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前。
瑶光被缚在雷刑之中,道道劫雷碎裂着她的神骨,撕碎她的神脉,雷光浮动,寸寸血肉被粉碎,只要轻轻一碰,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神情悲悯的帝尊垂着眼帘,耳畔传来瑶光声声嘶吼,几不可闻得叹息着,说道:“瑶光,你罔顾神界守约,与下界之人相恋,可知悔改?”
“帝尊,瑶光不悔。”瑶光被折磨得不成样,冷汗涔涔,耷拉着眉眼,一字一字说道:“谛江不知瑶光倾慕,是瑶光一厢情愿,恳请帝尊开恩,不要…啊!”
一道劫雷披碎瑶光的神骨,她喷出一道血箭,奄奄一息地说道:“不要怪罪谛江,请…请放过他……”
看到破碎的瑶光,璇忧毅然抗下雷劫,用神力蕴养着瑶光,乱了方寸,“帝尊,瑶光罔顾神界守约是不对,但瑶光战功赫赫,恳请帝尊手下留情。”
说话间,鲜血从璇忧嘴角溢出。
“璇忧,硬抗雷劫,哪怕你是战神,也只能落得魂灭道消的下场,快些让开,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帝尊……”
“璇忧,让…让开。”瑶光撑起破碎的身体,拽住璇忧的铠甲下摆,哀求道:“只…只请你…出手保…保下谛江,我虽死不悔……”
“瑶光,你……”
“姐姐!”越烛抗住一道天雷,鲜血洒了璇忧满身,她怔愣之际,越烛把她带出雷阵,紧紧钳制住不安分的璇忧,低声吼道:“姐姐,瑶光身上的雷劫是天地法则所引,你有把握能救下她?”
话音未落,雷阵消散,瑶光噗通摔在谛江不远处,脸上血痕满布,她拖着残破的身体,缓慢挪向气若悬丝的谛江,握住他微凉的手,苦苦哀求着,“帝尊,一厢情愿的是瑶光,不关谛江的事……”
“瑶光,你可知谛江身份?”
听到这话,瑶光愣了两秒,抬眸看向帝尊,满脑袋疑惑:“帝尊,是何意?”
“此子是凶神——祁连麾下大将,当初破开神界的先锋便是他,你可知此事?”
帝尊悲悯众生的目光染上一抹杀意,掌心翻转,一枚木簪出现,他蓦地捏碎木簪,浅淡的混沌神力溢出来,直奔谛江额前,瑶光怔愣得看着谛江翻身而起,掐住她的脖子,狠戾的目光扫向四周。
“滚开,不然我杀了她。”
往日温情的声音不再,只余下冷冽的寒意,泪珠模糊瑶光的视线,雷阵之中,瑶光没哭,仅仅是谛江一句话,瑶光便哭得不能自己。
“谛江,你……”
“呵,甜言蜜语轰炸下,神族女子倒也好骗。”谛江捂住瑶光的眼睛,掌心的湿濡刺痛他的心,冷笑几声,“神族对修罗族赶尽杀绝,我怎会对神族女子动真情,你不过是我的棋子。”
瑶光苦涩一笑,瓮声瓮气说道:“那你眼中情谊是假,小意呵护我是假,担忧我安危是假,因我受重视是假……统统都是假的?”
“是。”
瑶光周身神光大盛,挣开谛江的钳制,回身抚上谛江俊美的脸庞,泪珠从眼角滑落,露出凄美得笑靥,“但怎么办?我的情是真,我的心是真……吾祝愿君岁岁年年长好,哪怕忘了吾也无妨,好好活着。”
在谛江惊恐的视线下,瑶光撕碎虚空,把谛江推进去,翕动着嘴,悲恸得望着他。
虚空裂缝缓缓合上,瑶光脱力得摔在地上,冰冷刺骨的玉砖磕碎她的膝盖骨,她再难站起身。
“瑶光,本尊再问一次,你可悔?”
瑶光:“帝尊,你可知神界有多冰冷,再炙热的心也能捂冷,但下界不一样,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是神界没有的。瑶光有负帝尊期望,但…瑶光不悔,能肆意一场,瑶光不枉此生。”
掷地有声的话,传进每一个神族耳中,窃窃私语起来。
帝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嘈杂的声音立消。
瑶光嘲讽得扯开嘴角,“帝尊,你看呐!不是谁都无情,人能有七情六欲,神族缘何不能有七情六欲?”
“神凌驾众生之上,一旦沾染七情六欲,便有偏颇,如何能公正的对待世间事。一旦有了私情,对于众生便是灾难,难以抵御的灾难。”
帝尊振袖一挥,厉声道:“既为神族,便要福泽众生,而不能为一己私欲,奴役众生。要想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弃神格与神骨,这么简单的取舍,你不会不知。瑶光啊,不是什么都能两全的,生了妄念,便失去神的资格。”
“璇忧,你来送瑶光一程,让她不要太痛苦。”
璇忧微怔,紧接着,难以置信得望向帝尊,“帝尊,您说什么?”
“你同瑶光是袍泽,理应让你送她一程。”
听到这话,璇忧挣开越烛的束缚,上前几步,慌乱得辩驳道:“帝尊,瑶光之罪,罪不至死,九天寒狱……”
“璇忧,不要说了…呕……”不断呕出鲜血的瑶光,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能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璇忧,不要让我太痛苦。”
瑶光缓缓撑起身,阖上双眼,静静等着解脱。
璇忧背上传来一股推力,踉跄冲向瑶
光,噗呲一声,她惊恐的垂眸,望着深陷瑶光胸膛的血刃,她想也不想拔出来,用神力维持消散的瑶光,金色眼泪消散在空中。
瑶光费劲得抬起手,擦拭璇忧的眼角,说道:“璇忧…不要…哭…只愿…你不要…懂得…眼泪的…苦涩……”
越烛缓步走来,悄无声息打晕璇忧,一把接住软倒的娇躯,掌心凝聚的混沌神力窜进瑶光体内,一抹印记在她眉心形成。
“从今往后,谛江只能依附在你身上,这便是你让姐姐哭的代价。”拂开璇忧凌乱的头发,他幽幽说道:“生死与共,不是你们希望的?”
瑶光来不及反驳,霎时碎成星光,消失在神界,投入苦涩的三川河,品尝自己酿出的苦果。
宁甯:……
嘛也,原来是他搞的鬼!
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宁甯无法直视疯批越烛,有种看上一眼,便撕不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