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她交易后，就在网络上销声匿迹的莫冬，竟然是韶颜她们口中的高维生物？

那么梨茶呢？她又在哪？

图片上，不仅能看到莫冬站在黑漆的井里、仰望天空的怪异身形，还能隐约看到缠在她腿上的冷白色锁链。

“这是——”程澄的疑惑尚未出口，千凌冰就率先做了解释。

“她膝盖这里确实有锁链，你没看错，我们也是把视频截图处理过后才发现的。”千凌冰说，“不过，图片处理过后已经过了通话时间，莫冬也不喜欢我们保留通话的证据，所以我们还没找到机会问她是怎么回事。”

程澄继续在终端上将图片放大，然后她便看到了莫冬手腕上的终端，像串了一颗葡萄的终端，此时却变成了黑白分明的眼球模样。

她看着它的时候，忽然觉得那颗眼球动了一下，脑海里传来刺痛感，程澄急忙闭上眼睛，退后两步。

“怎么了？”霍婵及时扶住程澄的身体。

程澄抓起桌子上的能量块，快速地塞进嘴里，巧克力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程澄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那东西是活的，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发现我们了。”

韶颜和千凌冰面面相觑，她们收起终端上的图片，不明所以地看着程澄。

“小友，你看到了什么？莫冬既然是高维生物，她自然就是活的啊。”

“不，不是，我说的是她戴在手腕上的终端，高维生物不应该有终端，她们不需要。”就像梨茶，她的终端小蛇，只是她为了活在当下的世界所做的伪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蛇根本不能算做终端。

这个“莫冬”也一样，她如果一直生活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根本不需要给自己戴这么一个东西，反之，她为了能混在人群中不被视为另类，才会搞出个终端样的东西。

程澄回想了一下她与莫冬见面的所有过程，尽管有些细节她记不太清了，但她总觉得，她好像要抓住什么，很关键的真相。

千凌冰虽然认为程澄的警觉很有必要，但莫冬确实帮助了她们不少，在人类社会过了这么多年，她始终认为，看一个人，不能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轻轻微笑：“高维生物或许不该有终端，但她为了融入我们的世界，也可能是她的伪装也说不定。而且，莫冬帮助了我们很多，否则立体符文也造不出来。现在她仅仅需要几本古籍抄本来疗伤的话，我和韶颜大人都觉得，这样的要求应该尽量满足她。小友，开个价吧？”

程澄摸了摸手腕上的石头小蛇，之前小蛇的能量用尽了，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否则她可以问问它。

韶颜注意到她的动作：“我才发现，小友是有两个终端吗？”

程澄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太明显了，她连连否认，说烈焰熔岩才是她的终端，石头手环只是一种饰品。

千凌冰恍然：“是那种能保命的拟态武器吗？我和大姜她们冲进仓库的时候，就看到了它，要不是AI判断它对我们没有威胁，大姜都要给它来一梭了。之前听说拟态武器还在研究阶段，想不到中心星域已经有人可以运用了。”

听着千凌冰的话，程澄忽然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下了一半。

她还在想着要如何与她们解释小蛇的变化，没想到直接被对方解释了。拟态武器，很好的借口。

只是，瞒过了千凌冰和韶颜，不知霍婵能不能相信，一会儿还要想个能糊弄过霍婵的理由。

“网上流传的古籍手抄本，确实是我收藏的。”面对如此坦诚的韶颜和千凌冰，程澄决定也对她们坦诚一些，“不过数量有限，之前的抄本已经都卖出去了，我还有些别的，本来是不打算再卖了，既然你们想要，我需要些时间再考虑考虑。”

韶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谨慎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这般思前想后。”

程澄也笑了笑：“我不会考虑太久的，在我和霍队长离开扇乐馆前，就会给两位馆长答案。”

千凌冰还想劝说她，被韶颜用目光示意，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韶颜轻轻拍了下手：“正好，我们还想邀请你们参加明天要举办的，扇乐馆一年一度的盛会，也是今年的花魁首次登台演出。不如你们就在这里玩几天，什么时候想走了再告诉我们。”

说完这些，韶颜就让千凌冰将她们带出了会议室。

将两人送到前面的院子里后，没一会儿，千凌冰就回来了。

会议室里，韶颜还靠在椅背上坐着，她听到千凌冰回来，微微睁开眼：“她是叫程澄是吗？”

“嗯，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把她的资料给你发过去了。”千凌冰拉开一个空椅子，坐了上去，“霍婵说她憨，我看她却很聪明。”

“是啊，她也看出了莫冬的问题。”韶颜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的直觉提醒我让我小心莫冬，我还以为是直觉出了问题。没想到，程澄第一次看到照片，就能发现问题。当然，她也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她只是相信了她的直觉。小刀，我可能真是老了，人类的身体，毕竟是有极限的。”

千凌冰却摇了摇头：“身体的事，你不用担心，AI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等这件事了，手术就可以开始……”

“手术的事，到时候再说吧。”韶颜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当年来到荒芜星系的时候，受到了太多的寰宇辐射，苍老成这样，也是必然。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觉得程澄这丫头是在坐地起价，霍婵说她是个财迷，我们才觉得她很好搞定的。”千凌冰趴到桌面上，用手托着下巴，“霍婵还明知道她陷入了危险，自己不去救，反而联络我们去，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刷她的好感吗？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韶颜看着千凌冰的样子，笑了笑：“要是我说，我从她身上嗅到了某种，我应该已经遗忘了很久的气息，她很可能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你信吗？”

“不信。”千凌冰想都不想，“这世上有你一个就够离谱的了，再来一个？世界是破洞的筛子吗？”

“这可说不准。”韶颜扶着手杖起身，“扶我回去吧，我今天的活动量差不多了。说起来，你有没有注意到程澄最后的用词，她称呼我们两个，是两位馆长，哈哈，真是可爱的女孩。”

“是啊，我们这一明一暗的馆长身份，都被她看出来了，所以我说她真的很聪明。”千凌冰搀扶着韶颜，往她的房间走，“希望明天过后，她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吧。”

*

而另一边，从自助取牌机拿到房间号牌的程澄，却被霍婵拉到了她的房间里，一进门，霍婵就将房门反锁了。

“说说吧，你手腕上那个，拟态武器，怎么回事？”霍婵的声音不大，说话间，她启动终端上的扫描程序，确认房间内没有监听设备。

程澄尴尬地笑了笑：“是我捡的，我也没想到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它能变成武器。”

霍婵明显不太相信：“真是这样？”

“真的。”程澄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真诚。

“在哪捡的？什么时候？”

“就是在时空乱流里，我和梨茶去救你和梨所长的那次。”程澄继续编，“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晚上的时候突然就显现了。之前我还以为这是多么奇特的事，但现在高维生物都活到我们眼前了，这个东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看着霍婵眼里怀疑的光渐渐褪去，程澄知道，她糊弄过关了。

不过，糊弄过去了一个问题，霍婵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

“说实话，我来这里之前，以为她们只是单纯好奇你的身份，没想到古籍手抄本会与立体符有关。我知道我不该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我还是希望，程澄你认真考虑一下，立体符的能量转换，对现在的我们来说，真的很宝贵。

“因为我们生活在中心星域，所以能源枯竭的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可这几年，还是能感觉得到的，水、电、燃料等等，都在缓慢的涨价。前两年，联邦直接掏空了一个小星球的矿产，导致行星内外受力不均匀，最终无声无息地炸成了寰宇漂流物。”

霍婵从终端上调出她收藏的照片给程澄看，“这是大兴出任务的时候偶然拍到的，行星炸裂化为碎片的余波，智网上对此毫无消息，有关能源危机的事，联邦还不想让普通民众知道，但是就快盖不住了。”

程澄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想法。

霍婵接着说：“人类历史上，因为生存资源分配不均而发生战争的事，太多了。虽然星历之前的事已不可考，但口口相传的传说还是有很多的。没人想看到战争发生，也没人想经历战争，所以，解决能源危机很重要。”

程澄皱了下眉头：“我原本以为，只有人口总数太多，才会出现能源危机。”做为新星历的女尊时代，按理说，人们应该会有意识地控制人口增长，不会出现能源跟不上人口的情况才对。

后面的话，程澄没有说出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困惑着，这本该是这里与蓝星最大的不同，可现在看来，这里真的是真正的女尊世界吗？或者说，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吗？

“人们总是贪得无厌的。”霍婵轻轻叹气。

程澄点头：“所以，我们更该解决的，其实是人们的贪求，而不是能源危机，不是吗？”

“来不及了，改变一代人，不是说说而已。能源危机也要改善，两方面都要进行。”霍婵被程澄问的，心里似乎也有些动摇了。

“我知道了，队长，我会认真考虑的。”程澄打开房门，“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澄：今天是大聪明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