤蜡黄,双目无神,问道:“葛将军,何事叫我?”
“你号称五毒圣手,却连一个半死之人人都没能毒死。”葛松冷着脸不悦道。
“这怎么可能?”五毒圣手叫道:“我那日的飞针绝对命中了她的要害,那是我精心调制的穿心毒药,不可能失手!”
“混账!难道是我搞错了吗?”葛松气道。
“不敢,草民不敢!”五毒圣手连忙拱手道。
“你现在,立刻去补杀她,她被救了回来,身体只会更加孱弱。这次若再失手,就别怪我不客气!”葛松怒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五毒圣手连忙告退,出门时却正好与冯音擦肩而过。冯音一见她,心中便有一阵毛骨悚然之感,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两眼。而后她进门向葛松问道:“葛松,你最近是怎么了?我们是来迎接使团的,你养这么多歪门邪道的江湖人干什么?”
“这个......我这是为了保护使团啊,你知道刺客们喜欢飞檐走壁,防不胜防,我们的军队虽然在战场上攻无不克,可若是面对这等滑不溜秋的对手,颇有点无处施展,我这是以毒攻毒。”葛松解释道。
“刚才那位,像是练毒功的,这等人你也敢招?”冯音道:“这也是保护使节团?”
“嗨,冯音啊,你不要总是质疑我,我在跟你合作执行一件任务,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脑袋不上心呢?刚才那个人我有用的。”葛松道。
“葛松,你好自为之,江湖人她们忠君爱国的念头很弱,我劝你不要过多依赖她们。”冯音说罢就告辞了。
......
段秋的房子还没盖好,他腆着脸还是借住在将军府,省钱嘛,不寒颤。
这天夜里,一个身影忽地略过夜空,她在将军府的屋檐上轻轻跃动,不时掀开瓦片往里面看,终于她找到了孟真的房间,她落到地面上,先是透过窗户纸,在屋子里散了一些迷烟,掐着指头觉得该发作了,就推门进了房间。
她抽出几枚针,轻手轻脚往里走去,手腕一抖,把针飞向床上的人影,噗呲几声,飞针全部命中目标,她刚笑了一声,却听身后一声轻笑:“果然是来了。”她大惊,连忙回头,只见桌子边孟真冷笑着抱着手臂看着她。
“你是什么人?”孟真问。
来人不说话,又是几枚飞针射出,她知道孟真卧床十几年,定然没有可能躲开她的飞针,却见孟真伸出两根手指飞快地在面前夹了几下,竟然把飞针全部夹住。她大惊:“这怎么可能!你动作怎么会这么快?你究竟是谁?”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上次也是你暗算的我吧?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来人还是不答,眼见飞针没用,干脆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首,冲上前与孟真搏斗起来。孟真这几天才开始练武,招式并不熟练,但她此时的敏捷与反应速度远远超过常人,实战早已远超普通武人。
来人越斗越惊,她也是江湖老手,今日竟然被一个丫头随意应付下来,这实在是前所未闻之事,不多时,她已招式散乱,渐露败相,她连忙退开,打算从衣服里放出毒雾包来逃跑,但只听“噌噌”两声,暗处两支箭射过来,直接插进她的双腿,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束手就擒了。
“这种人打不过就会放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妹妹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一定要小心。”孟宵执弓,从暗处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一队军士自觉将那人五花大绑带走了。
“嗯,我记住了。”孟真说,突然她眼神陡然发寒,抬头向房顶望去,喝道:“还有人?给我出来!”说罢她奋力一跳,冲破了房顶,瓦片破裂,碎成瓦砾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