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让我滚?”顾寻客收到顾如的话不生气,反而轻轻笑了起来,“这话像她能说出来的。”
好似无关她好笑的,连肩膀都抖动起来。
身边的顾七瘪嘴推她,怎么能笑得出来。都被人家拿话赶了还维持风度在这儿笑呢。
她看着顾遥顿时有些面色不善。
“你什么意思?”
顾寻客按住她的肩,“七啊,别太失礼,让别人看了笑话。”
他别有深意地说,“既然小五不想见我,那就改日我在酒楼等她,和许大人一起。”
“还请顾侍卫把这话带到顾如面前。”
许丞闲可最喜欢找顾如的错了,能看顾如浑身难受可有趣得多。
顾遥维持着不失礼的假笑:“三王爷放心,属下自然会带到。”
眼看着三王爷跨上马车,车轱辘滚滚向前,顾遥收回了目光。
马车上,顾七看着顾寻客,想了很久凑过去:“小王爷对王爷出言不逊,七不敢多言。可我想教训那个侍卫,主子你还拦着。”
她气鼓鼓地嘟着嘴,对她主子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
顾七的模样把顾寻客逗乐了,忍着笑道:“逞那些口舌之利做什么,你就这么冲上去,也不怕她武功比你高强,打你怎么办。”
“我可不会武,保护不了你。”
“属下厚实,不疼。”顾七道。
她刚说完脑袋就被敲了两下,疼得捂脑袋瓜,两眼无辜地看着顾寻客。
“不疼?”顾寻客倾身过来,抬手吓唬她。
“疼疼疼,主子不要啊。”顾七往车厢后缩了缩,“干嘛打我啊?”
顾寻客收了手,眉头上挑:“敢闯我寝殿的劲儿哪去了,还敢看主子的活春宫,讨打。”
“我们说的不是这个,主子你转移话题。”顾七理直气壮地挺腰杆,“主子也怕小王爷是不是?”
“所以属下问王爷避而不答。”
顾寻客斜睨着她:“我,是难得和她计较,总是有法子治她。若我真计较起来,她可不会好过。”
“主子还真是好皇姐。”顾七顺坡就下台阶。
“那可不一定。”顾寻客神秘莫测地看着她,“你说,顾如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属下哪知道啊?我就知道主子最常去的地方是青楼,最喜欢的是苏酥倌儿,一月要找十五个美人,最喜欢的姿势是…唔……”她还没说完就被顾寻客捂着嘴警告。
顾寻客脸都黑了:“闭嘴,再说把你卖掉。”
“呜呜。”她刚哭两声就听见主子说,“拉去青楼,丢给小倌。”
顾七赶忙闭嘴,心里吐槽:怎么连实话也不能说啊,她又没说错,还威胁她。
“不说了。”
“我们回去吧。”顾寻客抽手回来,示意让马车掉头。
“去哪里?”顾七不明所以。
“回青楼,见美人。”
顾寻客说着,全然不顾她脸上的麻木,生无可恋地对着外面喊“殿下说,不回王府,改道去青楼”。
.
顾小王爷得宠,府里的药都是最好的,有顾如身边人传话,对顾莲生的伤更是照顾地周到。
不过才几日,伤口就开始结痂,身上也涂用了去淤膏,痕迹消失,就好像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他知道,那晚不是梦,也不是幻想。
如果王爷想要的是这样,他也愿意做到忘记一切。
权当不曾发生,半点念想也不生。
顾九来时,见他在用右手练剑,旁观了一会儿,等剑花歇下来才走过去。
“你伤的左肩可不能动,已经快好了。”顾九接过他手中的剑,他的气色不错,“看来王爷对你不错,连府医都来了数次。”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顾九。”他先朝屋里走了一步,顾九随后跟着,将剑摊放在桌上。
“你说我日后跟在王爷身边应该做些什么?”
其实他是惶恐的,他们影卫都是在暗处,只知道练武练剑保护主子,旁的什么他不会。
顾九:“得看主子眼色行事,你不能只懂打打杀杀。你从暗处转到明处,更要懂得观察。”
“观察?”
“观察每一个到主子身边的人,保证主子的安全。你多向顾侍卫学习,听主子命令行事,出不来什么大的差错。”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
顾九也知道多说无意,只有日子长了他才会明白,便问起别的。
他起身将房门拴上,走到顾莲生身前,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你最近还和她见面吗?”
“谁?”顾九没头没尾地一问,他的眼神变得迷茫。
顾九点明:“和你相好的人。”
“没、没有。”顾莲生像被烫了一下,说话都结巴了。
似是为了辨清真假,顾九特意凑近看他的眼睛,确认了才放心下来。
“不如你们分了,可不能再见面。你都不肯引我见她,还是她就想这样藏着掖着。”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王爷而存在的,当然不能有私情。王爷虽没有明说,但出了这种事被主家逮到的都被废除武功赶出府了。”
并非他夸大其词,他们清渊一国,尤其为皇室中人,最容不得的就是底下人有私情和背离主人。
故而,他也只安安稳稳地做着任务,在王府里当一个影卫。
顾九再问起,他也不能搪塞,只能烫嘴地说,“我和她分开了,不会再见了。”
“那便好。”顾九转而又想到,“你小臂上缺失的朱砂,用胭脂挡着,可不能让府里人发现了。”
不说会被主家责罚。府里和他们共事的暗卫平日虽没有交流,一旦有人出事多的是落进下石的。
就是失去清白这一点就能被人诟病,解释不清。
“我知道的。”顾莲生也清楚,这几日府医给他看伤时都藏着。
“以后别再轻信旁人了,夺你清白的是个薄幸的女子,只是贪恋你一时的身体。万不可再重蹈覆辙。”顾九走时又嘱咐上一句。
多日不曾现身,更是断了联系,两人分开。薄幸又胆怯。
顾莲生不知道他所想,也不能替王爷说花,只能含糊应着。
—
顾遥接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就去找了顾如。
此时顾如正坐在凉亭里喝茶,亭阶上开着一湖的莲花,莲蓬浮出水面傲抬着长颈,莲下游着几条摆尾的小鱼。
顾遥一施轻功就落地下。
“主子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桌上确确实实放着茶点,因天气热了,后面还有两个扇风的侍人。顾如吃着茶也不知在看哪里。
她可不知道王爷还有这一面,委实像活见鬼了。
在她印象中小王爷颐指气使,傲的很,喜欢挑着人挑着事作弄,闲不下来。哪有像现在乖乖坐着吃茶的模样。
顾如微抬下巴转向她,“如你所见,低调。”
还故意一句:“这不是你说的吗?”
顾遥也不知道小王爷这么听劝啊,心里腹诽面上却道:“王爷,你让我查的,有消息了。”
顾如掸手,身后的两人得到暗示退了下去。
“说。”
“王爷那日,中的是‘春宵之毒’,药性极烈,须与男子行房交合,否则有如白蚁啃噬,心痒难忍,严重者或许会爆体而亡。”顾遥也是神色复杂,恨的是下之人的恶毒。
“砰——”顾如一掌拍去,下面的圆石桌裂了一块,手心的地方浸出了血,“继续说。”
“宫里人传来的消息是,与王爷发生关系的人已被陛下秘密处死。陛下告诉属下们说的,是那个男子下的毒,意图勾引王爷。”
“勾引我?”
顾如轻笑一声,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睡她,她可不信。
“属下也不信,去暗中查了酒宴上谁和王爷接触过,结果查到、查到三王爷曾给王爷倒了一杯梅子茶,还有就是宴会上的酒。”
她想起那日被刺杀的无力感,气血翻腾,六月天里的眼睛冷得淬冰。
“……可是确定了?”
“还在调查。”王爷和三王爷的关系,她说不清,也不能妄加定论。
“那批刺客呢?”
“被抓到的几个服毒自尽了,但从他们的身手和功夫,我们循迹得到的和陛下审问的一致。是外邦人。”
顾如冷笑,“看来我们朝中有人勾结外邦人,要置我于死地。”
“凉国也是胆子够大,暗里来杀我。皇姐先行将他们打退,年年上供,确实容易心生不满,皇姐刚坐稳皇位,他们就有了动静。”顾如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到了湖里,噗通一声,溅起一圈水纹。
“告诉皇姐,不必担心我。这个内鬼定要揪出来。”
顾遥垂眼答道:“是。”
顾如心里也突然一松,庆幸他们针对的是自己而非皇姐,皇姐是母皇钦点的继承人,这清渊的江山还要她担着。
不能出事。
她抬眼看着无风无云的天,突然说:“顾遥,你说我是不是有时太任性了。”
可不是嘛,王爷这是终于意识到了。顾遥为自己的想法高兴。
她收敛着笑谦虚一下:“王爷本就不须做什么,有陛下在,您就可以肆意妄为。”
“先皇若是还在,也是要主子平安恣意活着才好。”
顾如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对,本王不必改。”
顾遥:……?
她甚至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方才怎么说话的。
然后极其憋屈地不说话了。
“差人下去把这圆桌换了。”顾如心情一下子好了气,嘴角都挂上了笑。
罪魁祸首就在这里站着,桌子残了。
顾如看着湖中间开着的一朵莲花,水珠落到莲叶上滚了两圈,掉进湖中。突然让她记起一个人。
“顾莲生呢,身上的伤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石桌:我委屈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