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风临魇住了。
和慕归雨这一席话说得她又犯了旧疾,心痛地难以呼吸,好不容易吃药睡下,又梦见了魏太傅。
梦里的魏太傅面目狰狞,满身烧伤,模样可怖。诡异的是她的目光极为清明,见了风临便死死盯住,伸出她那双被烧得如枯枝的手,拼命抓向风临,边抓边道:“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魏老……什么话?哪句……话……”
床榻上的风临眉毛拧在一起,苍白的脸冷汗淋淋,无助地呢喃。
寒江焦急地用毛巾擦去她额前的汗,唤道:“殿下,醒一醒,醒醒啊殿下。”
风临似完全听不见寒江的声音,仍痛苦地紧闭双目,呢喃:“魏老……为什么……什么报应……我不明白……哪句话……您倒是……说啊……”
寒江轻轻推她,怎么也推不醒,焦急地冲出内殿门,对着空荡的大殿喊:“你在不在?在的话就快过来!你来看下殿下究竟怎么回事!叫也叫不醒!人呢?!在不在!”
她乱喊了一通,听见隔壁室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摔了下来,赶忙跑去寻,还未等踏出门,便见隔壁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蒙面人,身上还沾着灰。
寒江大喜,连忙迎上去把人往内殿拉,急切道:“我就知道你在,快随我来!殿下突然梦魇,怎么叫也不醒,我听她说的话提到了魏老,又不敢叫医官来,怕说了不该说的,急得不知怎么办好,幸而想起你是暗卫,一向守着她,肯定知道法子!”
说话间二人到了内殿,宁歆沉默地抬手掀起帘子,见风临模样,飞速转身回屋,不多时便拿出一个小皮包来,从包中取出一银针,对着风临手上穴位就是一扎,而后又拿出一个香柱,朝风临处挥了挥。
风临立刻睁眼,猛地从榻上弹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地去抓身侧的刀。
寒江激动地抓住风临衣袖,道:“殿下您总算醒了!”
听到身边传来寒江的声音,风临才略宽心,她抬头看向宁歆,心中已猜到了几分。她疲惫的抬起手扶额,道:“麻烦你了……没事了……唉。”
宁歆想询问几句,碍着寒江在,她不好张口。风临倒先开口道:“不知怎的,和那慕霁空聊了一通,回来就做了噩梦,竟梦见了魏老。”
寒江道:“魏老?是魏太傅么?”
风临点点头,看向宁歆道:“我总觉得魏老的事有古怪,这不是好兆头……你们近来要小心,总觉得京中要出事。”
宁歆点了点头,对她作揖后便离去了。
寒江连忙给风临递来热水,又赶去命人煮了安神汤,看着风临服下后才放心。
风临忐忑地躺回床上,许是喝了安神汤的缘故,这次倒没有再做噩梦。
翌日一清早,风临便起床准备赴早朝。
这次的朝会应当没什么大事,起码自己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照例去露个脸罢了,故而风临的心态还是轻松的。
挂上两大串印信章符后,风临穿着紫袍出门了。今日她实在困倦,便没有骑马,乘车去的皇城。
白青季领着人马在外护卫车驾,车中坐着风临和谢燕翎、一个往日跟随的属官柳青,在亲王府里领记室和录事参军事二职,今日也一道跟随入朝。
风临正在同柳青询问事务,却听车外一阵嘈杂,似是有人叫骂。
本来不想理会,但风临隐约听见白青季握剑的声音,连忙移开车窗,对着车外道:“青季,你要做什么?”
白青季咬牙握着剑,道:“她们辱您太过,卑职有些听不下去。”
风临挨骂惯了,早习以为常,反而开解她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要真去打了她们,累着自己不说,不还白白给她们话柄么?好啦好啦,瞧给孩子气得,要不上车坐会儿?眼不见心不烦嘛。”
白青季垮着脸摇头,抬手将车窗又关了回去。
风临回头对车内二人一笑,道:“这孩子气性就是大。”
谢燕翎见怪不怪,没说什么。一旁的柳青蹙眉道:“殿下心宽是好事,但也不能太宽了,有时还是要教训几个的,不然她们也不知道收敛。”
风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柳青叹气,又说:“不是下官多嘴,但殿下府里也该招些人了,总用军里带回来的人也不是办法,许多事她们也应付不来。”
风临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个人,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吾会留心人选的。”
聊了几轮,风临也到了皇城,她带着柳青下了车,二人一道入了北皇城。
路上有不少朝臣对着风临行礼,都恭贺她订婚,风临心情很好,也一一回了礼。将将站定,她一眼便望见了前面站着的熟人,冲人一笑,道:“思悟,你来的好早。”
李思悟闻声停步,似乎有些为难,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才回身走到风临面前,恭敬地行礼道:“见过殿下。还未恭贺殿下得圣上赐婚……”
风临刚想抬手扶她,却见她神色紧张,一回头便望见了李思悟的母亲和家姐,都穿着红袍对风临行礼。
李思悟心里咯噔一下,碍着母亲与姐姐的眼神,忙忙风临作了一揖,便跟着母亲走了。
风临站在原地,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也咽下了那句未出口的询问。
她沉默地与李思悟分列而站,随着鸿胪寺的声音入了朝。
今日讨论的事大多与风临无关,除了关于魏老的事她听得很认真外,旁的事她都是旁观的态度。她前面的风恪倒是很活跃,什么事都能插上一嘴,朝臣反应也很热烈。
待杂事商讨完毕,武皇照例问了句:“诸位还有事要奏否?”
没想到一谏议大夫应声而出,扑通跪在武皇面前,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瞪着风临道:“臣有事要奏。臣要参定安王恃宠而骄,拥兵自重,据权不交!”
被人点名的风临微微一愣,有点无奈。
呃……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这谏议大夫的话一出口,登时激起千层浪,众臣目光交错,颇为繁忙。武皇面色不改,只淡淡问了风临一句:“定安王,你有什么说的?”
由看戏的变成演戏的,风临真的有一百句粗鄙之言想说。但此处是高雅之所,她只能咽下了纯粹的情绪,换上一个自认为无辜的表情,说:“赵大人这罪安得太大了,臣冤枉啊。”
谏议大夫赵大人瞪着她道:“哼!殿下果真冤枉么?那回京之后为何不交兵符?镇北军加上骁骑营,那是整整三十万大军啊,您不交兵符,是何居心!”
风临道:“是三十五万。”
赵大人怒道:“殿下休要在细枝末节上为难老臣。”
风临道:“可是你说错了啊,陛下面前说话要严谨。”
赵大人道:“好好!那就三十五万!但你没交兵符却是属实的吧!”
风临一摊手,道:“大人这话便是存心发难了。吾从未接到交兵符的圣旨,又何来拒不交权这一说呢?”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武皇,武皇高坐龙椅之上,冷淡地看着座下之人的口舌交锋。
风临心中冷笑,对着这位天子作揖,将问题推给了这位皇帝,“陛下若有圣意,臣必定从命。”
不远处身穿紫袍的珣王风媱勾起一个看戏的微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风临。一旁的风恪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着目光等候武皇的话,手指微微攥起衣袖。
风临身后的风和从上朝便没有开口过,只安静地注视着这些人的交锋。
武皇看了风临一眼,道:“朕心中对定安王是认可的,但赵卿的话也不无道理。要你一人照顾两大军营也着实为难了,暂且松了骁骑营的差事吧。”
风恪大松一口气。风媱微眯起了眼。
风临面上没有变化,照例是那副冰雪般的表情,她直起身,干脆地从腰间解下一枚巴掌大的描金虎符,对着刘育昌示意,直接当庭上交了。
刘尚书道:“殿下的兵符都是随身携带的么?倒是方便。”
风临瞥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因为放在吾身上更安全。若真有人来抢,怕也没命回。”
说着她露出了一个十分寒冷的笑意,身上的刀随着她的笑闪着寒光。
刘尚书咽了口口水,没再多话。
一片寂静中,风和突然开口:“请问陛下,那骁骑营当由谁接手?”
这个敏感的话题被风和这年幼之人冷不丁挑起,瞬间勾起了许多人的心思。
武皇静静听着座下人举荐的人选,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到有人提了嘴裴怀南后,武皇的表情才似乎略有松动。
风恪看了看武皇,温和地笑道:“大人说的是,裴怀南文武兼修,颇有盛名,又是青年才俊,是再合适不过的。况且裴怀南与皇妹也算熟识,做起交接工作也会顺畅许多。”
风临冷冷地看着风恪,开口道:“裴怀南一个未经实战的人,如何领得十五万骑兵?缙王还是莫要玩笑了。”
风恪笑了笑,道:“是皇姐思虑不周了。”
又有人道:“既如此,陛下何不考虑谢将军?”
风恪道:“也是好主意,只是谢将军年近五十,恐不胜繁巨,倒不如谢将军任主将,将皇妹手下的副将谢燕翎调与谢将军做帮手,既能为老将军分担,也可提陛下解忧。”
柳青有些焦急,连忙道:“缙王殿下这话实在是——”
风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别过了头,自有官员替她开口:“柳青,你一个属官,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风临冷笑地看着她们一唱一和,道:“依吾看都不好,不如交予刘尚书家的刘小校尉,听说刘校尉熟读兵书,是个难得的将才呢。”
这话不是好话,为着撇清关系刘尚书也得推辞道:“殿下说笑了,臣家那晚辈远不成器,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既知无才,还不闭嘴,竟敢妄言将帅委任?”
风临冷冷地看着她,话冲着刘尚书说的,骂的却是风恪。
风恪微微蹙眉,却没有接话。
“行了。”武皇适时打断,道,“此事容朕细细思量。今日便到这吧。”
一旁的内侍应声开口:“退朝——”
风临与风恪无声的对视一眼,都冷着脸分道而去。
风媱偏头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笑得很开心。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皇姨笑什么呢?”
风媱回头,见是风和,脸上笑意更盛。她俯下身看着这个穿着小紫袍的女孩,只觉滑稽可笑,道:“笑还用理由?本王天生就爱笑。”
风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道:“爱笑好,爱笑就要多笑笑。”
“傻小孩。”风媱笑着直起身,转身离殿。
在她身后,风和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跨出了大殿,风和才开口,用极小极细的声音轻语:“省得以后没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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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放课,子徽仪与风依云从书院说笑着出来,见到眼前景象,不由得一愣。
学子们如潮水涌出,却在门前不远处硬生生分出了一块空地,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那,避之不及。且一个个面色都极为晦气,敛口不语,原本放课的喧闹声也消失无踪,静的吓人。
风依云最喜欢看热闹,连忙拉着子徽仪往前走,待到门前,二人又是一愣——街对面站着的那位人物,不正是风临吗?
风临似乎是刚下朝,还穿着一身紫袍,脚着黑靴,乌黑的发高高束起,没有钗环装饰,仅拿紫绸带半系。身无金玉,只腰间佩着一长串印章与军符,勉强算作装饰,倒平添几分飒朗英气。
在她车驾两侧各站一队护卫,都面色冷峻,执刀而立。风临半睁凤眸,眼神黑冷如夜,面无表情站在她们中间,左手搭在腰侧古刀兽首之上,目光时不时扫过走出的学子。
也难怪学子书生们避之不及,她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屠书院的,谁见了不跑?
子徽仪见此情景,无奈一笑,连忙走下长阶,对她唤道:“殿下。”
风临看到了子徽仪,困倦的目光终于有了些精神,对他轻轻一笑:“总算出来了。”
“嗯。”子徽仪走到近前,看着风临疲惫的神色,心中难免不忍。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风临穿朝服,原以为风临穿红最好看,没想到穿紫更惊为天人,尤其是她那一头夜幕般的黑发,配着紫色,衬得她雪肤玉质,容光绝艳,举显贵胄尊华,神露统军之势。
众人见子徽仪与这凶神交谈,不免有悄声议论、暗暗打量的。
子徽仪无视那些目光,笑着拉起风临的手,轻声问:“殿下今日怎来书院了?”
风临淡淡道:“下朝顺路,来看看你。顺便让你们书院的人知道,你已是有主的人了。”
她说的平淡,饶是子徽仪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来宣示主权的,不由得一笑:“想不到殿下也有孩子气的时候……罢了罢了,为了殿下高兴,我今天回去便在所有外袍上都写一行字——‘已有婚约,定安亲王’,如何啊?”
风临有些不好意思地移目开光,“倒也不必。”
“哈哈哈,殿下真的不用?”
“嗯……绣在领口里面,一两件的话,也行……”
“一两件便可以了?”
“嗯……再多一两件也行。”
“哈哈哈!”
二人的嬉笑忽被一幽怨声音打断:“你们两个杀千刀的,一定要在我面前发腻么?”
风临侧脸看向子徽仪身后的风依云,缓缓笑道:“哦,原来你也在啊。”
“……”风依云咬牙切齿,“打扰你们二人独处,我还真是抱歉了啊!可惜清华是我伴读,他出现的地方十有八九都有我。”
风临有些疑惑:“清华?”
子徽仪解释道:“殿下,这是我的字。”
风临微微侧首,领着二人上了车驾,待坐定后才对子徽仪道:“我也有字了。”
子徽仪笑着接话:“是嘛,是什么字?”
风临顿了顿,小声说:“云逸。”
子徽仪伸手到她面前,说:“是哪两个字?殿下写给我看看。”
风临抿嘴笑着,用左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小声重复着皇夫的话:“凌空之云,超脱之逸。”
子徽仪看着她,温柔笑道:“好美的字,是皇夫殿下起的么?”
风临点头道:“是。”
“很衬殿下呢。”
风临脸上缓缓浮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旁的风依云十分嫌弃地别开脸,对着车外喊道:“能不能快点?还有多久到皇城?”
风临笑道:“不去皇城,我今天领你们去吃鱼宴。”
风依云立时高兴了起来,问:“吃鱼宴?去哪里吃?”
风临神秘一笑,“到了你便知道。”
不多时车马缓缓驶到一处临水楼台,此处正是京中闻名的问江楼,其鱼宴乃京中一绝。
风依云下车一瞧,奇道:“你才回京没多久,竟连这新扬名的问江楼也知晓?他家很难约的,亏你能订得到!”
风临道:“这点小事并不难办。今日我请客,不必客气。”
风依云开心道:“那我可要大吃一通!”
三人入内,身后随从也不少,一进楼便引人注目,风临穿着紫袍,更格外惹眼。
问江楼的老板听闻这位祖宗要来,早早候在门口,满头大汗地哈腰问好,将他们三人引到了三楼早预留好的雅间。
路上遇到朝中几位大臣,风临也与她们寒暄了几句。
待入雅间,稍作不久,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端上桌来,菜式精巧,色香俱全。
难得聚在一起吃饭,风依云与子徽仪都很开心,交谈时笑声不断,一道道品尝着讨论菜式。
风临倚在椅上,半睁着眼,带着微笑静听他二人说话,心里也很轻快,方才在朝堂之上的阴霾已被这笑声驱散了大半。
心中一轻快,倦意便涌了上来,待两位少年回神时才发现,对面的风临已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抱臂微微侧首,头轻靠在椅上,睡得安静,连呼吸也那样轻。微凉的秋风轻轻吹起她额前的发,像是一双轻抚的手,哄她入眠。
风依云轻声道:“这样睡着怎么行?吹着风,惹了风寒就不好了。”说着便想伸手叫她起来,手离风临还老远,便被其身后的随从拦下:“皇子殿下,我们殿下昨晚忙得晚,今儿又早起赶朝会,本就睡得少,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去处理军务,又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且让她睡一小会儿吧。”
听她说完,风依云默默放下手,有些心疼地看向姐姐。
一片子徽仪轻轻起身,小心地关上了窗,回眼看着风临时,心中有些酸涩。
因着风临睡着,风依云二人也收了声,房间内静悄悄的,风临反而醒了。
她凤眸半睁,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二人,迷糊道:“吃好了?”
“嗯。”
风临揉了揉眼,道:“那就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子徽仪拦道:“殿下不如回去休息一会儿,我们也有车,可以自己回的。”
风依云点头应和道:“是啊,瞧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干嘛强撑着呢?赶紧回去睡一会儿吧。”
子徽仪道:“午饭你也没怎么吃……”
风依云道:“点些带着路上吃吧,我们先回了,姐你就别送了,回去睡一觉。”
风临拗不过二人,只好点头,到了楼下,见两人都乘上了车,她才走。
方才不在的谢燕翎不知何时回来了,待到上了车才同风临说:“殿下,魏宅一事果然有异样,出事当日傍晚,有人曾见货郎往魏宅送了两车东西。卑职遣人询问当夜的救火队,也说火烧得过快了。”
风临皱眉道:“仵作那边怎么说?”
谢燕翎道:“怪就怪在这里,据说有人下令,不许对魏老尸身不敬,故而未验。”
“啧。”风临不悦道,“有鬼。”
“卑职也这样想。”
谢燕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殿下今日把骁骑营的兵符交上去了,日后果真撒手不管了?”
风临道:“怎么可能。那骁骑营里面大半人马都是吾招揽的,纵然叫人接管,一时半会儿也难下手。再者,十五万人的粮草军资你当是好筹措的,只凭朝中?呵呵……新任的人不一定养得起骁骑营,过不了多久就该发愁了。”
“况且……”风临笑道,“新官也得能上任,才有资格发愁啊……”
谢燕翎心领神会,和她一道笑了起来。
不多时到了王府,风临吩咐了谢燕翎几件事,转道去了文轩阁,准备同属官议事,不想寒江在那候着。她有些奇怪,上前问:“你怎在这?有事么?”
寒江交给她一个散着香气的锦帖,道:“方才有人来递请帖,说是珣王殿下的人,请殿下五日后赴宴。”
“珣王?”风临接过锦帖,打开一看,里面写着几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落款处只有一大印——镇南珣王风媱亲印。
风临盯着这锦帖,道:“还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