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副,从刘行舟那边搜索到的关于秦衍的偷拍录像和照片都送去图侦了。”刘斐伸了伸胳膊,端起桌面上的保温杯向饮水机走过去,“这小子还挺敬业,秦衍在长林的所有行动他都拍下来了。”
“嗯,剩下的问题交给郁副队就行,他那边会追查下去的。”沈晏宁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正准备将它拆开来看。
“我们不查了吗?”刘斐停下来。
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上司,脸上露出一些不满的神色。
沈晏宁抽出一叠旧文件,那些装订在一起的纸页已经开始微微泛黄。
他没看向这个下属,他知道刘斐为什么对此如此在意,“我们有自己的案子要查,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我们现在哪有——”刘斐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他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有些气结无措。
但最后他还是“啐”了一口,飞快地接起了电话,“刑侦支队,找哪位?”
“他在。”刘斐的眼睛看向沈晏宁,“好,我转告他,我们这就出发。”
“有群众报案,说春花小区的别墅区发生了命案。
闻局让我们马上去。”
“哇儿~哇儿~哇儿~”
几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拉着短脆、急促的警笛声从主干道上拐下来,开进了春华小区。
他们甚至不用引导,就能顺着围观的人群来到案发现场。
四周已经被先到的民警拉起了蓝色的警戒线,但这仍旧不能减少围观群众的热情。
他们三俩成群,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沈晏宁从车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了那踩在台阶上的血脚印。
空气中,隐隐传来铜臭味。
“你等下跟着我进去,记得要用嘴呼吸。”他对刘斐说。
刘斐没有接话,有点儿不以为然。
他都做了几年的刑警了,又不是新瓜蛋子。
还能不争气的吐出来不成。
沈晏宁不再说话,绕开血脚印站到门斗前,对身边神色痛苦的小警察说,“你去收集一下在我来之前,所有进入过这个现场的人的脚印和指纹。”
小警察紧闭着嘴,如蒙大赦一样疯狂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离开。
刘斐嗤笑一声,快步走上来。
但当他靠近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血腥气浓重的几乎让他窒息。
刘斐脸色微变,却看着沈晏宁面不改色的推开了门,回头嘱咐他道,“记得用嘴呼吸。”
他们一同走进去,要先在一楼转一圈。
地面很干净,只有通往大门口的路上有着一串儿血脚印。
沈晏宁看了一下窗户,所有窗台上都很干净,也没有受到外力侵害的迹象。
他又顺着廊道动线向左拐,进入到厨房。
厨房的后门也完好无损。
只有橱柜中间那层抽屉被拉开,没有完全闭合。
沈晏宁蹲下去,光线黯淡。
他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手电筒,蓝色的光束照亮了抽屉内昏暗的空间。
这一层放着的是一组不锈钢刀具,按照功能依次排列。
但现在,本应在这里的冻肉刀和水果刀却不翼而飞。
沈晏宁将手电筒向四周照过去。
周围的柜门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沈晏宁抿了下唇,若有所思的记录下来。
片刻后,他们退了出去。
贴着墙边走到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再慢慢向上走去。
被鲜血浸润过的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们刚刚走到中间的缓台上,一抬头,就看见一双惨白的脚探出墙外。
他们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避开地面上的血脚印,来到这栋别墅内的第一具尸体旁。
“男性,五十岁左右,穿着居家服,侧卧在血泊中,周围没有拖拽痕迹,尸体没有被移动过。
面向东,脚朝向西。”沈晏宁打开录音笔,“背部有多处刺伤,致命伤在颈部,左、右两侧的颈动脉被暴力打开。”
“也就是说,他是被割喉而死。”谭梁和助手也走上来,“沈副,你又抢我工作。”
沈晏宁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看脸色难看至极的刘斐,轻声说,“你去外面看一下周围的环境,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这里有我和老谭就够了。”
“我没事……”刘斐嘴上不服输,但语气里却有一种难得的虚弱。
“别勉强了。”谭梁也看了出来,“等下吐在这里更丢人。”
“你——”
“去吧,大力这次出差没来,外围的勘测工作量很大。”沈晏宁的目光还看着面前的尸体,手心朝内,手背向外挥了挥手。
刘斐抿了抿唇,终于还是转身向外走去。
“距离北墙有30厘米,距离南墙——我艹,这是什么东西?”
谭梁蹲下去
正要仔细检查尸体,却被墙上的图号吓了一跳,差点儿坐在地上。
沈晏宁随即看过去,将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乳白色的墙壁上,那里有一张大大的、用鲜红的血液画着的流泪笑脸。
“是他?!”谭梁看清画着的东西后惊讶道。
“谁?”沈晏宁不解。
“长林曾经出过一系列的案子,件件都很残忍,受害人之间没什么关联,唯一能将他们串在一起的就是这个图案。
凶手用受害人的血液在墙上画下的一张流泪的笑脸。”谭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被血腥气激的反胃,半晌才接着说,“我们当时在查这个案子,但还没有找到这个凶手的时候,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犯案。”
“你觉得这次案子是他做的?”沈晏宁反问道。
但谭梁没有马上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后,又立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是。”
沈晏宁起身,拍了拍他,“会查到的。
你在这里先看,我进去看看其他屋子。”
谭梁点了点头。
沈晏宁向里面走去,通向主卧的走廊上只有一条细细的滴落状的血液条。
他感觉到了一丝奇怪。
但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主卧内“嘀嗒……嘀嗒……”的声音。
这在安静的空间内被无限地放大。
沈晏宁走进去,主卧的窗帘没有被拉开,质地厚重的帘幕将光线隔绝在外,室内仍旧保持着一片黑暗。
他将手电筒雪亮的光线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照过去。
就看见接连不断的,大滴大滴的血珠沿着女主人垂落在床外的手指尖滚落下去。
沈晏宁走上前。
五十多岁保养得宜的女主人躺在双人床上,被一刀割断喉管,大量的血液浸透了她身下的床单,溢出到地面上。
她闭着双眼,没有任何抵抗和挣扎的动作。
就好像她还在深睡一样。
沈晏宁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