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女子忽然扯住他。
云焕转过身,只见她眼眸闪着湿润,稀世的美貌在烛光下更为艳丽。
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冷面阎王露出这样无助又焦虑的神情。
盛明珠双手拖着他的手,轻轻地说:“拜托你了……”
云焕看着自己的手背,心情莫名沉郁。“知道了。”
盛明珠走到那副字画前,深呼吸一口气,一睁眼,目光中的情绪已然消失。这十几年来,她所承受的事情、所经历的事情,常人不能理解万分之一,而她每次无人可说,只能靠着这样一呼一吸之间,将心绪抹为平地。
再一次拿下那副牡丹,盛明珠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她紧着眉头,目光落在那朵牡丹花上,她伸手,轻轻撕开牡丹花上起皮的粉色颜料,不禁然间,竟然撕下一大片来,而在颜料底下,赫然出现一只狐狸的脸!
盛明珠看着那赤狐的一双眼睛,也被其栩栩如生的画技给震惊得翕张着嘴。
她撕下的一角,正好将狐狸的脸和半边耳朵露了出来,狐狸尖尖的下巴,妩媚的眼,一只竖起的尖耳,跃然纸上。
下意识的,她连忙将这画收起,默默收回袖子里。
她的内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幅隐藏如此深的画,绝对是不能示人的巨大秘密!
带着几分颤抖的手,慢慢拉开了拉闸。盛明珠再度看向那个鲁班锁,就在她想再度尝试按下按门的时候,身后传来盛楠慈平静的声音:“这锁三次按错,会引发万箭齐发。”
撒开云焕相扶的手,盛楠慈慢慢走上去,轻轻用手拨弄着鲁班锁。没过一会,那暗室的门慢慢升起。
盛明珠沉沉的目光看着盛楠慈,启口说道:“多谢!”
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册,盛明珠随手拿出一本翻来,竟然发现那一本本的册子里,画的是一个个姿态表情各异的少年。
云焕拿过来一看,顿时也愣在原地。
看着他们两个一动不动,盛楠慈疑惑不解地拿过册子来,翻看了两页,顿时瞪大了双眼,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的事……”他跑到书架前,将那些册子扫翻在地,胡乱地翻开一本,果真,都是他!全部都是他!
“王-卿-之!”少年咬牙切齿,双目绝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强迫我委身与你,雌伏身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酷,不顾我苦苦求饶,将我囚于这暗无天日的壁牢?
又为什么,如此爱我?
盛明珠紧紧抿着唇瓣,双目沉沉的看着窗边那扑火的飞蛾,烛火无情,将其吞噬!而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一束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云焕默默看着她难过的神情,心说:让你稍安勿躁,如今,可是如愿了?
“咳咳,”云焕背着手,说道:“这鲁班锁,县主怎么会知道如何解开?”
“云焕!”盛明珠发怒:“你能不能少说话!”
“无妨,”少年坐在地上,将那册子一本一本地拾起,抱在怀中,宛如抱着一堆柴火在取暖。他神情木然,似笑非笑:“是她主动告诉我的,她说她的全心全意甘愿奉上给我,我相信她嘴里吐出恶言恶语、尖酸讽刺、宫中秘密……唯独这一句,我嗤之以鼻!”
盛明珠:“若她真心爱你,何苦这般欺负你、折辱你?以爱为名的囚禁,不过是无耻的狂徒所为!”
“倘若是那个姓沈的呢?”盛楠慈侧过脸问她:“倘若那个姓沈的,琵琶别抱,你,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盛明珠没什么表情,倒是一旁的云焕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盛明珠。
“他不会,”盛明珠斩钉截铁。
盛楠慈嗤笑一声:“那个狐狸精背地里做了什么,看来你是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清楚!”
“好了好了,”云焕赶忙解围:“阿珠,你赶紧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再晚一步走,只怕就让人发现了!”
盛明珠从书架里拿出一块宁瑶的玉,云焕走上前去,说道:“这是锦绣山庄的令牌,上面若书有‘锦’字,便是上长老的地位象征。若是上书‘绣’,则为下长老的地位,宁瑶是锦绣山庄的二长老,该为‘锦’字辈长老。”
“那这令牌给……”
云焕伸手挡住她递过来的牌子,笑着说道:“这东西,于你有用!你留着!”
盛明珠拿着玉牌,仔细摸着。
“哦,还有这些瓶瓶罐罐,都是一些好物件!你尽数收着,以后总有用得到的地方。”云焕指着架上东西,却连看也不曾看一眼那瓶子上的药名。
盛明珠:“云焕,你为何如此熟悉锦绣山庄的事?”
云焕张了张嘴,语塞。就在二人之前的气氛慢慢冷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手中的剑“呯”声落地,盛楠慈歪倒在地上,脖子上的血汩汩流淌,慢慢形成一滩血迹。他的目光,仍痴痴地注视着地上的书册,越过书册,是那个躺倒在床下地上冰凉已久的尸体。
他说:“我恨你,要我原谅你,等下辈子……吧……”
这辈子太长了,我现在就下去找你!你别走远,我跑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