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闹看完了,该回家了。
一回客栈,沈清秋打开房间一看,差点没惊掉下巴………
原本安静雅致的房间,此刻布置的富丽堂皇。
帷幔飘舞,夜明珠大颗大颗的要闪瞎眼,名品字画贴的满墙都是,还硬生生搞了个博物架在房间里。
本来算是非常宽敞的房间,现在居然变得非常的逼恻。
沈清秋震惊,他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很快他就明白了,并没有走错。
因为始作俑者一个优雅闪身,来到了门口,害羞里又有点小期盼。
“秋夫人,你回来了。在下想着夫人在这客栈里久居,多有不便。于是为夫人装点了一番。”
沈清秋太阳穴有点抽搐,“私闯民宅,这就是令狐公子的家教吗?”
令狐昊明显愣了愣。
“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原来的东西我都没有动。”
原来也没什么东西。本来就是客栈,能有什么东西呢。
太烦了,这个死狐狸。
“令狐公子不必为我劳心了。我是已婚妇人,而且还有孩子在侧。如果令狐公子再靠近我两丈之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清秋冷冷的放下话,抬脚就进去了,砰的一声关了房门,只留下令狐昊在原地伤神。
沈清秋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想起来小冰河好像没进来。
啊真是,粗心大意的家长一枚。
沈清秋打开门,只见令狐昊正躺在地上,而小冰河正一脚踩在他心口上,年纪不大的脸上却呈现出仿佛在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冷傲。
“你们俩这是做甚?”
萌娃冰河见沈清秋来了,收起了脚。
令狐昊本来有点喘不上气,现在在心上人面前可不敢露怯,于是一股脑的爬起来,嘿嘿笑道:“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小公子正要扶我起来呢。”
这一记窝心脚的架势,像扶你起来的样子吗?倒像是你被他打趴下了好不好……
沈清秋满头黑线,但是看着小冰河一脸纯真的样子,又不禁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孩子真是想助人为乐?
总之一句话,这地方是呆不成了。
在沈清秋的殷切希望下,城里却并没有很快迎来解封。
迅速买入了一套宅子(用小冰河的钱)。
趁着令狐昊不在客栈,沈清秋带着小冰河迅速提桶跑路。
等到黄昏,沈清秋在院子里品茶,听着路过的雀鸟鸣叫的时候,才有一种感受。
“这才是人间啊……”
可惜这茶,喝了没多久,隔壁就传来了吵架声。
还是一群人,还是一群女子……
真是到哪里都不让人安生!
沈清秋给自己周围设置了个结界,这样就能隔绝声音了。
有一点,沈清秋没有注意到。
就是,邻居和自己的院子其实是公用一堵墙的。
于是,沈清秋就在一片沉默中,看着自己眼前的墙……无声的塌了……
隔壁院里,一群女子看着沈清秋,沈清秋也看着他们。
面面相觑……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院落正厅里,前来和沈清秋协商修墙的女子叫朱红霞,面容秀美,一身的刚正不阿的气息,那天在刑场上,就是她主张要嫁给那个马家少爷的。
刚刚她赔笑解释道,是因为教训夫君,手上的力镯这才不小心弄坏了这堵墙,她是特来赔罪的。
她们八位夫人,按照年龄排序,老大就是朱红霞,二夫人叫做英丽,也是个爽快人,哈哈笑道:“对不住了夫人,我们训夫,不成想搞出这个乌龙。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叫工匠来修。”
沈清秋也不想计较什么,反正他也待不了多久,只是淡笑了一声道:“无妨。”
这话音还没落,旁边已经传来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
“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做主了,我还没死呢。”
一男子撅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正是那个马有钱。
可惜他都已经被揍瘸了,但是却还要做出一副大爷样儿,于是步伐就显得格外的可笑。
他也不等沈清秋这个主人发话,自顾自就坐下了,嚷嚷道。
“虽然院墙是我们家弄坏的,但是这个院墙是我们共同所有,那你也应该出点钱。而且,主人对于院墙有看护之责,你才搬来之前一直都是我们看护的,所以应该你全付。”
沈清秋眯了眯眼,“马公子,这墙谁打坏的,自然就是谁赔付。至于你所谓的看护,那我监督你再修好,自然就履行了看护之责。”
马有钱横行霸道惯了,很少有人不买他的账,于是火冒三丈站起来道:“你一个女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盯着沈清秋怒吼,随后仔细看了看沈清秋,似乎回忆起眼前人就是那日那个女子。
马有钱心里有点发麻,她那个弟弟有点邪门,眼神可怕的很,但是终究是色心大过天。
他凑过去,笑道:“这位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你搬到我家隔壁,看来是我们有缘。你若是跟了我,这事儿我们就不计较了,如何?”
沈清秋挑了挑眉,往马有钱的两腿之间看过去,皮笑肉不笑的道:“马公子,你还有能力纳妾?”
马有钱瞬间像个被掐住喉咙的公鸡,涨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也没有切得非常干净嘛,不计较的话,还是能用的。”
“哦?看来我这刀法,相公还是不满意啊,不如再为相公施行一次。”朱红霞笑眯眯的说。
马有钱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像愤怒、又好像畏惧的神情交替出现。
“还有,相公…咱家八位夫人可都是要张口吃饭的。你还不赶紧出去干活儿,挣钱养活我们,是想把我们饿死嘛?”
“我马家的财力,就是养你们一百个,又有何难?”
“呵……”朱红霞嗤笑了一声。
“相公,你说的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财产都被查封了,也就留了个院子和一些碎银子,最多再撑两个月,可都得饿死家里了。”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物质!”马有钱指着朱红霞,恨恨的说。
“你不物质,你马家敛那么多财?脸呢?”朱红霞才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笑眯眯的道。
“你个死老娘们,一点都不懂得感恩。我为了养活你们,今天干了一天工。你看看!”
马有钱翻开鞋底。
“鞋子都磨破了!还有!”
他又翻开手掌,“手掌都磨出血了!结果你们这些女人还不知足,我刚一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要打我!”
闻言,朱红霞面上露出一丝不忍,不过思绪很快被一道稚嫩的童声打断了。
“你的鞋底,是石楠花吗?”
小冰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指着马有钱的鞋子问。
马有钱看了看鞋底,好像确实沾了点,他不在意的甩了甩,定睛一看怒道:“小屁孩,又是你。”
小冰河可不想跟他谈话,只淡淡的道:“石楠花好像只有马花巷子里有。”
马花巷子是双湖城的红灯区,石楠花的味道一般人很忌讳,所以并不种植,只有马花巷子才大面积的种植,用来揽客。
做工做到马花巷子里去了?
马有钱见被揭穿,辩解道:“可能是风吹过来的。我正好踩到了而已。”
小冰河不与他争辩,又继续道:“你的手掌的伤痕,也不像是被磨破的,伤口平滑,更像是被什么锋利之物,比如碎瓷片,划伤的。”
朱红霞也明白过来了,冷笑了一声道:“相公,你既然去做了一天工,工钱呢?”
马有钱从兜里掏出来一百文钱币,朱红霞点了点,倒是正常的工价。
小冰河道:“可否让我一观?”
朱红霞把钱币给了小冰河,小冰河看了一眼就摇摇头道:“这铜钱都是新的足量铜,普通工地用来给工人发工钱的币,怎么可能给这么好的铜钱呢。”
马有钱没话说了,他今天的确是拿着马家仅存的银子去喝了花酒,然后还不小心打碎了酒杯被划伤,还用碎银子特意让人给他换成铜钱,用来回家交差。
没想到这一条龙的操作,全在人家的射程范围内。
马有钱磕磕绊绊的道:“娘,娘子……你不能听这个小屁孩胡说就冤枉我啊。”
“冤枉?那这也是冤枉你了?”
朱红霞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马有钱锁骨处露出暧昧的点点红斑来。
马有钱见抵赖不了了,开始赔笑道:“夫人我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吃醋啊。”
“吃醋……?”朱红霞冷笑出声,抬手就给了马有钱一个耳光,顿时扇得他一个趔趄,眼冒金星。
“我会吃你这种垃圾货色的醋?”
朱红霞冷冷的看着马有钱。“旧法典规定了女人被侮辱了,就应该自戕或者嫁给那个侮辱她的男人。你既然要拿旧法典说事儿,那我就嫁给你又如何。不过也规定了,夫家要负责出嫁女的一切衣食住行,除非犯了七出之条,否则不能休妻。你是个没根儿的东西,无后又怪不到我们肚子上,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被你休弃呢?既然休不了我们,那你就应该养我们一辈子。”
马有钱本以为老婆多了是好事儿,没想到还请了八位佛回来。
现在他再也没有万贯家财了,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养活得了八个老婆?
马有钱现在知道了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气不打一出来,但是又处可发,他可不敢打他老婆,朱红霞手上的力镯可不是开玩笑的。
眼光一瞥,就看见气定神闲站着的那个小屁孩儿,马有钱可算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脚就要往孩子身上踹。
沈清秋哪里容得他对小冰河出手?
沈清秋的手没怎么动,马有钱就一脚踹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小冰河也不害怕,只是慢条斯理的走到了沈清秋旁边。
“这是在我府地,马公子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沈清秋站起来,抱着小冰河冷冷的说。
朱红霞一把就拉起马有钱,连声赔不是。“明天早上这堵墙也会修理好的,打扰夫人了。”
等二人走后,小冰河很明显非常惬意的从沈清秋怀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睛道,“多谢娘子保护我了。”
这小屁孩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沈清秋也懒得再纠正他称呼的问题了。
六岁就能揭穿马有钱的谎话,这智商不愧是冰哥。
折腾了一天,睡觉!
不成想,睡到半夜,又有人扰人清梦。
窗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是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