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道上人潮攒动,一处官府公示亭里张贴着一张悬赏令,只见那些路人正兴致勃勃地指着悬赏令上的人热烈讨论,引得附近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听说杀了一个大贪官!嘿,这个人该名留青史啊。”
“还青史留名呢,依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人,怎么不敢认?杀人就是不对!”
“那要看是杀谁了,杀了姓欧阳的,我第一个支持!”
“那你去抓他呀,尽会说。”
“你没看见吗?这悬赏令里头,描述此人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咱们几个给她当沙包都添堵。”
“不然赏金也不能高达一万啊……”
……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衣女子挤进人群,只见她形容端丽而气质清冷,手上摇着一把玉骨扇,虽然身穿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身上的一股子高贵气质。她的目光放在通缉令上的画像上,看着那张粗犷的女人脸,白衣女子神色莫名。
“主子,您在看什么?”盈枝也挤进来,好奇地问。
“哎呀,您还不慌不忙的,这个点赴任就要迟到了!”芍药着急地说。
今日,盛明珠便准时去朱雀门领差事去了,这守城门的,也有守城门的衙门,称为镜前司。盛明珠领了一身玫红色的官服,三支玉兰簪,苍流的官衔有一套严格的讲究,所谓一品牡丹二品梅,说的便是官袍上的花卉,不同的官衔,官袍上的花卉纹案也不一样。
别看镜前司只是个守城门的衙门,可是小地方事不少。盛明珠来的头一天,就吃了个下马威。
刚走进去,盛明珠环顾四周,发现才七八号人,其余几个估计都在各个门口把手。而衙门里这几个人忙的热火朝天,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盛明珠走到正中央的桌案边上,桌上放着砚台和笔墨,官印放在桌上一角码放得整整齐齐,她碰了碰一层不染的桌面,挑了挑眉。
这时候,一个身穿暗青色官袍的中年女子忽然迎了过去,冲她笑眯眯地行礼:“小人胡杨拜见新任城吏大人!”
盛明珠昨夜看过花名册,这个胡杨是镜前司的佐笔,所谓佐笔就是镜前司唯一的文官,你要问难道城门吏不是文官吗?还真不是,毕竟是管大门进出的官,有时候就是个有点身手的武状元,也完全绰绰有余。
是以,上边才会特地设立一个文职——佐笔。负责镜前司一切需要文笔的书面工作。
那胡杨偷眼看了下上面人,只见那位新来的上司皮肤嫩得跟豆腐似的,但是那一脸的老气横秋却令人有些吃惊。
她在想什么呢?咋一直就是瞅着她不说话?嘶!难不成让她看出什么来了……
就在这胡杨胡思乱想之际,盛明珠忽然说:“整个镜前司只有你一人当差?去把所有非今日当值者全部叫过来,本官要一一对号入座。”
只有盘点清楚所有的手下,才能保证后面有兵可用,并随她差遣。
胡杨却一拍脑袋说:“哎呀不凑巧!今日无差事的同僚们,都告假了!”
盛明珠正要打开官印匣子,闻言,却是将手一顿,缩了回去,她又是用那双平静无波地眼睛看着底下的胡杨。
看来这胡杨在镜前司积累了不少威望啊,先是堂而皇之地坐在本应该是城门吏所坐的位置上办公,后是挑唆那些无名小卒罢工……
果真,胡杨接下来就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姿态,开始说起她之前曾是兵部尚书钦点的同城吏。
所谓“同城吏”呢,顾名思义就是工作任务上等同于城吏,属于在城吏缺值的情况下,代为行使城吏职权,等新任城吏回来,那自然就是要将位置还给新城吏的。
可是,这世上,谁能不贪权呢?要知道,如果城吏一直空缺着,胡杨可就有机会坐上这位置了。
故而,胡杨对这空降而来的新兵蛋子,可是满心满眼的敌意。
要是指望着她能辅助盛明珠,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不捣蛋就很客气了。
盛明珠皮笑肉不笑!说道:“行,既然这衙门纪律如此松散,那本官就赠大家一点见面礼!镜前司内务条例一则:凡当差者,有要事缺勤,务必报备于城吏,否则,罚当日俸禄。若无要事缺勤,得他人举报,那一日俸禄作为举报奖赏。”
胡杨表面上应下,实则心里头坏笑!想使离间计?小儿科!
就在这个时候,一袋沉甸甸的东西忽然在天边划了一个抛物线,胡杨惊吓之余,冷不丁伸出手一接,竟然是个钱袋子。
“这就是本官的见面礼,这些钱作为勤奋当差的打赏!只要是每日没有迟到,早退和缺勤的情况,就给她们分下去,至于怎么分,看你自己。”盛明珠说道。
紧接着,盛明珠便知会其他人将这半年的要务资料都献上来。
既然接手了这里的工作,必然要了解这里的来龙去脉。
等盛明珠将那些资料看个大概,早已是圆月高挂。她伸了伸懒腰,衙门的人都让她打发回家了,如今只剩下她一个。
走出镜前司,她侧头一看,只见前方回家的道路上,两边矮墙夹道,偶有各种不知名的花树洋洋洒洒落下翩飞的花瓣。
心情大好,盛明珠嘴里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诗句,一路往大道走。
这条路途径闹市,盛明珠知道,沈家山庄很晚才歇业,于是打算拿着沈清秋的那个蓝签子去兑换点银两,毕竟她新官上任,需要用钱打点的地方还很多。
一想起沈清秋来,盛明珠心里头又叫一种名谓幸福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来到沈家山庄,掌柜的一见盛明珠手上的签,不由得眼前一亮!“小姐要多少?”
盛明珠:“一千两。”本以为自己说的数目不算小,可对方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回库房拿银票去了,让盛明珠在外厅稍等。
“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何这样对我!你说,先前,是谁对那批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谁,在殿下赶来之前,及时知会了你?是谁,拼了命求到尚书大人面前,求她饶你姐姐一命?姓沈的,你掏开你的心肝看看!看看是不是黑的!”就在这个时候,一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临近外厅的小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