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面子挂不住,啐了一口:“谁稀罕,冤大头才买。”她扭身撞开其他人,大摇大摆走了,留下一地抱怨。
围拢的其他人也三三两两散开,有一个小媳妇儿看看杜蕴,又看看杜长兰。 男子穿了一身半旧的灰色短打,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青筋,虽比不得魁梧大汉,却也不会让人错以为绵软无力。 小媳妇儿眼神被烫了一下,慌忙收回目光:“鸡蛋两个三文钱吗,我买了。” “多谢姐姐照顾,承惠22文钱。”杜长兰笑应,他年轻明俊,连声音都是这般有朝气,炙热的日光洒在他身上,不再觉得灼热刺眼,反倒衬的他神采飞扬。 小媳妇儿面上一热,数了二十二个铜板过去,杜长兰摊着手,由着小媳妇将铜板给他,避免肢体触碰。 待小媳妇儿离开后,旁边的卖杏小贩朝杜长兰挤眉弄眼:“小子好艳福。” 杜长兰气定神闲的拾起空篮,另一只手捞儿子,声音淡淡:“银货两讫的事,你倒是想多了。” 杜长兰身量修长,没入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卖杏小贩看着杜长兰的背影撇了撇嘴,“不就是个小白脸,呸。” 杜长兰抱着儿子赶集,小孩儿怕小黑跟不上,于是将心爱的小狗装进空篮里。 杜长兰:……… 杜蕴讨好笑:“爹~” 小黑也摇着尾巴,软呼呼哼唧。黑色的狗狗眼水汪汪,可怜又可爱。 杜长兰:“…仅此一次。” 杜蕴连连点头,抱紧篮子。 虽然小镇破旧,地面坑坑洼洼,但四面八方涌来的乡民却给这里添了热闹的烟火气。 长街两边摆满地摊,刚从地里摘的青菜洒了水,晶莹剔透的水珠坠在叶沿,青翠动人。隔壁竹笼里的小鸭伸长脖子,欲尝一口鲜。 杜蕴趴在他爹的肩上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阵锣声吸引他的注意力,一只可爱的小猴子上蹿下跳,轻盈的穿过主人举起的铁圈,在地上滚了一通,又举着一个小球抛来抛去,引得一阵叫好。 杜蕴拍的小手都红了,直到面前递来一个铜盘,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来讨赏,正好跟杜蕴对了个正着。 杜蕴看向杜长兰:“爹,我可以给钱吗?” 小少年也期待的看向杜长兰。 杜长兰扬眉,轻哼一声。 杜蕴想了想,解开腰间的小荷包,在小少年期待的目光里,放下两个铜板。 小少年雀跃不已,朝杜长兰鞠躬,然后走向下一个人。 杜蕴低声道:“爹,快走了。” 他忙不迭系好小荷包,一脸肉疼。 杜长兰故意道:“你不给钱也可以。” 杜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这样不好。不给钱,我就不看了。” “小傻子。”杜长兰笑道:“街边杂耍需要赏钱,也需要人气。” 这种街边杂耍,不给钱的才是大多数。小少年举着铜盘走过人前,刚才还看的兴致盎然的看众纷纷避开, 只有零星几个抛下赏钱,皆是穿着体面的。 饶是如此,小少年捧着铜盘回到训猴人身边,脸上也洋溢着明显的笑意。 无论看众们哪一种选择都是合情合理,没有好与不好,不过个人选择罢了。 训猴人出来做营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杜蕴很快将此事抛下,黑亮亮的眼珠盯着四下瞧。 忽然,杜长兰脸上一痒,杜蕴捏着小方帕给他爹擦汗,软软道:“爹好辛苦,都出汗了。()?()” 杜蕴见他爹看向他,小孩儿甜甜笑:“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辰了,爹渴了罢,我们买桃吃好不好。()?()” 杜蕴趴在他爹的肩头,将箩筐里的蜜桃瞧了清楚,胖嘟嘟圆溜溜,从肉里透出来的红,晕在白色的表皮,粉红诱人,尤其尖尖一点,红的艳丽,一看就知道极甜。 杜蕴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仿佛鼻尖都嗅到了桃子的清香。他眼也不眨的瞧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杜长兰嘴角抽了抽,抱着儿子向桃摊行去,待他们凑近了,桃子的甜香争先恐后涌来。 一个个桃子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品相极好,看不见虫蛀,远非山间野果可比,价钱也让人望而却步。 “十三文钱一斤。()?()” 杜长兰身边的圆脸妇人闻言被骇了一跳,连连摇头:“一个破桃子,都快卖出肉价了,谁吃得起啊。?()_[(.)]???*?*??()?()” 圆脸妇人话音刚落,杜长兰就挑了两个红通通的蜜桃。
圆脸妇人:……… 桃子汁水饱满,个头大,一个足有一斤重,圆脸妇人看着杜长兰爽快的给出二十六文钱,心里直骂败家子。 一身麻衣还买这么贵的果子,充什么公子哥儿。 杜长兰让小贩用绿叶将桃子包起来,他右手抱儿子,左手接过。 “爹。”小孩儿犹豫的声音传来。 杜长兰:“怎么了?” 杜蕴小脸纠结:“我们的鸡蛋才卖22文钱。桃子就花了26文钱。”不但没挣钱,还倒贴4文钱。 人群挤挤攘攘,嘈杂声此起彼伏,杜长兰抱着儿子挤进一条窄巷,耳边顿时清净许多。 他放下杜蕴,用方帕擦了擦桃毛,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桃汁横流。 杜蕴咽了咽口水,看着另一个粉红桃子。眼里的迟疑化为坚定,他想吃。 下一刻他也捧起来,随意擦了擦桃毛,啊呜一口咬下去。 “汪汪汪~~”小黑直起毛绒绒的小身子扒拉他。 杜蕴:“你等会儿。”他打算吃一半,给小黑留一半儿。 但小狗哪里会听,扒拉的更厉害了。 杜蕴发愁,他们没有刀具,只好咬下一口桃肉喂给小黑。 杜长兰嫌弃的不行,直接背过身去。 大半个桃儿下肚,杜蕴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圆溜溜像个桃儿。 他回味的舔着唇,齿间还有桃子的芳香,“真好吃啊。” 小黑:“汪汪汪~~” “那叫唇齿留香,余味绵长。”杜长兰揶揄他:“ 记住了吗,杜不懂。”()?()小孩儿急的跺脚,大声反驳:“我我知道,就是没想起来,我才不是杜不懂。”
?木子金三提醒您《科举养崽日常》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杜蕴额头微疼,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他:“首先,诚实面对自己的欲望。其次,承认自己的不足。杜不懂比杜自负好听多了。”()?()
杜蕴黑黑的圆眼带着小情绪盯着他爹,明显是不服气,可惜嘴角的汁水还未擦去,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花猫,还是没断奶的。()?()
小崽儿一手提着空篮子,一手抓紧他爹的手,嘀嘀咕咕:“爹就是欺负我读书少。”
小黑紧跟在他们腿边,嗷呜嗷呜叫,似乎在附和小主人的话。 杜长兰毫不要脸的承认了:“对啊,我就是欺负你读书少,啧啧,大字不识几个。” 杜蕴:……… 杜蕴用力蹬地,恨不得把地面蹬穿,过分,他爹好过分,超级过分。 父子二人从街头逛到街尾,期间杜长兰靠着一张笑脸,向街边小店讨了一盆水清洗,杜蕴伸出小肉指头,将鬓边的湿发一缕缕别在小耳朵后面。 杜长兰看着便宜儿子臭美,勾了勾唇。少顷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未至午时,他打算去茶楼歇息,黄昏时才归家。 “老头,你这鸡蛋再不卖都臭了,一文钱两个,我给你买了。” 杜长兰耳朵一抖,怎么又是鸡蛋,他今天跟鸡蛋过不去了? 他带着儿子寻声而去,街边两个年轻男人居高临下堵在一个老翁面前,老翁脚边背篓里还剩大半鸡蛋,估摸有五六十个。 瘦长脸叉腰喝道:“爽快点,卖不卖。” 老翁忙摆手,“我家鸡蛋一文钱一个,低了这个价不卖。” 他面上皱纹堆叠,比树皮还苍老。然而任凭老翁怎么拒绝,男人都粗暴打断。 另一个四方脸男人甚至上手去抢背篓,老翁大急,混乱中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伯伯怎么还剩这么多鸡蛋没卖完,幸好伯娘叫我跟来了。” 老翁抬头,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男子逆着光,看不清晰男子面容。可那双温和的眼却有安抚人心的神力。 谁也没看清杜长兰怎么做的,轻易拨开了四方脸男人的手,将背篓往老翁的方向带。 老翁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杜长兰先道:“二位要买我家的鸡蛋啊。我家鸡蛋很新鲜,个又大,还便宜。” 瘦长脸和同伙对视一眼,见杜长兰还残留少年人的青涩,沉脸喝道:“一文钱两个。” 杜长兰摩挲下巴,也不管老翁攀扯他的手,道:“这样罢。你一文钱一个买我的鸡蛋,我高于一半的价给你回收。” 瘦长脸懵了:“哈?” 老翁急的不行,杜蕴拉了拉老翁的衣摆:“爷爷别急,听我说。” 老翁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半信半疑俯身,杜蕴凑过去一番耳语,拍拍小胸脯:“爷爷相信我