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过后,杜长兰径直回家,等吏部那边流程走完,少不得要三五日。
陆文英和崔遥正常当值,直到黄昏时才回来,蕴哥儿被嘉帝留在宫中,也不能来寻他。
院里仍有人来往,却少有故人。杜长兰立在院中,许久不语。
莫十七偏头看向他,问:“大人是在落寞吗?”
杜长兰噎了一下,情绪被点出,很难继续。他看着眼前人,那双琉璃般澄澈的双眸映出他的倒影。
杜长兰忽的生怯,抬手覆住莫十七的眼:“…十七…对不起。”
他原是打算此次回京,就着手调查十七过往,可没想到他会被外派。去了覃州,天远地远,想查十七的冤屈更难矣。
莫十七茫然,她没有睁开杜长兰的手,维持这个姿势想了想,“昨晚最后一个火烧是大人吃的?”
杜长兰:………
杜长兰阖上眼,沉声道:“不是。”
莫十七又问:“大前天打了一只鸡,小殿下吃了一个鸡腿,大公主说剩下那个鸡腿给我,我没吃着,是不是大人吃了?”
杜长兰嘴角抽了抽,还是道:“也不是。”
莫十七:“那是谁吃的?”
杜长兰下意识跟着答:“葛珏。”
“那他真坏。”莫十七愤愤。
杜长兰收回手,无奈问她:“下午做炸鸡,你吃不吃。”
莫十七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间放光,“要要要!”
“大人,我们这就去吧。”莫十七立刻奔向院子驾马,他们前脚出门,后脚赶来的小郡王扑了空。
他瞪圆了猫儿眼,问辛起:“你家大人呢?”
辛起弱弱道:“大人刚出门,隐约听十七说要做炸鸡。”
小郡王眼珠子转了转,给闻书闻墨使了个眼色,大步朝院里去,在花厅等杜长兰回来。
那厢莫十七赶马街头,听着人群里的喧闹,杜长兰心情如水平静。
隔着一片车帘,清越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十七。”
莫十七:“大人,怎么了?”
“我会帮你找回记忆,替你讨个公道。”那声音温和而有力,令人感到安心。
莫十七怔了怔,随后弯眉一笑,“大人,没关系,我不急。”
从之前那群黑衣人口中,她知晓她的亲人已然离世,她早就是孤身一人,既如此,她又何必急着寻回记忆。
左右记忆尽头,没人候她。
莫十七刚升起这个想法,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轮廓,声音温柔:十七……
她甩了甩头,奇异的没有半分动容。
莫十七蹙眉,她这么冷心冷清吗?
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圈,备齐东西,回家时小郡王还来不及迎来,天使突然现身。
杜长兰赶紧带人接旨,传旨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在小院淌过,小郡王一开始以为是嘉赏杜长兰,但听了一会子才发现赏的是莫十七。
传旨太监拢了圣旨,笑盈盈道:“莫护卫,接旨罢。”
除却圣旨,还有一把御赐的佩刀,以及白银百两。
待天使离去,小郡王才迫不及待询问:“莫十七,你怎么……”
“长兰。”一道清隽的身影出现在院前,严奉若缓步而来,杜长兰欣喜不已,把着他的手:“你怎的来了。”
严奉若朝小郡王行礼,这才对杜长兰微微一笑,“我心里算着时辰,想你此刻应是有空了,我就来了。”
笍儿低声道:“杜大人,我们来了有一会子,只是碍于天使在前,这才退至一旁。”
严奉若朝莫十七拱手道贺。
小郡王寻不到插话的机会,抓耳挠腮急得不行:“让我说话,让我说话。”
杜长兰与严奉若对视一眼,莞尔一笑:“好,小郡王想说什么。”
小郡王凑到莫十七跟前,“你怎么成了四等侍卫。”
四等侍卫虽是最末等,却是正六品的品级。
君不见无数学子寒窗苦读十几载,一朝入仕还不及六品。便以杜长兰为例,他乃状元,也是从从六品修撰做起。
怎的莫十七跟着去了一趟玉阳城,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正六品护卫了。
大公主原是想为莫十七请一个乡君,撇开莫十七营救大公主母子一项,仅凭莫十七助力抓捕戈戴,便是大功一件,请封乡君也算名正言顺。
但莫十七询问乡君是什么后,摇头拒绝了。
大公主气闷,她以为莫十七是不想离开杜长兰,为一个男人拒绝前途。
但杜长兰却另有猜测,于是问大公主能否为十七讨一个护卫。那一瞬间,莫十七的眼睛亮了。
杜长兰:……他就知道。
莫十七好自由,厌约束,若她真封了乡君,言行举止受人瞩目,若有错处,少不得被人讥讽嘲笑。那是莫十七最不喜的。
杜长兰再次想起他初见莫十七的时候,当时寻常不过的场景,如今却
是反复咀嚼。
莫十七与刀疤脸的对峙,莫十七拱手与他赔礼,让他挑选货物以做赔偿……
很难相信莫十七单薄的身子,独自在尔虞我诈中撑起一个商队。
杜长兰与大公主道明缘由,大公主方才松了口气。十七不是为男人断前程就好。
虽然是杜长兰托莫十七一把,但没有莫十七相助,杜长兰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二者乃是相辅相成。
杜长兰隐去一部分细节,长话短说,讲述他们在玉阳城的经历。
小郡王听得如痴如醉,“真够跌宕起伏的,杜长兰,你这人真有意思。”
先有蕴儿变皇孙,这会子又夜擒戎人王,委实精彩。
杜长兰听着小郡王不断吹捧这段经历,过耳不入,让莫十七将银两和佩刀带回房收好。
因着莫十七女子身份,她虽封了四等侍卫,却不必如其他人般在皇宫当值,这也是杜长兰为何如此提议的原因。
此行他去覃州当官,十七倒是可与他一道,处理公务也能更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等十七在外面攒攒资历,做出点成绩,他奏折上报,又有大公主说和。十七这侍卫怎么也能再升一升。
不管十七恢复记忆与否,她愈是走向高处,暗处的宵小顾忌就愈多。
杀一个官员家的下人,与杀朝廷有品级的官员,罪名差距可大多了。
小郡王声音清脆,缠着杜长兰继续说更多细节,哪怕杜长兰去小厨房给清理完毕的鸡肉码料,小郡王也一道跟去。
严奉若听着院里闹声,眉头不展,笍儿小声道:“公子,杜大人升官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笍儿不明白公子为何还愁眉紧锁。
严奉若捧着茶盏,厅外明亮亮的日光晃得他眼花。
按理一般进士会在翰林院待一段时日,长兰虽早早去六部观政,但仍在规律中。
但从天子派遣长兰随行边境,营救大公主一事后,就超出一般进士的升官路了。如今长兰回京,天子又将长兰匆匆外派,严奉若不能不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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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过后,杜长兰径直回家,等吏部那边流程走完,少不得要三五日。
陆文英和崔遥正常当值,直到黄昏时才回来,蕴哥儿被嘉帝留在宫中,也不能来寻他。
院里仍有人来往,却少有故人。杜长兰立在院中,许久不语。
莫十七偏头看向他,问:“大人是在落寞吗?”
杜长兰噎了一下,情绪被点出,很难继续。他看着眼前人,那双琉璃般澄澈的双眸映出他的倒影。
杜长兰忽的生怯,抬手覆住莫十七的眼:“…十七…对不起。”
他原是打算此次回京,就着手调查十七过往,可没想到他会被外派。去了覃州,天远地远,想查十七的冤屈更难矣。
莫十七茫然,她没有睁开杜长兰的手,维持这个姿势想了想,“昨晚最后一个火烧是大人吃的?”
杜长兰:………
杜长兰阖上眼,沉声道:“不是。”
莫十七又问:“大前天打了一只鸡,小殿下吃了一个鸡腿,大公主说剩下那个鸡腿给我,我没吃着,是不是大人吃了?”
杜长兰嘴角抽了抽,还是道:“也不是。”
莫十七:“那是谁吃的?”
杜长兰下意识跟着答:“葛珏。”
“那他真坏。”莫十七愤愤。
杜长兰收回手,无奈问她:“下午做炸鸡,你吃不吃。”
莫十七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间放光,“要要要!”
“大人,我们这就去吧。”莫十七立刻奔向院子驾马,他们前脚出门,后脚赶来的小郡王扑了空。
他瞪圆了猫儿眼,问辛起:“你家大人呢?”
辛起弱弱道:“大人刚出门,隐约听十七说要做炸鸡。”
小郡王眼珠子转了转,给闻书闻墨使了个眼色,大步朝院里去,在花厅等杜长兰回来。
那厢莫十七赶马街头,听着人群里的喧闹,杜长兰心情如水平静。
隔着一片车帘,清越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十七。”
莫十七:“大人,怎么了?”
“我会帮你找回记忆,替你讨个公道。”那声音温和而有力,令人感到安心。
莫十七怔了怔,随后弯眉一笑,“大人,没关系,我不急。”
从之前那群黑衣人口中,她知晓她的亲人已然离世,她早就是孤身一人,既如此,她又何必急着寻回记忆。
左右记忆尽头,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