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黛抓着姜婳的手上了马,不用自己驾马就是好。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到一天,曲青黛就被姜婳送下去跟别人同乘。
一方面是曲青黛得意的不行,总是乱动;一方面姜婳心疼自己的宝马青玄,用瘦弱(划掉)挺拔的身躯托着两个成年人。
反正曲青黛上马没一会儿,姜婳就后悔了。
“要不?趁着还没走多远,你回去算了,我到前面给你寻辆马车。”
曲青黛倔强地坐在青玄上。
“殿下这是嫌弃我耽误时间了呗,我就知道,殿下觉得我没有羽书和白珂中用……”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姜婳连忙止住曲青黛的话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动不动就长篇大论,一顿输出,跟她那祖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毛病。
见曲青黛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姜婳顺坡下驴道:
“那这样,我不找马车了,也不说让你回去的话了,我先让别人带你,你先消消气,如何?免得你在我身边堵心的很。”
说着姜婳招了后面一个人上前来。
“你来带一会儿小曲。”
曲青黛只当姜婳是真的为了她不堵心,下马摸摸青玄的脑袋。
“小青玄,我过会再来。”
看着曲青黛上了马,姜婳俯身把青玄头上的毛捋顺。够了,我心疼你,我的宝贝青玄。
之后几天,曲青黛再也没有骑在青玄背上过。
十天后,姜婳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幽州的地界。
这天,估摸着下午就能摸到幽州城城门,姜婳唤了武琼到身边来。
武琼近身道:“殿下有何指示?”
姜婳从袖兜中抽出一份文书。
“你带着这个文书快马去幽州城通秉,告知身份,让他们开城门。”
“是,下臣一定办妥。”
武琼接过姜桦手里的文书,扬鞭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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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内,幽州节度使阮盈早早便开始为接驾太女做准备。
为了给太女留下好映象,城外城内这几日天天打扫,一应器物全都擦了一边,甚至几年都没补过漆的幽州城三个大字,也重新刷一遍漆。
城内百姓出门必须穿得干净整洁,不能衣衫不整,不能醉酒上街,不能语出不逊。
整个幽州城经过这几天的努力下来,整洁一新。
站在城门上远眺,按理来说,三天前姜婳一行人就该到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动静。
阮盈是早也来看,晚也来看,一天时间大都待在城门附近,生怕错过姜婳的信息。
阮盈心中焦急,又不敢在手下面前表现出来,唯有副手乔书知道阮盈心中的焦虑。
身边只有乔书后,阮盈语气中带着焦虑。
“算日子,三天前太女一行人就该到了,怎么现在还没个动静。真是急死我了,殿下一定不会出事的对吧?”
乔书安慰道:“路上耽搁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节度使别自己吓唬自己。”
这时,手下凑到阮盈身边道:“有一自称太女亲卫的人现下正在城门处。”
不等手下说完,阮盈就打断手下的话。“快,去请人进来。”
手下得了指令,一溜烟跑出去请人。
阮盈总算松了口气,拿起手边的茶杯牛饮一杯。
乔书见状道:“这下节度使不用忧心了。”
武琼跟着带路的士兵一路畅通无阻上了城墙。迎面站着两个中年女子,都披坚执锐,眉目间可见英气十足。
武琼心想:一直听说幽、青、冀三州地处偏远,不比圣城人杰地灵,没想到小小的城门郎将,竟是这般风流的人物。
还没等武琼开口,阮盈便迎了上去。
“这就是殿下身边的亲卫?果然器宇轩昂。本官乃是这幽州的节度使,阮氏,单名盈,你称呼我为阮节度使便可。”
武琼心中诧异,竟是节度使在这里等,她还以为是普通的郎将。连忙行大礼道:
“在下武琼,太女府参将,见过阮节度使。”
这可是实打实的二品大员,地方州郡上的一把手。
说着,武琼从怀里取出文书。“这是我家殿下吩咐交给贵司查看的文书。”
阮盈接过文书,打眼扫了一遍文书,确认信息无误,身份是属实的。
“武参将,快快请起。”
乔书端着茶递给武琼,武琼一路过来,嗓子冒烟,端着乔书递来的茶水,闷了一大口。
正待咽下去,便听递给她茶水的人说。“本官乃是幽州长史,名讳乔书,你称我乔长史便可。”
一口水差点呛住,武琼艰难地咽下去。
原来对她真正的考验不在路途上,在这里。
阮盈见武琼缓了过来,问出心中的疑惑。
“本来阮某估摸着,三日前武参将就该来的。
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以致耽搁了行程,方便告知阮某吗?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下雨又不是什么不能告知的事情,武琼便如实说出。
阮盈听完,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路上发生了什么,这两日一直担心着。”
“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武琼没想到阮盈会这么关心姜婳的私隐,不欲多说,隐去具体的事情,只含混道近来不错。
见武琼问不出来什么,阮盈知道武琼不相信自己。也为武琼的忠心和嘴严放心,不再多问。
“传令下去,太女即将驾到,阮盈自当亲迎太女进城。让她们都做好准备。注意,这次不是演习。”
武琼为阮盈的过分准备咋舌。正到处瞧着,便听到阮盈问她。
“不知道武参将,可否愿意与阮某同往?
武琼摆手拒绝道:“我奉殿下之命前来呈递文书,既已送达。下官该回去向殿下致禀,就不多留了。”
阮盈闻言也不强留,“你说的也是,殿下那边得尽快回禀,这样,乔长史手跟武参将一起过去,代我拜见殿下,参将以为如何?”
乔书走到吴琼身边,对武琼和蔼一笑。
吴琼回以微笑:“自然可以,那就请乔长史与我同往。”
就这样,武琼和乔书一起向城外驰去。
“武参将年纪轻轻,又进退有度,前途不可限量啊。”
武琼自认只是个小人物,“下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愧受长史赞誉。”
乔书看了武琼一眼,笑笑不语。
到了大部队,武琼携着乔书到姜婳身边。
“殿下,幽州节度使已经知晓,正于城外恭候殿下大驾。”
姜婳淡淡道:“做得不错。”说着,眼神落在乔书身上。
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眼熟。
不等姜婳和武琼开口,乔书便开始自我介绍。
“小臣幽州长史乔书,见过太女殿下。”
难过觉得见过,原来是姑母身边的乔书。
“几年不见,你的变化挺大,本宫一开始还没看出来。黑了。”
乔书一笑:“幽州不比圣城,再者我为陛下臣子,当为陛下分忧,黑一点算什么。”
姜婳笑着听完。“不知姑母近来如何?可安好?”
乔书道:“回殿下,节度使近来一切安好。多谢殿下挂念。”
武琼听着对话,大脑飞速运转。
什么?殿下好像和乔长史挺熟。
什么?幽州节度使是殿下的姑母?
是了,当今皇后好像姓阮,节度使也姓阮。哎呦,我这猪脑子。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没说错什么,怕个集贸。
“来日方长,先进城再细谈。”
“是,殿下。”
武琼和乔书两人一左一右,伴随姜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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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幽州城下,热闹非凡。阮云恨不得搞一只表演仪仗。事实上,她还真搞了一个表演仪仗。
道路两边不只有持秩序的兵士,还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对着路中间的舞狮连连喝彩。
软银看着效果很不错,很是热闹,心中十分满意。
待会儿殿下来了,也让她们给殿下表演一番。殿下应该没看过这种地方特色的表演形式。
待手下来报姜婳快到城门了,阮盈开始控场,一圈人都安静下来,等阮盈讲话。
阮盈清清喉咙:“想来大家都已知晓,若羌卫黎谋逆,陛下派太女殿下亲往平叛。
就在今天,太女将抵达咱们幽州城。这是咱们幽州这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贵人亲至,大家都表现好一点,给殿下留个好映象。”
“好!”众人纷纷附和。
“有没有信心?”
“有!”
“能不能做到?”
“能!”
实际上,将迎接姜婳入城的事搞得这么隆重,阮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幽州地处偏远,气候、土地都不好。百姓吃不饱饭,又苦于赋税,之前的幽州是盗匪横行。
几乎家家户户都不干净。或者说,干净的人家在幽州活不下来。
民风剽悍,尚未开化,崇尚野性,不服政府教导,很是让陛下头疼了一段时日。
《牧民》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意思是讲百姓的粮仓充足,丰衣足食,才能顾及到礼仪,重视荣誉和耻辱。【1】
为了解决掉幽州的弊病,更为了天下百姓能够有一份安稳的生活。
陛下自登基以来免了很多赋税,农税更是由从前的五税一降为十五税一。
再加上连续的打击盗匪,幽州的社会才渐渐安稳下来。
但是幽州积贫积弱,为了促进幽州的发展,阮盈自从六年前被陛下委派至幽州,任幽州司马一职以来。
一直积极探索能让百姓富起来的方法,渐渐经过几年的实验,阮盈有了发展经济的想法。
这些年,通过阮盈的一系列利民举措,让幽州,渐渐的富起来,每年上禀朝廷的税收也充盈起来。
姜仪为了让阮盈行动不再有掣肘,还将阮盈提拔到节度使的位置。
这次姜婳途经幽州,太女这么响,这么牛,这么大的一个招牌,阮盈当然想在上面好好做些文章。
别的什么提高影响力、台面上好听暂且不说,就是太女这个人就能引到不少商业活动,那可都是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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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骑在马上的姜婳感到一阵恶寒。
想到这位姑母的浮夸的行事作风,姜婳转头看向乔书,问道:“阮盈应该不会给我整花活吧?”
乔书哂哂一笑。姜婳心里不妙的预感愈加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管子-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