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上堂的是位身形消瘦的女子。
“你有何冤?”
“五年前我被一男子强迫,他却恶人先告状,说我下药污了他的清白,县令判了我五十大板,把我打得半死不活,从此再无法生育。”
“啪!”惊堂木下,案台三抖。
皇帝气冲牛斗,她闭上眼不去看胖官,怕一看见,就会忍不住把他撕了。
衣袖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李萌曜没理,然后又被扯了一下,她忍无可忍,凶神恶煞地看了过去。
就看见一张要哭的脸。
“你还委屈上了?”
“我冤呐!”胖官哭丧着脸道:“我是会偏向先告状的人,可她这说的这案子涉及伦理纠葛,我通常都不理会的。”
……
他还有脸说?!
女人又道:“当时钦差大臣从此地路过,大人破天荒审理了此案,原本我以为他能还我清白,将那等居心叵测的歹人绳之以法,不想他竟偏听偏信,不查不问便匆匆结案。”
胖官:……
“是吗?或许真有那么一回事。”
李萌曜压住火气,“这件案子性质恶劣,该有记载吧?”
“我……找找去。”
李萌曜:……
先忍忍。
半个时辰后
墙角的废纸堆里,找到了一本案记。
掀开第一页就是此案。
李萌曜一目十行,对胖官有了新的认识。
中间内容——
男子奇丑无比,女子却不在意,可见饥不择食。
???
李萌曜看得脑袋疼,连忙看向结尾处——
本案男子清白已毁,女子罪不容恕,判:择日完婚。
!!!
“那人如今……”
“是我夫郎。”女人缓缓道。
……
皇帝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觉得之前的巴掌打轻了。
“那他来了吗?”
“来了。”
望着堂下獐头鼠目,尖嘴猴腮兼具五短身材加坡脚的男人,皇帝一时说不出话来。
丑得这般出奇,矮得这般出格,一个女人得是多饥不择食才会选择他?
如今男人那么多,街上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顺眼!
女人冷嘲:“他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一个丑八怪,哪个女人会看得上他?”
李萌曜看向胖官,忍不住讽:“估摸就这位能看上,才会以己度人。”
胖官嗫嚅:“我又不是瞎了眼。”
“那她就瞎了眼啊!”
胖官低着头不敢再说。
女人说道:“成婚多年,我早已掌握了当年他害我的证据。”
“你有证据了?”胖官一脸不解,“那你怎么不早些呈上来?”
“大人以为我没来吗?”
皇帝冷笑,“后来钦差没来,你就不理伦理纠葛了。”
胖官:……
是他多嘴。
看完证据后,李萌曜内心的怒火冲到了顶端!
居然为了嫁人不惜害人!
“他身无长物面容丑陋,没有女人愿娶他,为能嫁出去,便剑走偏锋,强迫了我。”
“这些年……苦了你啊!”皇帝忍不住叹气,怪她不察,让这么一个废物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真正的苦主。
“其实也没多苦,除了最开始我不能接受,后来我娶了他,成了他的妻主后,日子便好过多了。”
“怎么说?”
“在娶他之前,我已有五个夫郎,他们终日忙碌,才会让他有机可乘,而自从我娶了他,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是他在干,有我其他夫郎盯着,他也不敢使坏,有时候我心情不好,还会把他当沙袋。”女人说到这儿笑了起来,“不过也多亏了大人。”
胖官一脸尴尬,“你就别臊我了。”
女人摇了摇头,“他多年劳苦却不得我宠,只被我奴役和打骂,水深火热的日子过了太久,早就苦不堪言,也曾来击鼓告我,不过您没搭理。”
胖官愣了愣,“哦,因为伦理纠葛。”
皇帝:……
胖官顿了顿,“我有个疑问,你干嘛留着他?杀人的案子我从不管,你大可杀了他泄愤啊!”
皇帝:……
她现在可以杀他泄愤吗?
女人轻嗤,“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我更想名正言顺地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萌曜:“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留他一命吧,不过再劳也抵消不了对你造成的伤害,便割以永治吧。”
女人激动不已,这比她想象中的结局要好太多了。
“大人您……”丑男不可置信。
“不用谢我,我留你一命是希望你用余生好好赎罪,为你妻主和她五个夫郎的幸福日子继续铺路。”
“对了,你得休了他!”李萌曜看向女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让这么个丑东西做你夫郎实在太糟心了,还是做仆人吧,下贱的身份才适合他。”
女人笑着点点头。
“等他干不动苦力就送他走吧,家里不能养闲人。”
“是。”
“但不能让他白白地走,得送到深山老林,让狼吃了他的心,狗食了他的肺,也不枉他到这世上做了一回披着人皮的畜生。”
“大人,两年前我夫君被我夫郎的姐姐打成了脑震荡,而我……”
她取下头上的衣罩,光溜溜的脑袋不见一根毛。
“我的头发都被那泼妇给薅光了。”
胖官忍不住叹:“好厉害的泼妇。”说着他望向那篡了他位的女人,对上那双凌厉的眼睛时,他愣愣道:“和你不相上下。”
李萌曜:……
说她是泼妇?
她的厉害,他确定都见识到了?
不再看这糟心的东西,李萌曜转回头,“之前是怎么判的?”
“判我休了那泼妇的弟弟。”
胖官费解,“你这是改了主意,想娶回去了?”
女人:“……我是嫌判得轻了!也不知那回伤着脑袋哪根筋了,我夫君后来便不能人道了!”
胖官一怔,“那正好把人娶回来啊。”
皇帝:……
她看向堂下,“你们为何被打?”
“他姐姐就是个疯子,喜欢无缘无故地打人!”
“放你娘的屁!分明是你们欺人在先,孩子明明是你和武大郎的,却骗说是他的,白白让他抚养了那么多年!”一个高大的女子步入堂中。
胖官一震,“这不是伦理纠葛吗?”他自言自语道:“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管了许多回。”
高大女面无表情,“上回你没宣我和我弟,就把我们押入了大牢。”
胖官:“……”
“你只看到他们被打的果,却未问被打的因,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武断地判了案。”
胖官偏头,看上看下就是不看皇帝和高大女子的脸。
“哇……”不知怎么回事,之前那个女人竟是突然大哭起来。
高大女不屑地瞟了她一眼,“我弟弟曾是她的夫郎,这个女人不想让她的夫君承受带孩子的辛苦,便说孩子是我弟弟的,一骗多年,如今归家两年了,我弟弟依旧郁郁寡欢。”
李萌曜皱眉,望向哭得涕泪横流的女人,“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女人只哭不说话。
“把她的孩子和大夫都找来!”
“是!”
“大人!”女人慌了神,“是我和武大郎的。”
“那就是她所言非虚?”
女人不情愿地点点头。
“哼!”
“可我说的也不是假话,我夫君确实被她害得不能人道了。”
“不能人道便不能人道,谁让你们不人道在先,也怪不得人家护弟心切。”皇帝云淡风轻道。
女人:……
“对!人家照顾孩子劳心劳力,不得你们一句好,反而恶人先告状,落得这般境地,是你们活该!”
李萌曜转过头。
“嘿嘿,当初她定是像今日这般恶人先告状,且哭得凶悍才让我轻判。”
皇帝:……
“你轻判谁了?”
胖官:……
瞧他这猪脑子,他就没判这对骗子,倒罚了那个傻子……哦不,是可怜人!
“听着,这次便罚没你全部的家产。”皇帝说道。
“啊?”
“你们的欺骗对苦主造成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区区身外之物,哪能补偿他心里的苦?”
女人呆呆地望着皇帝。
“对了,你们俩得好好过,如此情深意切,哪能有旁人介入,你便陪着他守一辈子的活寡吧!”
之后上堂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大人,我儿子被个老婆子给拐了!”
胖官纳闷,怎么又来一起涉及伦理纠葛的案子?
“我上次怎么判的?”
是把他儿子抓了起来,还是命人打了他的屁股蛋子?
男人一愣,“我新来的。”
“……你新来的瞎凑什么热闹?”
男人怔怔地看着胖官。
算了算了!
“说说你儿子是怎么被人拐了的?”胖官不耐烦地问道。
男人诉起苦来,“那老太婆都快七十了,土都埋了大半截了,还要娶我儿子一个不到十五的小伙子,他娘和我不同意,就擅自把他带走,这不就是拐了么?”
“拐?这年头,一个男人能被女人看上有多么的难得,你居然说是被拐!嘿,你不趁你儿子风华正茂的时候把他嫁出去,等年纪大了,体力不行了,谁还看得上他?”
男人:……
“净爱瞎操心,我说你一个老男人管那么多做什么?把妻主侍候好了?孙女带了?家务做了?自己的本分都没尽到,瞎叨叨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一啦,我还在冷宫里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