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沉,远处鹧鸪声更使村庄的底色悲凉。
林豪宇被晾在远处,粗粝指腹稍稍摩挲药瓶的瓶身,打量后倒出药粒,不怀疑吞下。
“噗嗤!”
药效极强,林豪宇体内剧毒与药物不断运转,竟驱使他再吐黑血。
翻滚的晕眩过后,林豪宇的眸子重新恢复清明。
他顿了顿!
一阵诧异突然自心中蔓延。
他长久被摧残的身体竟一改颓势,溢出了生机。
林豪宇无声叹息。
这样的好药,便是军医手中最好的金疮药也比不过。
魏月怡,又是从何得来?
卧房,魏月怡与林玉莲睡在一间。
她洗漱后悄悄爬上床铺,尽量压低的声响,却仍是被假寐的林玉莲察觉。
“吓着你呢?”魏月怡温柔帮林玉莲整理额角上的碎发,看了一眼小丫头下巴处渐渐溢出的血色,鼻头有些微酸。
大概是原主留下的习惯,到底是心疼这个从小没有得到善待的小丫头。
魏月怡没觉得有不妥,动作放的更加轻柔。
“没有。”林玉莲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缝着补丁的被窝中,眼睛亮亮的,仍有些孩童的天真。
经白日一遭,她大概是明白不少,软乎乎的手掌伸出,覆上魏月怡冰凉的掌心。
她道:“娘亲,你今天白天好厉害,他们都不敢欺负你哩!”
林玉莲虽小却不傻,世上不会有人平白一下子变得不像自己。
不过她却是开心的。
这样的话,她和娘亲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
现在爹爹也回到家中,她再也不用被人骂没人要的赔钱货了!
想着这些,林玉莲的眼神逐渐朦胧,睡意缓缓袭来。
“傻丫头。”魏月怡于黑暗之中勾唇,手指刮过林玉莲的俏丽的鼻头,心中一阵暖意。
或许有个便宜女儿,倒也不错。
清晨,早起的公鸡开始争相鸣叫,不久后各家青烟逐渐从烟囱中冒出。
此时村中村民已然预备提农具下地干活。
魏月怡暂时未有这打算,不说家中田地皆被王桂芬自私交给林豪杰一家,更何况昨日那些战况,且等着她掰清楚,弄明白。
刘青凤拿走的钱她要弄回来!
还有自家这位中毒闹着要和离的丈夫,她也得要整顿好了!
对方比她起的早些,学的闻鸡起舞这一套,提剑正舞弄着,一板一眼,却仍有一派姿态。
魏月怡稍欣赏一番,眯起好看的眸子,重咳。
林豪宇果真顿下身形,用余光侧目,眸中生寒。
质问:“你来做什么?”
魏月怡笑着抱臂,反问:“不是要赶我走吗?我可一夜未睡,就等夫君下死手呢!”
她说的是假话。
昨日替原主出一口恶气,搂着林玉莲一夜好梦。
林豪宇沉眉,不耐烦收剑:“和离,好歹夫妻一场,不必闹的如此难看。”
就以魏月怡现在的战斗力,若真要赶她走,少不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只恐是那群人会知道他在此处.
“那就是不赶咯?”魏月怡笑眯眯的,无形之中反将一军。
“你!”林豪宇一时气急,伸手是要反驳,却见一娇小身影闯入到他跟前。
魏月怡不知从何处拿出的软尺,绕林豪宇周围一圈,正正经经的量着尺码。
不等人说话,她自顾自的回答:“既是你不赶,我也不走,这之后的日子也该过下去,昨日你的包袱我瞧了!银子且是有,就是连一件衣裳都没有。”
“家中的衣服又太久,明日去镇子上,做几件衣服便是。”
林豪宇赶,她有的是法子应对,林豪宇不赶,正承她意。
应试教育出来的高材生,难不成还搞定不了一个男人。
说着,手掌往林豪宇后背靠去。
隔着柔弱的布料稍触。
刀伤,连带毒血的味道,是赤尾草,昨日接触太少找不到伤处,现在可算是找到症结了!
“斯”因魏月怡的接触,后背痛意再度袭来,林豪宇瞬间一声闷哼,“滚开。”
迎着对方剐人的冷意,魏月怡立刻识趣的放开手掌,仍旧故作不知。
“小气,都是夫妻了,碰什么怎么了?还真为外面的女人守身如玉啊!”
稍有些恨意的埋怨着,魏月怡扭头进去厨房,转眼间一脸凝重。
赤尾草之毒并不在本身,而是需要牵引。
多种毒药集合,方才让药性最大。
仅仅是针对赤尾草,林豪宇身上毒性根本无法跟解。
魏月怡皱眉从空间中拿出调理的解药,烦闷的嘟囔:“林豪宇这个老古板,根本接触不到他的伤口,这可如何是好?”
用武力使人屈服?
魏月怡瞬间摇头,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士兵,开什么玩笑?
正在她发愁时,院子之中却传来一阵喧嚷声。
板车拖着破旧的轮子在地上发
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分明是驮着人。
刘青凤尖锐且刺耳的声音传来:“二弟,幸好你是在家的,这若是弟妹,你说说,叫我何处说理去。”
林豪宇对上刘青凤满是算计的眼睛,有些疲惫。
林豪杰在后方将板车往地上一放,也不管王桂芬如何,只喘着粗气抱怨:“二弟,你这事可做的不对,我这个做大哥可得要说你一句。”
二人上来不说由头,只劈头盖脸的说了林豪宇一嘴。
“何事?”林豪宇跑过去将王桂芬安置好才回应。
刘青凤看魏月怡不在家,自也是胆子颇大,横的一挑眉,一副质疑的语气:“我可是听里正说了!你们这种退役回来,可是有一大笔补偿金的,再说这三年未归家,手上也该是有些积蓄的吧!都是一家人,有钱了藏着掩着可不好,总是要和大哥大嫂交个口的啊!”
林豪杰跟着点头,一双眼睛贪婪的睁着,且等着金子银子往他手上跳。
王桂芬一向偏心,糊涂吞着唾沫,忙也跟着喊:“就是,你不说就以为你家大哥大嫂不知道吗?真是出息了,心也偏着长。是不是你家那小蹄子教的,赔钱货,乱棍打死的好。”
她这话音刚落,厨房里传来一声脆响。
只见魏月怡提闪着寒光的菜刀快步走出:“我倒看看谁要将我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