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怎么会是顾小王爷呢。
少年满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手指着对方,指头都在发颤,嘴唇哆嗦着。
“本王如何?”她若无其事的又坐回方才的位子上,看着他笑,漫不经心又有高高在上的味道。
他皱着眉,语气急促:“你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知自己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怎么还敢怎么说。
“棠儿休得无理,快将手放下。过来给殿下赔礼。”李徽和看着,心想或是惹到了顾小王爷,言辞里对这个侄儿的声音不由加大。
这孩子不收敛着也就罢,怎么还敢较起真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给他道歉,我又没错。”
“钱棠!听话。”
李姨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他揉着发红的手腕委屈,可一对上告诫的眼神,声音便低了下来,只能小声说,“那好吧。”
少年半挪着步子往前靠,手抓着腰胯的衣裳,眼睛朝前看着,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也不知道李姨是怎么想的,居然压着他道歉。以前分明同母亲一起十分宠他,现在却向着外人。
就是王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就能欺负人吗。
李同知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好歹道歉了,心下也是一松:“王爷,小孩子不懂事,别给人一般见识。”
“平日都被钱大人给宠坏了,回去我定和她说,多加管束一二。”
她说的是场面话,展现的是自己的态度希望能揭过去。
“李大人说的对,这样的娇公子,本王哪里会舍得生气。”顾如颇有意味地笑了下。
“倒是我鲁莽,冲撞了小公子才是。”
李徽和确实也不想招惹顾小王爷,她是没多少实权,可难缠的是肆意妄为,哪个人能从她手底下讨到好。别的不说就说那个跋扈的劲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呢。
无伤大雅,也伤不了根基,有的只是难缠的麻烦,不致命但难应付。再者,上面有陛下护着,她没必要起冲突。
她不想在这些事里擀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钱棠不会这么想,听着顾如嘲讽和轻佻的话,心里烧得厉害,眼睛都瞪大了,嘴唇控制不住颤抖。
心里将人骂个半死,又碍于李姨在这儿不敢发作。面上只能顺着李姨的话:“多谢王爷体恤。”
他牙都快咬碎了,恨的痒痒。
这个女人,不就仗着一个王爷的身份吗,有什么好骄傲的。又不是君子,他懒都懒得看,何况人在京城的名声都是臭的,他才不想扯上关系。
这样想着他心里也好受了,撅着嘴别过头再不看她。
李徽和也算知道这少年的脾气,被钱大人宠坏了,只要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都还能收拾。
她这才开始问正事:“王爷今日怎么有好兴致来?三王爷不来吗?”
这不过是她给女儿办的,确实也没什么大的意义,真不知道怎么把小霸王给招来了。她可摸不准会出什么乱子,也不愿意看到,这是特意为女儿准备的。
就现在的京城,谁不知道这三王爷和五王爷都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这顾小王爷虽说不沾,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府里待着闷了,出门走走,正巧你这里热闹了。”
“那还是真是下官的荣幸。”李徽和悻悻然。
顾如也不在意她是怎么想的,反而道:“李大人的人不是说皇姐抱恙,便不来了。看来李大人太忙了,还没接到消息吧。”
“急糊涂了,光记着接待人了。”
李徽和给自己找台阶下,她也入四十了,说这些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
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更深的,甚至知道两位王爷不合,此举是故意提起的。
“今日人多,可能顾及不到您、招待不周了,还请多加担待。”李徽和赔笑道。
“李大人说的哪里话,本就是贵小姐的主场,母亲忙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只消去忙,别的什么也不用陪着。”
“那便多谢王爷了。”李徽和说着就使眼色让钱棠跟着她一起走,没想到临了被叫住。
她疑惑道:“王爷还有别的吩咐?”
顾如的视线落在身旁少年身上,直看得钱棠发毛才道:“你身旁这位,是哪家公子?”
钱棠:“!!”
这女子询问男子名讳可不就是对人有意思,瞧上了,上位的说不定直接就伸手讨人了。
这对钱棠来说可不是好事。李徽和眉头稍稍皱着,眼神有些防备。
“钱尚书家,钱棠。殿下可是要想着秋后算账?”
她笑着,倒真让人挑不出错处。
“李大人说笑了。”
顾如也笑了声,收回打量的目光:“没有。只是方才夸他似乎不领情,想请他留下和我说说话。”
“这船舫上无聊透了,确实需要个解闷儿的。”她往弹奏琵琶的那处又看了一眼,兴趣缺缺的样子。
琵琶音色上品,盖过了很多声音。一如交流声。来这里的无不是走个过场,甚至是结交一官场江湖人士,无人注意到这边。
哪怕是看到了,也不想过来和顾如说上什么,他们可不想触霉头。
此话一出,别说李徽和,就是身后站着的两人也是为之一怔,有些看不清主子的意图。
钱小公子脸涨得通红,急的连话都骂不出来了,捂着胸口十分难受,像当即就能昏厥过去。
李大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咬着牙提醒:
“钱尚书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宝贵得很,殿下若是要寻人,下官可以给唤一些来伺候。”
话几乎都挑在明面上,顾如要是识趣就应该退却,再不提起。
既然人是她请来的,在这舫上就不能出事,否则她也不好和钱尚书交代。何况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叫她一声姨,她也该护着,别让顾如讨了去。
早前也没听说顾如有什么念头,果然是脾性相投的两人挨得久,沾了顾寻客的习性,越发恶劣了。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顾如调笑着,手不在意地拨了一下果盘,发出清脆的瓷音。
“不过是让小公子陪我说上一些话,若是不愿就罢了,本王还能强求不成。”
“下官曲解了,王爷莫怪。”
李徽和歉意着,也不想知道真假,拉着侄儿就远离了是非之地,逃也似的走了。
顾莲生看着两人走远,收回目光时看到顾如看过去的眼睛都还没动,嘴角余这一抹笑。
不由回想那小公子的相貌,是不错,俊俏又讨巧。主子喜欢也再正常不过,怕还是真的给瞧上了。
“……王爷,我方才还真以为您真看上人家了呢。”
顾遥啧了声,有些新奇地说。
被顾如挑眉怼了:“我真看上了又怎样?”
顾莲生心里猛地一跳,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爷。
“不怎样。”顾遥试探着,“……属下给您绑回府里去?”
顾如又给端起茶盏,上头是江南的彩釉,墨彩看着尤其好看,贴着瓷面,小杯质地细腻光滑又轻,再抿一口。
看着顾遥冷冷笑道:“强盗逻辑。”
“本王何时是这样的人?”
“……还不是跟您学的。”顾遥小声嘟囔。以前哪次不是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抢,现在倒还反过来指责她了。
“你说什么?”顾如危险地眯眼,这下茶都没喝了。
顾遥飞快道:“属下什么都没说。”
“你最好是。”
“不过方才您招惹他做什么,看着也不怎么样吧。”也就在顾如身边胆子大了,敢评头论足,不过以她来说这话着实不假。
自小在皇女身边当近侍,见过的人不少,好看惊艳的人尤其多。
顾如一听就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也耐心的说:“没听着他的名字?”
钱……
钱尚书。
他们可不就是为这个来的,现在阴差阳错碰上人了,确实容易有突破口。
不过,她想着又说:“可您已经把人给放走了吗……”
“没必要留着,碍眼。”顾如轻描淡写。
顾遥:“……”你高兴就好。
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恶趣味有多少。
“顾莲生。”她突然叫人。
他应了一声,就听她说:“你去里头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回来和我说道说道。”
里舱听着挺吵的,外面也好不了多少,混着什么都听不起清。李徽和的女儿迟迟不露面,她倒生了两分好奇,往里舱去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好事。
又不想和人挤着,实在太吵。
顾莲生很快就走开了。转了角进了里舱,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小了,里面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就近的舱门还是关着的。
从里面泄露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动静也不大,离得远几乎都快听不清了,隐隐约约的模糊音。顾莲生以为可能是里面人说什么要紧话,声音压得极低,听得不真切。
有什么轻的东西落到甲板,软绵绵的,似乎擦着甲板嗖的一下又给拉了回去。
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木板床吱呀摇晃的声音。他凑得再近一些,突然听到几声喘.息,啧啧相吻的水声,接着就是一两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诨话。
什么“好哥哥”“很爽”之类的。
而那小声说的话、重的呼吸岂不是……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烧着他的眼睛,火辣辣的,连脖子都红了。
忽然明白起了里面在做什么,心里十分复杂,又是发愣又是捂耳朵,快步跑着离开了。
落荒而逃。
似乎听到了什么脏耳的东西,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意才消退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顾莲生:今天听到别人的墙角。(不是故意)(脸红)(捂耳朵)(耳朵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