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之际,天气还有一点点冷,寒气倒不重。
有初春的花已经抽了枝条,有花苞将放未放。
半开的窗户有热气蒸腾出去,窗台上还放了一支等待开放的梅花。
已是月末,各家商户都开始盘算第一季的账目,钱记商行自然也不例外,都处于忙碌的盘查账目中。
已是满头大汗的伙计在盘查一项账目时,无论如何都算不出有一笔账目究竟去了哪里。正抓耳挠腮,管事的进来,正好就看到了她。
“小王,你在干什么呢?不好好算,待会虞账房找你说话,我可不管。”管事走过来敲了敲桌子,数落道。
小王缩了缩手,想了又想,站起身,靠过去,在管事耳边说:“管事啊,这账目对不上,你看……”她把手边的账本拽过来,指着一项买花卉的条目说,商行里根本没看到记着的什么花卉,这让她怎么算啊。
管事顺着她的手指,眯着眼睛看了看,果然上面写着购进观赏果树花卉十棵,合计花费十两银子,落款为账房虞淮容。
看到落款,管事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账房虞淮容正是虞家的三女儿,仗着她大姐在朝廷为官,进了商行后,做事不多,威风倒是耍的不少。
很多人都看不惯她,却又拿她没办法,老东家说是她只要没犯什么大错,就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十两买几棵树苗,还连树苗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是让他们做空账不成。
她有虞家做靠山,可底下的人没有啊。
管事的有点气,她也是钱家的老人了,就算睁只眼闭只眼,那人也别做的太过分。
“虞淮容现在在哪里?”管事的问小王,她倒是要和那人说道说道。
小王叹了口气,看了眼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在后院,叫了移翠楼的头牌……”
说完,她摇了摇头又坐下了。
管事的愣了愣,半天才想起来这移翠楼就是个青楼,里面的头牌?那得多少钱。
她气呼呼的出了账房,又往后院走去。
后院一般是给值守的伙计休息的地方,这个虞淮秀竟然还带了人回来,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还没等她走近那房子,就听到一阵哼啊之声,想到是什么声音,她老脸都红了。她又走近几步,想敲门,就听里面静了下来。
然后她又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半天,才又听是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男的说:“你这个女人啊,没长心,我都听说了那个……被你折腾的……”
女人似乎是不想听他说起来,只是含糊的说:“小美人儿,我只想着你,别人就是玩玩,别放心上啊……”
两人又是一阵腻味,老管事站在门口,是敲门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后,她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走了。
房内,虞淮容坐在床边,衣服穿在身上,衣襟敞开着,露出大半个胸脯,她怀里则是抱着个□□的男子,男人长发披散在她身上,她的手则在男人腿上摩挲着。
时不时的还亲一亲男人的耳朵,嘴唇,脖子。
她笑着亲着男人,男人则是觉得痒躲着她,她却将男人拉回来,固定在了怀里,不许他逃。
“宝贝儿,你想逃到哪里去,乖,听话!”她亲着男人的耳朵,轻轻地说着。
而男人在她亲上来的时候,身子颤了颤,便不敢躲了。
看男人乖顺了,虞淮容这才将男人又放到床上,撩开衣襟坐了上去。男人哼了声,便陷入了情潮之中。而她眼睛却是清明的,不见任何迷醉之色。
城外,医庐。
虞放歌本还想能不能在小扇清醒的时候见到面,饭后,就听到了小扇的□□声。
他赶紧站起来往屋里跑,等到了屋里,就见小扇似乎是想坐起,却因为身体还太虚弱,没能坐起来。
他急忙走到床边,想要扶他,却被后来的杨哥叫住:“他身下的伤不宜移动,就让他躺着吧。”
虞放歌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半天才收回去。
躺在床上的小扇原本是想坐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又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
他逃出来时,看到了虞家的马车,而车妇并不是虞家人,他想着或许能遇到他家公子,便冒险跑了出来,没想到就昏了过去。
虞放歌见小扇在失神中,就蹲下来,握住小扇的手,说:“小扇,是我呀,是我,放歌,是你的公子。”
再看到小扇,还看到他变成了这样,虞放歌是愧疚的,要不是当初他听信了大姐的话,以为真的把小扇送回了家,让他们一家团聚,他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毕竟,与其让小扇和自己一起被困在虞府,不如让他自由,又哪里想到会害了他。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又不由得落了下来。
小扇听到有人喊他,而等他听清楚那人说的什么,他侧着脸用力睁大了眼睛看,终于看清楚了。
“公……公子啊……”他看到熟悉的人,很激动,甚至想借着虞放歌的力起来,却又被虞放歌按住了身子。
虞放歌坐在了床边,对他说:“小扇,你别起来,你身子还……还虚着,大夫说不能移动,要好好养养才能恢复。”
他没敢问他为什么会小产,为什么会弄的一身伤,再刺激他。
被按回床上,又听他说要养身体,小扇愣了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忽然挣开虞放歌的手,转身蜷缩起来,呜呜哭了起来。
虞放歌没想到他会有这一系列动作,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小扇,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后……以后有我……有我们呢!”他想起还有刘筝,刘筝说会陪着他,保护他,那么,他也不会让小扇再被欺负了。
对,小扇一定是被欺负了,才会这样。
也不知哭了多久,小扇这才停止了哭声,虞放歌握着他的手,他这才转过身子,而在这转动的动作中,他也感觉身子丝丝拉拉的拉扯着疼。
他忽然感觉下身好像被什么兜着,比先前自己跑动的时候要舒服一些,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虞放歌。
虞放歌看他看过来,只是笑着说:“大夫给你检查了身体,我们……我们都在外面等着。大夫说你受了不少外伤,你要是不想说,我就不问。”他没敢说知道他小产过,便装作不知情。
他明显看到小扇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做的对。
他又忽然想到小扇还不知道自己成亲,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小扇总说他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娘子,如今刘筝似乎并不太符合他们的期望,但那又如何。
“阿筝,阿筝你来!”虞放歌朝门口喊了声。
刘筝正在门口站着,男人在说体己话,她不方便进来,便在门口等着了。
等虞放歌喊她,她才进来。
“小扇,这是我……我娘子,她叫刘筝。”等刘筝站在自己身边,虞放歌才对小扇说。
刘筝对小扇点了点头,小扇看向她时,眸光闪了闪,这才轻声说:“刘娘子,你好!”
刘筝倒没觉得他哪里失礼,倒是虞放歌纠正道:“叫什么刘娘子啊,像在叫一个外人,小扇你要叫她夫人。以后……”他还想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带你回虞府,却被刘筝放在肩上的手捏了捏肩头。
“好了,你们还是别和他说太多话了,他需要静养,等他好一些了,你们再叙旧吧。”杨哥这个时候正好端了汤药进来,打断了屋里还要说话的人。
“杨哥说的对,我们下次再来看他吧,他也需要静养。”刘筝正好接下了这个话头。
虞放歌握着小扇的手,有点依依不舍,然后他想了想,又说:“小扇,你好好在杨哥他们这儿养伤,他们都是好人,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小扇被虞放歌握着手,又听他说过几天再来,脸上终于又有了点笑容,点了点头,说:“我等你来看我。”
他的声音很轻,有点没力气,那个笑容却又好像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嗯,等我来。”说着,虞放歌这才站起来,等杨哥给小扇喂了药,又看小扇睡了,他这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