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红色的鞭炮碎屑洒了一地,才送来的大红喜报摆在堂屋的桌案上。
卢知秋自幼由母亲抚养大。母亲经常受到舅舅一家的接济,所以他和舅舅一家非常亲近。
所谓“天大地大,母舅为大。”。卢知秋把这里当作家,因此官差的喜报也就直接送到了这里。
村长高兴的合不拢嘴,忙着发红包,宴请来客。
到了晚上,官差们离开了,全村老小甚至外村过来贺喜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回家去了。
沈非烟此时才姗姗来迟,来到村长家道喜。
村长见到她格外的高兴,这姑娘与别人不同,她是知秋中意的人,那么很可能就是他村长未来的侄媳妇。
村长早已将她看作是自家人一般。
俩人先是说了卢知秋中状元的事情,然后村长又寻问沈非烟在外乡考察的情况,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沈非烟将莺莺小姐夫妻俩介绍给了村长。
“这是益州府知府大人的千金,何莺莺小姐。莺莺小姐说可以帮助我们把葡萄和水蜜桃运到益州府去卖,并且以后每年中秋节前后都可以去。”
村长一听就喜出望外。他是村长,这种帮助村民解决困难的事情他很乐意去做。
于是他们说好,明日村长就开始询问村民意见,统计出各家需要出售的水果,然后随莺莺一道去趟益州府。
这一次主要是为了熟悉路线,以后每年中秋前后,无需莺莺领路,村长自己前去就可以了。
最后,沈非烟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村长,叮嘱村长一定要将此信交到卢知秋手中。
其实她这封信就写了一句话,那就是:
“沈家村矿山的事情不可上奏朝廷。”
这句话看似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普通人看了一定不明白其中含义。其实卢知秋乍一看也未必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她相信,随着事态发展,终有一天卢知秋会打算将三皇子在山上私自开矿造武器的事说出去,那时候,他再想起这封信一定会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是卢知秋最后究竟会怎么做她不得而知。他是会采纳她的意见?还是会一意孤行采取和前世一样的处理方法?这还要看他的意愿。
所以,这封信其实只是提前给他一个提醒。沈非烟想,到时候她一定还要想别的办法来改变事情的结果。
村长不知这信中内容,见沈姑娘竟然给自己侄子传递信笺,自然就想到这是小情侣之间在传情达意。他连连应声,说沈姑娘放心,这信我一定给你送到。
交待完所有事情,沈非烟就与莺莺小姐夫妻俩一起回到了店里。
夜深人静,风清月皎。
她们走近院落,只见肖景瑜站在院中,像在望月,又似在等人。
莺莺小姐看见肖景瑜那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顿时又犯了花痴。也不管夫君在身边就呆立在原地,叹气道:“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惜啊!与我无缘。”
旁边一声轻咳,然后她的夫君说道:“娘子,你说谁‘世无双’?我不是在这儿嘛!”
莺莺小姐转过头,朝他啐了一声,然后一甩袖子走远了。
那位公子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看着他俩离开,沈非烟嘴角扬起了微笑。这对小夫妻显然十分恩爱,而那位公子对娘子的爱又更加多了几分。世人都说‘恃宠而骄’,莺莺小姐一定就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幸福小女人吧。
“人都走了,你还在看?”身后传来说话声。
沈非烟转过身,一眼看见肖景瑜如怨如诉的眼神。
看他那样子,一定是有心事了。
自从白天她问了村长儿子一些关于卢知秋的情况,肖景瑜就是这幅蔫头耷脑的样子。
小气鬼!沈非烟心中不知不觉出现了这三个字。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她做出很随意的样子。
“睡不着。”肖景瑜望着天上的月亮。
“那我先去睡了。”她说着就准备往房间里走。
身后肖景瑜出其不意说了声:“其实我没那么小气。”
什么?!沈非烟心中一怔。这个人,他还能看穿我在想什么吗!
他又继续喃喃说道:“我只是有点意难平……”
沈非烟心头一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说。
“你为何那么关心卢知秋?”他的眼睛直视着她,明显再也忍不住了,就这样直截了当的问起来。
沈非烟暗想,果然,这人坐不住了。她答道:“提起村长,自然会说到他,所以就随口打听一下。”
“他中了状元,你替他高兴吗?”
他这样问,沈非烟有点不乐意了。怎么?我替他高兴难道不可以吗?再说,我当然有我的原因,他这个人也越来越过分,竟敢质问起我来了?想到这儿,她反问:“怎么,人家考中状元,难道你不高兴吗?”
肖景瑜暗想:他中了状元,朝中多一栋梁,我自然也欣慰。只是她的表现有些反常,时而高兴,时而忧虑,竟不知是何原因。难道她对卢知秋有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才如此心绪不宁?
他俩就这样自怀心思,互相猜测。
只听肖景瑜叹气道:“卢知秋中状元,我当然也高兴。只是我见你忧心忡忡,似有心事,所以才问你。”
听他这样说,沈非烟怔了一下,心中不满略微有所释然。
她低头不语,这时只听肖景瑜又幽幽说道:“他中状元原本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你。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
他的心意?他是什么心意?我知道什么?沈非烟脸颊微热。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意。”她说。
“好吧!”他换了语气,更加温柔的说道:“你关心卢知秋,做为朋友原本无妨,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有心事,若你觉得可以说就告诉我;若是不能,我也就不问。”
他说完直视着她,眼睛明亮又坦诚。
此时,沈非烟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他内心的关切。
他不仅看出了她表现反常,而且也考虑到事出有因,更为让她感动的是他还愿意尊重她的意愿。有那么一刻,沈非烟甚至想原原本本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只是要怎么和他解释呢?难道和他说自己活过一次了,是个重生的人?
她想了想说道: “我是觉得卢知秋这个人性格刚烈,俗话说‘刚则易折,柔则长存。’,他的性格在朝为官说不定会吃亏。我们这小村子好不容易出个状元,作为同乡自然是希望他一切顺利,所以嘛就多关心了一点。”
她说完又故意问他:“我这样解释可以吗?”
肖景瑜笑了起来:“可以,你说什么都对!”
“反正我也没什么瞒着你的。”沈非烟转过脸去,没有看他,这句倒是她的真心话。
她也没什么瞒着我的!
肖景瑜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在柔和的月光之下,他看着沈非烟,只觉她身披水晕,仿佛是从幻境中而来。
“反正,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肖景瑜再次对她说。
……
秋风渐渐有了凉意。
这一次他们回乡大约度过了六、七天的样子。张师傅已经将瓷器全部烧制好了。
沈非烟将瓷器装入系统保管箱。她将两千八百两银子如数付给了张师傅。张师傅和他老婆看着那一箱白花花的银子,他们怔愣了许久,整个人仿佛依然沉浸在梦里。
沈非烟微笑道:“还记得以前小肖说过:‘你只管练好手艺,然后等待机缘就好了。’现在果然机缘到了,他说的没错吧。”
“没错没错,能认识你们是我老张三生有幸!”张师傅激动不已。
“那些外邦人很喜欢瓷器,以后一定还会有订单的,到时候我再来找你。”沈非烟对他说。
听说还会有订单,张师傅和他老婆互相对视一眼,强烈的幸福感令他们俩几乎要晕过去。
沈非烟装好瓷器之后就和张师傅告别。
山海城那边客人们还在等着收货。
她回到家中再次与家人和员工们告别,然后与肖景瑜一起到了传送洞口。
又是熟悉的一阵眩晕之后,他们重新回到了山海城。
见到了那几位客人,沈非烟从保管箱里取出茶盅、花瓶、碗碟让他们检验。
只见那几个外邦人拿起瓷器来左看右看,用手轻敲,对着阳光察看,然后点头表示满意。
客人们住在海的另一边,所以要将货物用船拉回去。
沈非烟决定把货送到船上。
自从到了海边之后,沈非烟也见过不少船,有大船也有小船。渔民们如果出海一般用的都是较大的船只。但是见到这几位客人的船,沈非烟还是暗自在心中惊叹了一番。
这艘船可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船长十多丈,船身向下没入水中,深大约也有三、四丈,船高大如塔楼,首尾高高昂起,中间有帆布高悬,迎风而立,整艘船雕梁画栋装饰豪华。
站在船边,顿时有一种压迫感迎面袭来。
肖景瑜也在船旁边走来走去,似乎被这豪华的大船吸引了。
这样一艘超级大船不知建造它要花费多少银子。
客人吩咐船上的水手在大船底下停了一艘小船,他们先将货物搬上小船,再在大船和小船之间搭起木板,然后将货物搬到大船上。
货品搬完,客人与沈非烟她们告别。
“非常感谢你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商品。”他们说。“以后我们还会来的,也欢迎你们去我们国家销售商品。”
“好的。后会有期,有机会我们会去的。”沈非烟回答。
大船远去,沈非烟站在海边看着那艘船如巨龙一般在海中乘风破浪,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现出了轮廓,然后由模糊变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